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颖心一跳,这小孩越来越不好骗了,也越来越敏锐了敏锐。平常的生日在蒋家过就算了,要真是把十岁、十八岁这样的大生日也放在蒋家,宁家妥妥的没脸。可是有宁老夫人在,宁安颖在宁家吃一顿饭都不安生,连她生日都记不住,怎么可能为她办生日宴会。
而蒋沁,她要上课,回家还要关心龙凤胎成长情况,距离产生美这话没错,她们没有产生前世那种矛盾,可是距离这也让她们疏远。每次宁安颖去宁家蒋沁都对她嘘寒问暖,饭菜准备的也很丰盛,可是那餐桌上上菜没几个是她喜欢的,不过宁安颖从不发表意见,桌上什么菜,她就吃什么菜。两人谈的最多的还是她的学业,不然蒋沁的心神大部分放在龙凤胎身上,不了解宁安颖,宁安颖也不是个活泼的样子,都能尴尬的找不到话题。
而且每个季度蒋沁都送很多宁安颖用得到的东西到蒋家,吃的穿的都有,可小孩子长得快,她准备的衣服要么大了,要么小了,鲜少有合身的,连柳素琴都气的说她敷衍,宁家和蒋家才多远,就不能亲自带着出去买一件,说要照顾孩子照顾孩子,当家里的保姆是死的吗?换成曾经的宁安颖,能委屈死。而宁杰兴万年不回家,恐怕连宁安颖什么样子都记不住,宁老首长只要家里维持他心里的底线,永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注定不能成功的事情,又何必机关算尽,不如你好我好大家好,而且宁安颖所想着的不过是成年后离开宁家自立,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不过蒋安能看明白这些事得再过几年,于是宁安颖伸手搂着蒋安的肩膀,蒋安现在已经比她高半个头了,这样的动作一做,大半个重量就支撑在他身上。蒋安也怕她走不稳,便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脸色有些发红,嘴里说的话却是气急败坏的:“宁安颖你能不能好好走路,还有,回答我的问题。”
宁安颖干脆跳到他的背上:“你还是不是我哥啊,就算宁家不能办,不是还有舅舅舅妈吗?我至于办不成一个生日宴会?我是真的不想弄那么大阵势。”
蒋安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摇摇晃晃好一会儿才稳住,背着她往后院的花房走去:“你今天怎么回事?”又想着她的话很有道理,也不生闷气了:“既然你真的不喜欢,那□□本国过生日好了。”
两人在花房里看到了庄凝,她正看着一株茶花,宁安颖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蒋安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几步上前:“舅妈?花房里这么热,我们上去好不好。”
庄凝却招手让他们过去:“来,看这茶花开的多好。”
蒋安却没觉得这花开的多好,便很不以为然的说道:“也不怎么样啊。”说着咦了一声:“这么看去,挺像剩半边蝴蝶酥的。”
庄凝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的按了一下:“你知道什么?这花期过了还能开花,可不是容易的事,还有什么蝴蝶酥,你是饿了吗?”
什么花花草草蒋安一向不上心,也永远分不清牡丹和茶花的区别在哪里。这株茶花在蒋家的花房里待了那么多年,每一次不说蒋安还是不知道它开的是什么花,他更加担心的是庄凝的身体,于是牵住她的手说道:“别管花了,安颖说的对,妈妈花房里这么热,我们进去吧。”
庄凝听了小男子汉的话,和两个孩子一起回到室内,看着他们两个吃保姆切好的西瓜,问宁安颖:“安颖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蒋安刚好啃完一块,已经开始拿起了第二块西瓜:“只要妈妈别再送公主冠公主裙了,我想安颖都会很喜欢的。”
庄凝失落的看向宁安颖:“真的是这样吗?”
宁安颖吐出嘴里的西瓜子:“公主冠挺好的,又漂亮又值钱,不过公主裙能不能简单一点,去年的我一个人差点穿不好。”
第24章
宁安颖虽然这么说了,不过庄凝还是准备了公主裙和公主冠,这两样她每年都准备,并不打算改变,只不过在这之外另外又准备了生日礼物,一台佳能单反相机,这是在她听到宁安颖决定出国过生日后给提前给她的。
庄凝把相机递到宁安颖手上:“舅妈不适合坐飞机,也不能陪你一起出去玩,安颖看到好看的,好玩的,就拍下来,带回来给舅妈看好不好。”
宁安颖像是发下什么誓言一样保证道:“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舅妈你放心,我拍照的技术可好了。”
庄凝摸了摸宁安颖的脸蛋,拿起梳子帮她梳头发,给她扎了一个辫子后把公主冠戴在她的头上,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后满意的对她说:“也要我们安颖好看优秀才撑得起这样的公主冠。”
宁安颖一点都不脸红,还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微微屈膝行了个公主礼。她前世亲缘淡薄,但是这辈子在舅舅舅妈身上真正体会到了父母之爱是什么样子的,他们疼你、爱你,会教导你也会指责你,他们是你的依靠,你的港湾,也是你的后盾。而且要知道,宁安颖的家长会都是庄凝替她去开的,班上好几个不熟的同学都以为庄凝是她和蒋安两人的妈妈,还在奇怪怎么一个姓宁,一个姓蒋。宁安颖起初还会解释庄凝是她舅妈,大家又问你的父母的,他们怎么不来,问的多了,她也就不解释了。
庄凝心满意足的看着宁安颖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那个在她面前越来越小大人样子的臭小子,问:“出去玩穿什么衣服决定了吗?”
宁安颖侧头想了想,公主冠戴在头上,上面的碎钻在水晶吊灯下闪闪发亮,盯着看一会儿,眼睛都要被闪瞎了。当然,闪瞎的是别人的眼睛,戴着的人自然毫无所觉的。她说道:“带那条蓝色碎花和大红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天堂鸟t恤配牛仔裤,其他的随便带一点就好了。”
庄凝点点头说道:“这几件衣服出去玩都还可以,把舅妈这次新买的衣服也带上几套,还有,配你这几件衣服穿浅色系的鞋子出去。”
反正是夏装,又不用她亲自拎,全部带上宁安颖都没意见,她答应下来:“好。”
“对了,这次让沈志陪着你们一起出去。”庄凝又道。
宁安颖一愣:“沈叔叔不是不出国的吗?”
庄凝难得把话说得这样不容反驳:“我说让他跟你们去就跟你们去。”
“哦,”宁安颖没有去问为什么,她一向不是个好奇的孩子,又说了几句话后,头顶公主冠,手捧单反相机跟舅妈道晚安。回到自己房间里后才摘下头上的那顶公主冠,和梳妆盒里的其余四顶放在一起。每一个公主冠样子都不同,大小也是为她定做的,只不过都是构思精巧,价值不菲,她一个一个将它们摆好,半响后才自嘲的自言自语道:“要是没有你们,我算是什么公主。”
沈志果然和他们一起去了日本,和其他几个保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也没有要他特地要做的事,一点都看不出为何要他跟出来。
而说是毕业旅行,但并没有整个班级一起,还是跟蒋安和宁安颖玩的好的那三人,丁璇、陈加韩和傅哲。和平时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在长辈那里挂个毕业旅行的名头,可以名正言顺的自己出来,大人们怎么会看不明白他们的弯弯道道呢?不过是顺水推舟的答应了而已。
几人到了目的地,修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奔着迪斯尼乐园去了,不过说要去迪斯尼的是丁璇,可是最先厌倦的也是她,刚刚待了半天就说要离开。
而陈加韩最开始还是一副看不上的样子,总是说只有小屁孩才喜欢去游乐园,可是所有人里面就数他玩的最开心。雷鸣山漂流、奇幻童话城堡、加勒比海盗一个不落的全玩过去了,连创极速光轮这种高刺激的都没放过,坐了三遍还意犹未尽,而这时候已经两天过去了。
他对丁璇前后姿态不一很看不上:“丁璇,我告诉你,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当时说要来玩的是你,最先说要走的也是你。要知道这门票可不便宜,怎么可以浪费了,想想咱们的革命先辈,想想我们的父母赚钱多么辛苦……”
“我哪里知道这里会有那么多人,”丁璇气的直接追着他打,一边打还一边喊:“门票钱我给你出行了吧,瞧瞧你那样子。这不是让你玩个够了吗?就你废话多,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陈加韩被她打的时候还不痛不痒的样子,听到这么一句话就炸毛了,他一下子窜出去老远:“哎,丁璇,不带揭人伤疤的啊,你不能跟我爸学,那样学不好。”
身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狐疑的想,难道丁璇已经放弃了,谁知道一转头,就被一只毛绒玩具熊盖了一脸。
他郁闷的把毛绒玩具熊从脸上拿下来,和它黑亮的眼睛对视着,说出来的话却是对着丁璇的:“既然这样去法国看你喜欢的服装秀不是挺好,早就眼巴巴的盼着了,非要听别人胡说八道,改变主意去迪斯尼,后悔了吧。”
丁璇狠狠的抓住他的领子,不断的摇晃着:“你没有听到叶佳说些什么吗?她说我穿的像三十岁,还做作,我才十二岁好不好,她居然说我像三十岁,是我年龄的两轮都不止。”
玩创极速光轮都毫无感觉的陈加韩胃酸都快被她摇出来了,他挣开丁璇,在她马上要发火前先义愤填膺的说道:“什么,叶佳说你穿的像三十岁,她懂不懂时尚,你可是未来的服装设计师,我们以后的衣服都是要靠你设计的,她居然敢这么说你!也不看看她自己那样子,上次还把她妈的项链都带出来了。好家伙,她妈我可是见过的,看去四十多岁,戴那条项链刚刚好,可是你说奇怪不奇怪,叶佳戴那条项链看去也刚刚好,她跟她妈走出去肯定没人认为她们是母女,肯定是姐妹来着,四十多岁的姐妹花……”
丁璇被陈加韩说得心花怒发,把熊从他怀里拿回来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细语的安慰道:“没事吧,刚刚没打疼你吧。”
陈加韩眼睛一转,捂着肩膀想要喊疼,见丁璇眉毛一竖,很快站直了身,还左右拍了拍,毫不在意的说道:“你才多大力气啊,想要打疼我,先去练练再说。”
傅哲推了推眼镜移开了视线,准备去宁安颖小妹妹献殷勤,四下搜索了一下宁安颖的身影,就看到她和蒋安两人站在一个冰激凌移动车面前,蒋安把钱放在里和他们差不多高的移动车柜台上,很快店员递了两个冰激凌甜筒出来,蒋安接过来,一个巧克力味的和一个草莓味的。
蒋安把两个甜筒都递到了宁安颖面前,看着她每个都咬了一口后说了些什么,然后把手中草莓的递给她,还把宁安颖被风吹到前面的发丝抚到而后。
两人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
傅哲:“……”
可以啊蒋安同学,对妹妹都能这么温柔呵护,以后对女朋友得殷勤成什么样子啊。
不要看傅哲和陈加韩他们才十二岁,可是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早就好好奇过了,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是不知道。他十岁就给隔壁班上那个中法混血的小姑娘写过情书,只不过这第三封情书还没递出去,对方就宣布和另外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了。气的他要回了那两封情书连同第三封一起撕的一干二净,然后宣布自己失恋了。
但是失恋至今一直没有走出创伤(自认为)的傅哲今天感受到了莫名的悲愤,他说不上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很不开心。
几人又在日本待了几天,给宁安颖过完生日,又把周围的景点看了遍,终于让兴奋的心平静了些许。一天吃晚饭等着牛排端上来的时候,陈加韩提议道:“开学还有半个多月呢?我们别直接回国了,顺道去法国呗,丁璇有个偶像,一周后在法国有一场服装发布会,我们去看走秀。”
宁安颖好奇的问丁璇:“时间这么紧,你有走秀的门票吗?”
丁璇说道:“我妈妈有个朋友在法国,我下午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可以为我拿到几张票,只是位置可能不是很好。”说罢很不好意思:“虽然我看不太懂她的风格,可是我会努力向她看齐的,以后我也要去她读过的大学学习服装设计。”还握了握拳表示决心。
宁安颖说道:“那就去吧,不过要过几天。”
丁璇道:“不急不急,只要在发布会前到法国就好了。”
陈加韩奇怪问道:“安颖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要去爬富士山顶,还要拍照。”回答他的是蒋安,然后陈加韩瘫了下来:“爬山啊,不行不行,那可要累死我。”
蒋安无所谓道:“那明天你们玩你们的,我陪安颖去爬山。”
傅哲摘下了眼睛,说道:“我对爬山也挺感兴趣的,明天我跟你们去吧!”
宁安颖正想说好,蒋安先拒绝道:“不用,你陪丁璇就好了。”
傅哲看了看和丁璇头挨着头说着什么的陈加韩,又看看蒋安,突然感受到比那天在迪斯尼乐园门口还要不开心的情绪。
第25章
从法国回国后,两人对着三个小伙伴告别,见他们各自上了接他们回家的车,宁安颖双腿盘坐着靠在车座上,看着单反相机里拍下的照片,遇到几张模糊的便按了删除键。日本国人多地少,就算是旅游景点,也不如z国的宽广大气,又人山人海,导致拍照的时机往往转瞬而逝,下一个机会不知道要等待多久,而很多公园也没到花期,没什么好看的,最后只觉得富士山那几张拍的还不错。
里面有些是宁安颖和蒋安在山上的合影,是让沈志给他们拍的。她看着这张合影,问蒋安:“当初傅哲说要跟我们一起去爬山,你怎么不让啊?”
蒋安昨天没睡好,此时昏昏欲睡,他打了个哈欠说道:“傅哲他不是恐高吗?”
宁安颖差点喷笑:“那不是他不想爬凤凰塔的时候找的借口吗?你信了啊?”
蒋安又打了个哈欠,眼角都逼出了泪,不过倒是没有刚刚那么困了:“我没信啊,可是他平时懒得要死,真要跟我们去爬山,肯定半路下山,还拍什么照片。”
“说的也是。”宁安颖也不再打扰蒋安休息,直到到家了才把他推醒,一进门宁安颖就觉得不对,家里人早就知道他们今天回家,按理说就算不嘘寒问暖,也不该冷锅冷灶啊,蒋安早就又困又饿,就想着吃了饭后马上睡一觉。
两人在楼下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个身影,蒋安无法,只能从冰箱里先拿了一个小面包,三两口就啃了一大半,问停在楼梯上的宁安颖:“怎么不上去啊?”
宁安颖上去了,她好像从来没有跑的这么急切过,蒋安愣了下走近几步也抬头望去,在看到二楼走廊上站着几个穿着护士服的护士时,手上的面包掉到了地上,用比宁安颖更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八月底的秋老虎还没过去,几个护士医生背后都被汗浸湿了,可是卧室里空调温度只开了26度,又开了门,庄凝身上还需要盖着薄被,她脸色苍白的半躺在床上,半眯着眼,一手情不自禁的捂着胸口,一手被坐在床边的蒋睿紧紧握着。
虽然此时已经缓和过来了,但是明显能看出刚刚经历了不小的痛苦,她一把拉住想要出去和医生谈论写什么的丈夫,对着医生说道:“就在这里说。”
蒋安和宁安颖呆呆的站在门口,一时竟然不敢进去。
庄凝身体不好,近两年不出门不代表她以前的日子是白过的,也好歹是蒋睿的妻子,陪他出入过各种场合,说出的话也自带气场,让人不由自主照着她的话照办。不过医生还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蒋睿的神色,见他没有给什么示意才定了定神,说道:“夫人的体质特殊,对心脏起搏器的排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要知道,我们四年前给夫人换的心脏起搏器是人工心脏中最先进的晶片发电,磁感应降到了最低,使用寿命也最长。……但是,夫人还是会出现心悸,最好的办法,还是做……换心手术。”
坐在床边的蒋睿深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安慰庄凝道:“你的血型并不稀有,总是能找到适合的心源的,别担心。”
庄凝却依旧是那个表情,仿佛刚刚医生口中说的夫人不是她一样,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蒋睿皱着的眉头,细语游丝般微弱:“我刚刚真的很难受,但是我想到了你,我想,要是你能在我痛的时候笑一笑,那我一定不会那么痛了。”
于是蒋睿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可是扯出一个笑再也露不出第二个,他把她的手放到被子里,掩饰一般站起来说道:“好好休息一下,我送医生出去。”
蒋安魂不守舍的跑了出去,宁安颖看了看鱼贯而出的护士和医生,追了上去。
“你说,妈妈换心之后是不是就会好了。”蒋安刚刚进门时还在喊饿,他吃的那个小面包连他平时三分之一的饭量都没有,现在却像是一点没有感觉一样,他失魂落魄的靠坐在房间的床沿:“可是去哪里换心呢?”
宁安颖自然可以把心脏捐献的几种渠道和怎么配对心源的方法一点一点给蒋安掰扯清楚,再不济还可以带他去市图书馆查询,最简单直接去问家庭医生。刚刚蒋睿说的那句话她和蒋安都听得清清楚楚,庄凝的血型并不稀有不是吗?总会配对上的。
可是要真的不难,医生为何会说的这么犹豫,难道过去几年真的就找不到合适的?舅舅脸上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却悲伤的让人想要落泪,明显是有难言之隐。
果然,另外一边,医生继续在和蒋睿谈话,那么多人站着的走廊尽头却鸦雀无声。只有医生艰难而抱歉的声音不断响起:“我们之前设想,在夫人身体调养的好一些后为她做换心手术,也选择最配对的心源,增加手术成功率,……没想到当年会有意外发生,让夫人的身体在抢救后再也不能承担换心手术的风险,只能更换动力最足的晶片发电心脏起搏器,而且很难承受再次手术。”
医生头低了下去:“您也是知道的,晶片发电心脏起搏器原理上可以工作二十年,最少也是十五年,但是心脏起搏器对夫人的副作用比其他人高了几倍有余,夫人她,恐怕支撑不了多久……”接下来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但是他知道,面前的蒋先生一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蒋睿像是站不稳一样伸手按在了墙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却仍旧觉得喘不过气来,心脏像是骤停了一样让他整个人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发疼的,可是他知道,自己此时经历的痛苦,比不上妻子的万分之一。
“最多,还有多久?”蒋睿的声音沙哑的像是沙漠中缺水干渴的鱼,他狠狠的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顿时,空气夹杂的灼热的热浪涌进来,包围了他整个人。
他的话说得太轻,医生要不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差点也会错过。
“夫人今年已经是第四次出现心脏短暂性骤停了,这种情况不但不降低心脏起搏器的负担,而且会加剧……”
蒋睿声音粗粝的转身怒斥他:“我问你还有多久。”
医生怀疑,按照蒋先生刚才的喊法,嗓子可能已经受伤了,他咬咬牙做了做好的设想:“情绪平稳,状态良好的话,最多还有一年。”
凝滞的气氛蔓延开来,这一群医生和护士头上不断冒出汗珠,可是没有一人敢去擦拭,半响才听到蒋睿疲惫的说:“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医生护士如蒙大赦一般的准备离开,蒋睿却又叫住了他:“医生。”
医生立刻又停住:“蒋先生。”
蒋睿咳嗽了一声,刚刚说的太用力,导致他喉咙火辣辣的发疼,嘴里已经带了血腥味,他把血腥味咽了下去,一字一句的说道:“接下来的一年里,还是要你多费心。”
孤雁单飞最可怜不过,医生心生怜悯,竟也不觉得蒋睿刚刚的样子吓人的慌。他胸口有些酸涩,却也不敢把话说满,只是道:“蒋先生您放心,这是我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