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博轩啧了两声,“别给我大侄子灌输不良思想了,好好养你的胎吧!”
他伸手按了挂断键,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镜子里的人扯着唇角笑了下。
三木兄第三次探过头来看的时候,发现挑挑拣拣试衣服的总裁,终于打好了领带。
简直是史无前例的神奇一幕,毕竟从清一色黑白灰色系的衣服里挑挑拣拣这种事,他觉得并没有丝毫意义。
有差吗?
嗯,好像是有差,今天总裁穿了身骚包的暗红色西装,款式复古。
真是够骚的,又骚又帅!啧啧。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他低声请示,“可以走了吗?总裁。”
“车钥匙给我,今天放你一天假。”景博轩面无表情地说,“再让我发现你在心里编排我,扣你工资。”
“……”总裁你不是人,你是神!
三木兄乖乖递上车钥匙,临走的时候多嘴问了句,“总裁您今天有私人行程吗?”
说完才觉得自己可能多话,沉默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听见总裁春风和煦的声音,“嗯,终身大事!”
“……”
9月13日。
微风,阳光明媚。
安安今天却很苦逼,被逼着做了一把客串演员,片中有个十三岁的异族出嫁公主,原本是某个圈内前辈的女儿要来客串,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导演从公司找来的群演里扒扒捡捡,最后摇摇头,没一个中意的。
不知道怎么一回头,就看见了安安,这瘦瘦小小的身板,这无辜清纯的小脸,多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他歪着头打量她,沉吟几秒钟后,兴奋地拍手,“就她了。”
剧组演员们带来的助理一向是个数量庞大的群演群体,大多数助理都会惨遭毒手。
安安同学不幸被荼毒了。
彼时安安正在认真地给萧影手磨咖啡豆,这是萧影在片场为数不多的龟毛习惯之一,每天要喝一杯纯正的英国蓝山,咖啡豆要现磨,加奶不加糖。
设备随身携带。
安安是个认真的姑娘,给景萱做助理的时候就几乎不出错,工作兢兢业业。
而自从给萧影做助理后,自己就莫名其妙老是旷工,虽然并非她本意,可还是觉得愧疚。
所以工作起来特别认真,尤其是那天从城西的医院回来之后。
而大家将这种行为自动理解为,这位可怜的安安小姐八成是被豪门抛弃了,所以在工作中寻找存在感。
娱乐圈八卦多,哪怕明星自己也八卦。
偶尔化妆间休息室里会有这样的声音——
“赌一根黄瓜,萧影的小助理八成是被甩了,要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话,哪还要这么辛苦做助理。”
“呵呵,你觉得她和景总好过?别搞笑了吧!”
“谈婧都滚蛋了,这不是很有力的证明吗?”
“诶呦喂,笑死宝宝吧!谈婧那事不是庄衍从中使坏吗?听说他签合同时提的唯一条件就是把女二踢掉。”
“那有庄衍这个靠山,那丫头也不用那么拼吧!那天回来,简直要化身新时代劳模,恨不得扎身在工作岗位上,我家助理要有那么勤奋,我做梦都能笑醒。”
“连姓都不一样,靠山个屁!”
“哦,也是。烂泥不会因为和金条是朋友就变得可以糊上墙的。”
“神奇的比喻。”
“……”
巴拉巴拉,不胜枚举。
于是在人民群众强大的想象空间里,安安同学变成了一个被总裁有幸勾搭过又狠心抛弃的可怜姑娘。
灰姑娘丢失了她的南瓜马车,并且没有留下水晶鞋,她再也见不到王子了。
这会儿导演拉她来当群演,简直毫无心理压力。
此时距离安安从医院回来已经过去五天了,安安同学作为劳模,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某位总裁跟她说过的话,“我不确定几号能出院,这几天手机随身携带,不要让我联系不到你。”
嗯,说这话的时候,安安正拿着棉签给他屁屁堵针眼,大脑空白一片,眼神四处乱飘,她压根儿就没听见。
所以安安一脸懵地被导演拉去上妆的时候,很远很远处的包里,她的手机在拼命震动。
如果她看见的话,会发现凌晨七点来了一个短信——九点,我去接你。备注名是:j先生。
然后八点四十五分到现在,一共七个未接来电。
景博轩的车在影视城西门,离拍摄场地步行有二十分钟的距离,他本来是打算让她自己出来的,今天的拍摄地是封闭的,不允许进车。
但是九点零三分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不管不顾地呼啸着从西门往里去了。
有工作人员想上去拦,看了一眼车牌号,火速后退了。
整座影视城都是这位出资搭建的,他就是提着炸药包把这里炸了估计也没人敢管。
可怜的安安还不知道自己伤害了一个盛装打扮的男人的自尊,无辜地在听导演跟她讲戏。
“这样,你从这头跑到那头,两只手提着裙摆,走到第三棵树的时候,记得回头,头发要甩得唯美一点,然后微笑,ok?”
安安觉得自己大概听懂了,于是点了点头。
然后导演拿着大喇叭喊,“各部门就位,灯光组把光打得再亮一点,道具组,道具组在哪?花瓣拿鼓风机往上撒,撒均匀一点,要营造出浪漫的氛围,听懂没?”
大家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场记打板:action!
安安穿着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像是一团奔跑的烈焰,从摄像机里轻盈跃过。
很好,很唯美,再往前跑,第三棵树的位置,安安回过头,那一瞬间面部僵硬,表情宛如丧尸围城。
卡壳了。
“卡!重来。”导演叹了一口气,果然不能抱太大的希望。他拿着剧本卷成筒在空中挥舞咆哮,“微笑微笑,想象一下你今天要出嫁了,你很兴奋,少女的兴奋,然后忍不住欢呼雀跃的那种,ok?”
安安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吞了口唾沫,点点头,退回到刚刚的位置。
场记第二次打板:action!
安安悟性还是蛮高的,她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个小女孩马上要嫁给意中人的心情,甜蜜,悸动,无法纾解,提着裙摆在院子里奔跑,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
她在想,如果她自己要嫁人了是什么心情?大约也是这样。
嗯,如果对方是景博轩,她大约会激动地昏过去。
又到第三棵树的位置,她回头,头发甩出优美的弧度,看着来时走过的路,露出一个微笑,甜甜的笑,属于少女那种干净空灵的笑容,不带一丝杂质。
周围花树上的花瓣簌簌而落,落在她的肩头,发梢,从鲜红的嫁衣上滑落,在她身边飞舞盘旋。
摄像机里,她的表现堪称完美,画面美得冒粉红泡泡,她转过头,忍不住笑出声,继续奔跑。
然后就在此刻,笑容满面的少女像是再一次经历了丧尸围城,脸上第二次露出惊恐的表情,下一秒,因为一顺腿的缘故,自己踩了自己的裙子,往前面飞扑而去。
她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景博轩,她前一刻还在想他呢,下一秒就看见了真人,那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简直惊悚。
而景博轩看着一团奔跑的烈焰飞扑过来的时候,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地长腿往前跨了两步,稳稳地接住了她。
他扣着她的腰,像第一次吻她时候那样,两个人贴在一起。
透过薄薄的布料,安安能感受到他坚硬的胸膛,冰冷的皮带扣。
还有属于他身上的那股清香。
要命!
他低头,看她一脸呆愣的表情仰着脸看他,忍不住扯着唇角笑,“怎么,这是打算盛装出嫁?”
“……”
“那人我就收下了!亲爱的安安公主,可以跟我民政局走一趟吗?”
安安脑袋轰的一下,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了书名,啊啊啊啊,我可能得了一种伪文艺女神经病的绝症,我明明是个简单粗暴的人……
我不认识加更,也不认识双更,我要坚定地做个日三千煤少女,你们不要动摇我~口亨
☆、13
安安身上这衣服可是特意从影楼借过来的,价值不菲,借衣服的服装师“诶呦”了声,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蹦跶出来。
还好还好,有人接住了。
谢天谢地!
不过……卧槽那人是谁?
他戳了戳身边的人,“我好像看到了景总,快告诉我是我眼花了。”
边上人回他,“我眼也花了。”
导演也叫唤了声,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怎么就差点儿狗啃泥了。
说好的浪漫唯美呢,一秒画风突变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刚叫唤两句,看清对面是谁之后,声音立马从高音转为颤音,音调直降好几度,“我~去~”了声,声音抖得像秋风中枝头倔强的黄叶。
这不是总裁吗?总部的人工作多少年都可能连总裁的面都没见过,他这是什么狗屎运,天天瞻仰总裁的尊容。
不过这一身暗红够骚的!
道具组那边还没反应过来,抓着大把大把的花瓣往天上撒,鼓风机把花瓣整得满天飞,尤其对面俩人那一身惹眼的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婚礼现场呢!
就差有人在边儿上摇旗呐喊“亲一个亲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