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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当一声,史志勇把手里的摇控器重重摔在茶几上,刚好砸中岳知画买来的一只苹果,滚了两圈后掉到地上解体了。
    几只零件散落各处。
    “看你,孩子这不是回来了嘛。”林小芬责怪丈夫一句,粗糙的枯手在围裙上擦一擦,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看岳知画:“正沧的生意还好吧?他怎么没一块儿来?”
    “就你话多!”史志勇踹一脚茶几腿,翻个白眼冲林小芬吼:“还不快去看看锅,都糊啦。”
    “哦,哦,哦,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事儿。”林小芬站起身,唯唯诺诺的答应,小跑着奔向厨房。
    史志勇没有了摇控器,只能瞪着两眼睛看广告,岳知画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
    “还不把我的摇控器捡起来,费那么多心血把你养大,真是白瞎了精力!”
    史志勇怒气忡忡的打破沉默。
    岳知画没吭声,默默去帮他把一个一个零件捡起来。
    在她心里,这个男人始终没变,他一直都把养大岳知画的功劳当成是他的,好像那家福利院是他家开的,每个孩子的长大都是他们呕心沥血才做到的。
    不与他争辩,小手把零件组装回去,调试了一下放在茶几上。
    林小芬双手搓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满脸堆笑:“幸亏你爸爸提醒我,还差点把粉蒸肉烧干锅了。”
    说着,径直走到岳知画身边坐下:“等一会儿,你姐姐回来了咱们就开饭。”
    她指的是史风菲。
    岳知画现在才知道,原来今天晚上,史风菲也会回来。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自己一直心神不宁了。她跟史风菲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干姐妹关系,而是前任和现任的境地。
    “她还把风菲当过姐姐吗?我们风菲那么艰难才完成学业,昂贵的学费都快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就求她赞助点儿开画展的钱,她都推三阻四,还有一点儿良心嘛!”
    史志勇的声音像连珠炮,又高又快,抻着脖子瞪视岳知画。
    “……”
    岳知画沉默。
    她知道,他所说的昂贵的学费,不就是云正沧出的嘛。史风菲已经亲口告诉了自己,她怎么会忘记。
    “知画啊,你就帮帮你姐姐吧。”林小芬这次没有责怪史志勇嗓门儿大,而是转向小女人,露出一脸祈求的神色:
    “我和你爸爸,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你看这要办个画展,光租一天场地的费用,都高得惊人,你要是不帮忙,我可怎么办哪?不开画展,你姐姐的一生就完啦。”
    她说着,抬起苍老的手背,缓缓擦拭已皱纹密布的眼睛。
    “……”岳知画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史风菲跟云正沧发生那种事,他们已经狠狠敲诈过他一笔,到现在还没完,仍来向自己要钱,还是为了给他们的女儿。
    谁叫自己不是亲生的呢。
    人家养活了她,要求得到一点回报,不也是正常的嘛。
    “不给拿钱就从我们家里滚出去,我明天就去发表声明,你岳知画和云正沧,就是一对没有良心的白眼儿狼!”
    史志勇声音如雷,震得人耳膜发疼。
    “爸爸,你说谁是白眼狼哪?”史风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刚回到家里的她,正好听到了史父那句咒骂。头上披着水蓝色丝巾,脸上戴一副平光眼镜,假装很有气质的女画家,其实阴阳怪气的她站在那里反问。
    “哼!”见到自己的女儿,史志勇把头转向窗外,不再说话。
    岳知画转头看她,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跟云正沧一起过二人世界嘛,怎么会舍得回来?
    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史风菲有意装得婀娜多姿,双手环抱在胸前,走过来鄙夷不屑的看着岳知画:
    “哟~知画,你找正沧都找到我家里来了?这就是你做妻子的不对啦,男人嘛,谁能不在外面有个情人、知己的。我们才好上几天哪,你就追上门来。”
    史风菲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神气活现的扬起头。
    “什么?你跟正沧好……”林小芬惊诧的看看女儿,再看看丈夫,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这有什么奇怪的。”史风菲春风得意,走到她爸爸身后,声音抬高八度宣布:“史家能养大一个岳知画,就养不出史风菲嘛?我可是比她有魅力得多,更让正沧着迷呢。”
    “你真跟云正沧那小子好上了?”史志勇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那当然啦。”史风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笑笑,故做优雅,抬手推一推那只假近视镜:“正沧已经答应啦,尽快着手替我筹划画展的事,争取在圣诞节当天开首场展览。”
    “这么说来,你这几天没回家,都是跟姓云的住在一起?”史志勇继续追问。
    “呵呵……”史风菲笑着掩唇,那样子像极了效颦的东施。
    “风菲!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正沧是你妹夫,你这样不是伤风败俗嘛!”林小芬气恼,上前几步厉声训斥她。
    “妈妈,到这个时候你还向着她说话?”史风菲一脸莫名其妙,像看着外人似的低头看着林小芬:
    “要说伤风败俗,那也应该说她才对,是她当初跟别的男人跑,才会令正沧伤心欲绝的。我做姐姐的身份替她弥补这份过失,难道她不应该感激我嘛!”
    她说着,愤怒至极的抬手,裹在丝巾下面的手指,直指岳知画。
    “哼!我们史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活活养大个白眼儿狼不说,还要搭上亲生女儿的幸福去给她垫背?呸!”
    史志勇站在女儿一边,横眉冷眼的扫视着岳知画。
    第40章 离不离婚跟你无关
    在他嘴里,史风菲并不是第三者,而是去替干女儿偿还情债的可怜角色。
    “……”
    岳知画跟他们已经没有道理可讲,默默的站起身,拎起沙发上的背包要走。
    “站住。”史风菲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我说,识相的话,你赶紧跟他离婚,别让我挺着大肚子再跟你说这件事。”
    岳知画抬眸看着她,浓浓的妆容掩盖下,看不出她真实的脸色。
    还是那么淡然的开口:“我们离不离婚,与你无关。”
    说完,岳知画抬脚要离开。
    “你不离婚也没用的,正沧根本不爱你,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跟过别人的事实。在他心里,你比路边的破布还要脏!”
    史风菲指着她的背影谩骂。
    “只要还没离婚,我就是云太太,你以姐姐的身份勾引妹夫,早晚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冷然回她一句,岳知画不屈的抬脚就走。
    “喂……你,你给我回来!”史风菲扯开她的破嗓子,像泼妇一样就要追打她。
    林小芬看不下去,连忙抢在女儿前面,边追出去,边关上身后的房门,把史风菲关在房间里。
    房间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夜色下的阴冷让人感觉刺骨透心。
    “知画,知画,等等妈妈……”她踮着脚,不顾夜色朦胧的追出来。
    快要走出小区的岳知画停住脚,默默等着她追上来。
    身后这个女人,毕竟是她奉为‘妈妈’的人,是岳知画生命里唯一带着母亲气息的长辈。
    从小到大,只有林小芬让她觉得人间是温暖的。在这个时候,她还能想到安慰自己,让小女人心头涌上一丝暖意。
    见她停下脚,林小芬也放慢了脚步,有些气喘的走在路灯下,声音颤抖的拉起这个干女儿的手:“知画……妈妈不知道,你姐姐竟然做出这种事儿,你不要怪妈妈,啊。”
    岳知画转身,借着淡淡的灯光看她发丝里像雪一样的白,悠然开口:“我们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妈妈保重身体,不要过于操劳就好。”
    “诶!”林小芬用力点头,粗糙的手仍拉着她不放:
    “还是你更懂事,不会像你姐姐一样叫我操心。”说到这里,她再次抬手抹一抹眼睛,晚风中孱弱的身子是那么叫人心疼。
    一个为子女操碎了心的母亲形象,立刻变得高大起来。
    “可是……”林小芬再次开口:“妈妈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既然正沧已经对你变心了,你还是不要再这么执着于他了吧,也该好好找个贴心的男人啦。”
    说了半天,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在女儿和干女儿之间,她还是选择了亲生的。
    岳知画苍白的小脸儿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无力的看看这个被自己奉为妈妈的女人,低低的道:“我的事,不劳烦妈妈操心。”
    说完,转身,毅然走进阴冷的夜色。
    街边,昏黄的路灯下面,一辆银灰色兰博其尼停在那里,云正沧狭长的眼睛迷起,透过车窗,带着恨意盯住那一抹傲然的小小身影。
    他不知道岳知画这个时候来了史家,是史风菲缠着他送自己回来取东西的,没成想竟见到这样的画面。
    要不是他刚才想透透气而落下了一边的车窗,也不会听到林小芬最后那句话。
    “——既然正沧已经对你变心了,你还是不要再这么执着于他了吧,也该好好找个贴心的男人啦。”
    “——既然正沧已经对你变心了,你还是不要再这么执着于他了吧,也该好好找个贴心的男人啦。”
    砰!
    他攥起的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点火、推档、狠踩一脚油门,兰博基尼喷薄着怒火窜了出去。
    很快,他就看到行人稀少的老街上,一抹可怜的人影伸手拦车,闪着出租车灯的轿车停下,载上那个曾经令他心爱的女人驶入夜色。
    而他的兰博基尼早已像箭一样射出很远,把那辆车遥遥的甩在身后。
    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车灯,云正沧突然狠打方向,以一记漂亮的飘移540度转身,又朝来的方向冲了回去。
    一路不远不近的尾随着出租车,他就想知道,不跟自己在一起时,那个小女人会去哪儿?
    她信奉的妈妈叫她离开自己,那她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
    ……
    越想越嫉妒,越想越憎恨,握住方向盘的大手恨不能把汽车拆开。
    出租车在田秋辰的公寓前停下,岳知画付了车钱,推开车门下车。刚把穿着高跟鞋的脚伸出车外,就被冷风吹得全身一凛。
    夜色是冰冷的,快到初冬的天气叫人不寒而栗。
    看着出租车缓缓开走,她才抬脚向楼宇门走去。
    突然,两束强光亮起,照得岳知画眼睛发花瞬间看不清路面,本能的抬起手挡在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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