不多时,她感觉耳朵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出,将两只手凑在眼前一看,又是一片猩红的血痕。
这……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浑身痛的太久,尽管身上的痛感在逐渐加深,凝霜却没有感觉痛的无法忍受,仍旧没察觉到自己已身处险境。
她此时神情慌张的拿起草纸,哆哆嗦嗦的擦拭着耳边留下的血痕:“司命……司命你在哪……”
眼下是深夜,四下里一片寂静,她不过喃喃唤了两声,却觉得声音好像被无形中放大了数倍,格外的清晰与响亮。
不多时,门被人从外面一推而开,司命张着大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深更半夜的,你……”待他走到床边,这才看见凝霜哆哆嗦嗦蜷在床上,两只鼻孔塞的草纸吸足了血还在往下滴。
这一地一床散落着带着血的纸团,这场景将他生生吓了一跳。
抬手朝桌上烛台挥了下手,房间内顿时亮了起来,脚下急忙上前两步坐在床边,伸手将她往面前捞了一把。
凝霜哆嗦着唇,带着三分哭腔,一脸委屈道:“司命……我这不是要死了吧?”没道理来的这么突然,她啥事还没干呢,这就要回去报道了么?
司命仔细将她看了几眼,沉声问道:“你今天回去后院了么?”
凝霜愣了一愣,一脸茫然道:“没有啊!”她一天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怎么敢光明正大的走出门,这不找死么……
闻言,司命一脸焦急的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穿了鞋回后院去,我先替你回去看一眼。”分明昨天就提醒过她了,这么大的事情,偏偏自己不记在心上。
说完,竟然起身准备朝外面走。
凝霜朝着他背影伸手捞了一把,却没抓住他的一片衣角,愣了一愣唤道:“哎!我浑身痛的下不了床,你带我回去不行么……”
司命身影一顿,缓缓转过身叹了口气:“我不能……”一句话说了三个字,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能什么?
凝霜瞪着大眼睛,歪着头顶等他的下一句,却只看见他一脸隐忍的别过脸:“你快些,不然真的来不及了……”说完,竟然真的头一转,急急忙忙离去。
这……
司命你二大爷的!!!
凝霜伸手抓了几张草纸,忍着浑身的剧痛跳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咬着牙踩着冰冰凉凉的地面,弓着腰朝门口走去。
跨出门槛,明亮的圆月挂在半空,将院子内照的清清楚楚,凝霜下意识抬头,朝安凝羽睡的东屋看了一眼。
只见安凝羽的房间一片漆黑,看样子是没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惊扰到她。
这才跌跌撞撞,朝着苑门口那扇月亮门走去,只是不知是痛的还是失血过多,就这一段路她居然走了个蛇皮走位。
摇摇晃晃的站不直身,耳朵边又留下一道血痕,凝霜攥着草纸的那只手,朝着耳边随意蹭了一蹭,再咬紧牙关朝着三步外的门,一步一步挪去。
待她好容易挪出了苑子,抬眼朝四下里看了看,一时间不知道去往后院该朝哪里走……
眼前分别有三个岔口,凝霜来的那一日心事重重,再加上她压根没想到这么快要回去后院,就没想着记着回去的路线。
司命!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啊……
凝霜伸手,伸手将痛的不行的双臂抱着揉了一揉,这到底是今天干什么了?能将她痛成这个样子!
遥遥望着眼前三个岔口,咬咬牙随便选了一条,摇摇晃晃的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一回头发现走了不到十几米,整个人却不知是痛还是累,再也走不动一步,身子一歪扑倒在一棵刚发芽不久的杏树下,眼前景象渐渐模糊起来。
眼帘渐渐变重,在意识渐渐模糊的那一刻,她感觉到眼角似乎流出眼泪,她迷迷糊糊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哭,怎么会有眼泪?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抬手朝那片湿泽抹了一把,凑在眼前一看,居然又是那鲜红的颜色!
她这是……要七窍流血而死吗?
司命,你等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忽然,她听到几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分明是有人来了!如果来的人看见她这副模样,会不会吓个半死?
只是凝霜没想到,来的人居然还是个认识的……
那双脚缓缓走到凝霜面前,木讷的蹲下身,一双眼空洞而无神的望向凝霜,只是那张脸却是熟悉的。
还没等凝霜反应过来,那人渐渐恢复了神智,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只是看见凝霜的那一刻,低声惊呼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缓缓摇着头,一脸惊恐的朝后退了几步,伸手紧紧捂着嘴巴,瞪着一双眼。
“连翘姐姐……后院……”凝霜缓缓伸出手,朝着她脚前伸了过去,用尽力气才说了这五个字。
然后就是眼前一抹黑,啥也看不见听不见,直接晕了过去。
正是这五个字,将惊慌失措的连翘叫回了神。
她大喘了几口气这才定了定神,朝那半张脸上淌着鲜血的人望了过去,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再看一身衣服和打扮,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这不是薛小姐么?
她这头发还是今早,连翘亲手给她扎的不会错。
“薛小姐?……”可是她转念一想,薛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有这一脸的血,若是一般的丫鬟见了,只怕早就吓昏了过去。
不对啊!她明明在下人房睡觉,怎么会跑到这来……
连翘连忙起身,伸手捞住那半趴在地上的凝霜,使了好大的劲才给她翻了个身,将她放了个仰面朝上的姿势。
待她看清这张脸时,整个人却又僵在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
这张脸……分明是三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