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边的萱儿,闻听此言顿时慌了神,急忙伸手拦道:“三小姐尚未安全,哪里都不能去!”
凝霜面上一急,只觉得一口气喘不过来气,胸腔里的压迫感,就仿佛要将她窒息一般。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伸手朝就近的一处抓去,仿佛是溺水之人伸手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只希望透出水面喘一口气。
萱儿衣袖被凝霜猛地一拽,下意识的转过脸看去,看见痛苦不堪的凝霜,惊呼了一声:“三小姐……”
连翘额前挂着一层薄汗,一脸焦灼不安的神色,在床前来回踱着步,床上昏迷不醒的凝霜,满头扎着十多根细长的银针,双唇发紫两眼紧闭,呼吸急促且短暂,面色苍白还挂着一脸冷汗。
待凝霜急促而短暂的呼吸恢复如常,萱儿抬手拭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这才松了一口气。待她取下凝霜这一头的银针,转脸看着一脸急躁不安的连翘,从床边站起身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拽着连翘胳膊,一脸神色凝重的将她拖出房内。
连翘被她此番强行拽着,即便是胳膊扯的生疼,却张了张口不敢出声,临出门前望了一眼床上的凝霜,被她连拖带拽的出了房门。
直到立在院中,萱儿这才松开了被她拖在身后的连翘。
刚松了手,就见连翘一脸痛苦的,伸手揉了揉被她拽的那只胳膊。
萱儿越过连翘,朝她身后房门处看了一眼,再移过眼冷冷盯着连翘,开口问道:“你要带三小姐去哪?”萱儿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唯恐惊扰到凝霜,却仍旧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气势汹汹。
连翘抬眼,望着萱儿咄咄逼人的气势,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口咬着下唇,蹙着一对柳叶眉,垂下眼帘不知所措。
李四没有交代他,能否将三小姐的事情告诉外人,她一时间竟拿不准主意。
萱儿见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吼了一句,气急败坏道:“快说啊!”她出来了一天一夜,主子肯定会问起缘由,她还要编好瞎话,不但能瞒住主子,还得护住小姐。
连翘被吼得浑身一个激灵,抬起眼时一脸的惊慌失措:“奴婢也不甚了解,只是知道三小姐忽然悄无声息,用了薛府薛小姐的身份住在西苑,与大小姐在一处同吃同住,受宫里的教习姑姑调教。”
只这么三句话,就将萱儿砸的一阵晕头转向。
“你……你方才说什么?”萱儿瞪着眼睛,一脸愕然的模样,几乎惊得合不拢嘴。
住在西苑的“薛贞雨”,竟然是她的三小姐?!
连翘此时急的几乎要哭出声,哀声求道:“天已经亮了,奴婢若再不带着三小姐回西苑,这事便要瞒不住了呀!”
萱儿仿佛浑身如坠冰窟般的立在那,整个人浑身僵硬,一双手脚就像是失了知觉,耳边似乎并没有听见连翘的这番话,仍旧立在那处不言不语。
连翘急的实在没法,“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晃着萱儿的胳膊求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咱们得先把三小姐送回去才行呐……”
此时,萱儿才从晃神中醒来,低头朝连翘看了一眼,伸手推了推连翘,喃喃道:“走,快走!背上三小姐赶紧回去。”
连翘得了这句话,脸上激动地不禁热泪盈眶。赶忙站起身朝屋内跑了进去,走到床边手脚麻利的背起了凝霜,急急忙忙跨出屋子,连一句话都来不及与萱儿说,脚下疾步迈过萱儿身侧。
“慢着!”萱儿侧身,望着连翘行色匆匆的擦肩而过,忽然张口拦道。
连翘转身,望着朝她走来的萱儿,误以为她又改了主意,:“姐姐……”再这样下去,她要如何才能瞒住来来往往的下人,如何能瞒得过大小姐。
萱儿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朝凝霜嘴边凑去,抬起瓷瓶倒了一些,便收回瓷瓶替她擦了擦唇边:“待会三小姐会浑身发痒,全身起满小疹子。
这些疹子,大约在半个时辰后就会自然消失,你莫要让人看见她的脸,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与食物相克所致,这段时间已足够你送她回西苑。还有,这几天对外就说发了热,暂时不能接受教习,待府里熄了灯我会找机会去看看。万万要记着,这病不能说轻,却也不能往重里说。”
说着,萱儿已将凝霜的外套脱下,将她一张脸盖了个严严实实,将衣袖叠了叠,塞在凝霜身前,防止衣服中途掉落。
连翘顺势点了点头,满口应好后,头也不回的朝院外走去。
天已大亮,这一路上来来回回走着不少下人,恰好遇到两个眼熟的丫鬟,又不能头一低当做没看到就走过去,脸上牵强的笑着搭了个话,匆匆背着凝霜朝西苑走去。
那两个丫鬟,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由得窃窃私语:“咦,这大清早的,连翘这是背着谁家的孩子,急急忙忙朝哪去呢……”
“我瞧着那孩子,身上的衣裳料子不错,看上去像是哪家的小姐。”
桂枝从远处走来,看见这两个丫鬟凑在那窃窃私语,双手叉腰的迎了过去:“都不用做事了么?大清早的这样闲!”
俩丫鬟闻声吓了一跳,转脸朝桂枝福身道了声好,转身立刻作鸟兽散,脚下跑起来竟比连翘方才还快。
见此,桂枝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另一处方向而去。
北苑,萱儿收起一脸的担忧,规规矩矩朝着霁寒绮的房门走去,立在门口处轻声唤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片刻后,屋内传来霁寒绮不冷不热的声音:“进来。”
萱儿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迈过门槛走了进去,抬眼看见霁寒绮一身穿戴整齐的坐在内室床边,忙避开目光垂下眼帘,朝她跪下身去。
霁寒绮缓缓掀起一双眼帘,静静望着萱儿许久,幽幽道了一句:“不必在此跪着,先回去睡一觉再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