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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跌跌撞撞的跑至沈鱼身边,却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慢慢矮下身子,跪坐在她面前,瞧着她面上身上的血迹,一颗沉了又沉,伸出的手抖得竟是不成样子。
    “小鱼……”他一开口竟是带了些许哭腔。
    沈鱼游离空洞的眼睛终于转了一转,将那思绪拉至眼前,便瞧着这般失态的柳二爷,她眨一眨眼再眨上一眨末了终于露出个微笑,抬手想碰一碰他的脸庞见瞧见紧握着的银钗,让血迹染红了的手,又是一笑才同那呆愣愣的人像是撒娇又像是埋怨:“英雄你来的得晚了,你瞧,美人已经自己解决了坏人。”
    柳淮扬瞧着几步外躺着的人及身上的那一滩血迹,又瞧了瞧她手中紧握着的银钗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只一把将地人的人紧抱在怀中捂着:“小鱼,小鱼你没事儿便好……方才……方才……”后面的话却是再说不出一句,只紧紧的将人抱在怀中不肯撒手。
    许久以后才见芣苢上前道上一句:“爷,周大人过来,说是整个寨子里的山贼尽数皆圈在一处,问是如何发落。”
    柳淮扬轻轻将怀中的人扶了起来,又将身上的斗篷解下裹在她身上,取出帕子轻轻为她擦拭面上的血痕,等终于擦拭干净,才收回手问一句:“小鱼一定累了,爷带你回府可好?”
    沈鱼不语只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叫他揽着往下山的道上走了过去。
    却见路口立着个满面含笑的年轻人,见二人过来只双手抱拳朝柳淮扬道个礼。
    柳淮扬点了点头,沉默一瞬只说一句:“今日便是我柳淮扬承你一个情,来日周小公爷若有事儿只管来寻我便是。”
    那唤是周小公爷的年轻人,只笑意更浓:“您太客气了,同大人同在四爷处效劳,对于大人承安可是久仰的紧,却是今日才初次得见。”
    柳淮扬点了点头又同他说一句:“有胆子动我的人,也该拿条贱命承了后果,小公爷说是也不是?”见周承安点头应承,这才小心的扶着沈鱼欲往前走,却是想起什么似的回了头瞧了地上躺着的的那位,瞧了芣苢一眼芣苢自是知晓何意,只点头应下。
    周承安一脸春风的瞧着柳二爷扶着那始终未曾开口的碧衣女子慢慢往山小走去,又瞧着那躺在地上的死人罗老二,只摇了摇头叹息一句,没一个叫人省心的……
    这般胆大的女人他也是今日才能得见,可是一钗至命……
    周承安摸摸脖子又傻呼呼的笑了起来,心道:还是他的阿夭好,便是平素对他冷淡了些,也未见动辄便喊打喊杀的,也不过是气的紧了便咬上一口罢了……
    守着一寨山贼久等不见自家大人的周福只顺着路过来寻人,将一到便瞧见自家大人只笑的一脸白痴相,只见模样便知定是想起那陶家表小姐阿夭了。
    “大人……属下想问一问,那一寨子山贼该如何发落,是抓是放……”
    “放?”终于叫拉回魂的周承安,听见下属这句话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挑眉一笑:“得罪柳二爷的人安能有命活过明日,只审一审可是有人指使,吐了口便将人就地处决了,莫留下活口,大人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同柳二爷这里攀上关系,活给老子办得漂亮些,回头我去柳府寻二爷同我出回主意,也好早日将阿夭娶了过门。”说罢便头也不不回的下山去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周福立在原地,久久不能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那可是一手将今上扶上龙座的军师呀,他家大人竟然……竟然要去求了人为他出谋划策去追个女子……这……也太扯了些罢。
    周福吞了吞口水终是未同他家大人说一句,其实那陶家表小姐从始至终便只想着嫁给自家表哥罢了……只又不忍瞧着大人这般剃头挑子一头热,况且每每从陶家表小姐那里吃了憋,总拿着以他为道的营里兄弟撒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哇。周福叹息一句,决定还是先去将一众山贼料理才言其它,大人对陶家小姐着迷也不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了,左右也有六年之数了,这通往山上的小道不是一天走出来的,劝人退也该从长计议。
    却是一抬眼便瞧着芣苢手握长剑将那地上的罗老二削成了在堆破败的……周福不敢多话,也通过自家大人对那柳二爷有所耳闻,做事风格素来狠辣,如今……只叹这一众贼人人忒的胆大,竟是谁的人也敢动上一动……
    曲罗山下叫一个个火把归处通明如昼。尤静婉远远瞧着沈鱼叫柳二爷偕着一道走了过来,她身上披着柳爷的斗篷,黑色的料子将一张小脸趁的更是莹白。
    “小鱼……”尤静婉三两步走至她面前,欲抓了她的手关切的打量一回。
    却是叫沈鱼往后退上一退躲了过去,只尴尬的将抬起的手放了下来:“小鱼你无事罢,你叫抓走后……我……我……担心死了……”说罢只嘤嘤的哭了起来,瞧着模样像是吓得厉害了。
    沈鱼淡淡瞧了一动才客气回上一句:“沈鱼贱不平劳尤姨娘挂心。”
    说罢便欲绕开人往她身后的马车上走去,却是叫尤静婉抓住了手,只哭着不肯放开:“小鱼……小鱼你莫生气,我是真的害怕,你原谅我罢我当真是鬼迷了心窍。”
    沈鱼停了脚步,只伸出手将握着她衣物的手一点点掰开来,瞧着哭成泪人的尤静婉竟然再生不出半点之怜惜之意,终于只说了一句:“静婉你该知道,我叫人从石牢里扯出去的那刻,你同我的姐妹之情便已经到了尽头。”
    说罢抬步便走,却是身侧的人纹丝未动,柳淮扬此时便只冷冷的瞧着痛哭的尤静婉,满眼皆是杀意。
    沈鱼扯了扯他的衣袖只说一句:“爷,奴婢乏的紧,想快些回去。”
    “好。”终于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弯身将姑娘抱起便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一路上使终将人紧紧捂在怀中不肯撒手。这一路她只同他说了一句话:我同她的事儿,爷莫要插手。
    久久他也只回她一个字:好。
    便又将人抱怀中仿佛要将人揉进骨子好生保护起来。
    外面的雪无声落下,车内人的无声的抱在一起,只是两颗心却不再似从前离的那般的近了……
    他知道,她也知道,只是谁也没打破这样宁静的时刻。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同麻木冲淡了眼前的问题,可是问题总归会被提起……
    栖意园,润泽堂内。
    “身上可有不适?不若让温方过来瞧瞧也好安心。”
    沈鱼弯了弯嘴角,一双眼睛里分明染了风雪,却又笑的这般清浅:“爷忘了奴婢自个原也是晓些医术的,虽说比上不足,比下却还是有余的。奴婢无事,多谢二爷顾念。”
    柳淮扬张张嘴原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见她一身狼狈仿佛浑然不觉,脸上和顺恭谨的笑意不减半分,柳淮扬却是不敢再看一眼那双湿漉漉的眸底隐蕴着的是哪般真章?
    心疼却又是无法靠近,她仿佛在周遭筑起了一道无形屏障,用最温和恭良的态度将人拒之心门以外。究其缘由,柳二爷也只能在心中自责,哪里又舍得多说她一句。
    沈鱼挣了挣将个手从柳淮扬掌心中抽离出来,一脸笑意不减半分,态度越发恭谨:“爷这里若是无事,奴婢想现行告退。容奴婢收拾收拾这般无状的模样。”
    柳淮扬还能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他闻她出事时的惊恐,他自崖顶见到她时的担心,他的心中的百般自责,千般怜惜,待触及她那双宛若掉入无底深渊的水眸却只能化作一句隐隐地叹息之语。
    任重而道远……无妨,他自己生出的是非,凉透的人心,终会拿百倍的耐力千倍的爱意平复温暖,然后终其一生温柔以待。
    “去吧。”
    柳淮扬温和道。
    沈鱼得了应允,伸手便要解开身上的斗篷,却是让柳淮扬伸手止住,他将她已经解开的带子又仔细的系上,拢了拢便包个严实。
    方才道一句:“穿着便是,外面风雪交加,仔细冻着。”
    沈鱼默默点了点头,又往后退上一退,曲曲膝行个告退礼,便退了出去。
    厚重的棉布帘子掀起又被放下,便好似将两个人隔在了两个世界……
    柳淮扬愣愣瞧着那藏蓝白花的棉门帘,只觉得有些碍眼。
    心思一动抬腿便往门边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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