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愿枝和一众奴仆便被遣到院外去,关窗关门。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屋内才有动静。
大爷薛宗岐率先出门,面色难看,走路带风。
薛宗月提着裙子追在他身后,声声唤他。
这俩人走后院子外的丫鬟小厮被带走大半。
愿枝左等右等也不见二爷出来,心里正焦急。
忽然,旁边挨过来了个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许久未见的春桃。
“汀园不让随便进人,我就没去看你,你的伤好些了吧?”
愿枝起初对春桃来看她是有些期待的,后来和黄杏相熟后,就把自己这第一个朋友忘到九霄云外了。
这些天伺候二爷弦时时刻刻崩的太紧。
但这时见到她,心里免不了得生出了几分欢喜。
“我早好了,谢谢你记挂着我啊。”
春桃笑了笑,露出脸上的小梨涡。又想到什么似的凑近她:
“我这有一盒子茯苓糕,给你留的。”
愿枝这才记起来春桃是在太太小厨房干活的,汀园做饭的婆子手艺实在不精,心思一动赶忙笑着应了。
“你一会去侧门敲一敲,我给你开门。我得走了,我跟婆子说出来小解。”春桃话音刚落人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愿枝心里有些暖意,习惯性的想要握紧胸前的挂坠,却摸了个空。
才想起来,木鱼已经没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小雪花零零散散地下了起来,愿枝又拿了盒子,薛远忱才出来。
悄悄打量了下二爷的神色,提起来的心才放下些。
见他肩上落的薄雪,又懊恼自己忘了带伞。
薛远忱走的不快,等到汀园时,肩膀的布料都被洇湿了几分。
薛远忱被愿枝伺候着换了衣服后,便让她下去了,叫着仲云还有其他两三个愿枝不太熟悉的男子猫进了书房。
每到二爷跟这些个人议事,书房门一关就是好几个时辰。
愿枝无事可做,回到厢房打开茯苓糕盒子,悄悄垫一块儿。
刚才老爷摔杯呵斥二爷那一幕就在脑子里回放。
“你别记吃不记打!”她暗暗骂自己。
“今日是除夕诶...”脑子里的小人可怜兮兮道:“黄杏说的对,二爷就是很孤单啊。”
愿枝手掌虚虚动了下,负气脱了鞋袜滚到床上:“主子哪轮得到你这奴婢来心疼!”
说罢,便闭眼沉默了下去。
一时间屋内只剩炭盆中轻微的燃烧爆裂声。
良久,愿枝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将鞋袜穿好,出了门。
汀园的厨房非常简单,两个做饭婆子也是府里配的,二爷这次回来地仓促,没向往常一样带回那么多仆从。
愿枝过来时,做完了的四菜一汤,放在锅里闷着,两个婆子正蹲在地上聊天嗑瓜子。
见是她来,也没什么要搭理的意思。
揭开锅盖,只见里面尚可的食材被烹的黄乎乎、油腻腻。
愿枝之前住在北下房给各个园子轮番打杂时,有段时间去过嫡小姐薛宗月的小厨房,厨艺虽不说多出众,但也比这明显敷衍了事的好些。
愿枝没学会跟人使威风,心中又十分憋屈。
“咣当”一声,将锅盖扔在一旁。
“你们就是这么敷衍二爷的?”
其中有个婆子懒懒的抬了抬眼皮道:
“愿枝姑娘给我们扣了个好大的帽子。我们姐俩在哪儿厨艺都是如此,何来敷衍一说。太太将我们派过来伺候二爷想必也是信任我们的,愿枝姑娘这是要质疑太太咯?”
愿枝半句说不上来,被堵的红了眼:
“那我自己做!”
俩人嗤笑一声,又聊了起来。
愿枝自己灰头土脸地找齐了食材,想着薛远忱身上的胃病,决定再添两道清淡的菜。
她将油锅洗了两遍,愣是在天寒地冻的时节累出一阵大汗。
最后成品出来时还算满意。
两个婆子叫她弄完,不客气地使唤她:
“愿枝姑娘这锅不刷了?”
愿枝差点被她们气出眼泪。
默不作声地连同她们做的四菜一汤一并装进食盒,转身就走。
后面两个老妇粗嘎的笑声只叫她想捂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