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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云舒从官署出来,姜武给她披上披风,语气凝重:“郡王,昨日小公子用以前的那条线给那个人传了信。”
    云舒接过信件瞥了一眼,眉头微皱。
    “谁让你沾染这些的?”
    云舒把信扔在他面前,声音冷冽,云述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看也不看,仍笑着给云舒倒了杯茶。
    “兄长何必动怒,我只是替你完成没做完的事儿罢了。”
    云舒眯了眯眼,她知道弟弟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却没想到他会和司马昂沾染在一起。
    “不要答应他的任何条件,还有,不要碰这些东西。”
    多少腥风血雨她可以去面对,什么尔虞我诈她也不怕,只是把云述也搅和进来,是绝对不行的。
    “兄长妇人之仁,这恶人还是我来做,云家,等这一天已经够久了,兄长莫要犯糊涂。”
    她蹲下来握着云述的肩膀,与他对视,却发现根本看不透她这个弟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这样下去会害死云氏全族!”
    “我不知道什么与虎谋皮,我只知道以牙还牙!我做错了吗?我没错!”他神色微微激动,眼里的仇恨几乎要溢出来,这样的云述无疑是陌生的。
    云舒站了起来,平静了一下,司马昂此人,阴翳卑鄙,弟弟怎么会和他沾染在一起。
    “以前你做过什么我不管,但从经往后,你休想和他再有来往,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
    她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和弟弟说话,也没有接他的茶,转身就离开了。
    出了园子,背后传来阵阵琴声,云舒不自觉停住脚步,声如呜咽,如泣如诉,是母妃的枯桐才有的悲凉清幽,云述竟然会琴!
    他修长白皙的手放在枯桐上,轻轻抚弄,幽幽的琴音便流泄而出,闻者为悲。他当然会琴,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他都是在这琴声和仇恨中度过,没有谁,比他更能体会这滋味,阿姊,你为什么要停手……
    云舒清楚,弟弟为人偏执,多年来肯定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若让有心人利用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云述被她禁足在后园,将骁骑卫都捋了一遍,又传言警告司马昂远离弟弟,只是各处都查不出纰漏,越是这样,越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隐隐预感到,平都要变天了。
    夜里,云舒坐在书房里抵着额头沉思,想起这几年来,云述行为多有古怪,可是自己都没有重视过,查到的蛛丝马迹也刻意去忽略,却没想到他竟入魔如此之深了,就连她当初南巷遇刺,只怕也是他为了挑起与武安侯府的争端设下的局,再到后来的一些细节,都有他暗中操纵,她就说嘛,皇帝怎么突然如此有底气起来,还有那日在瑞叶阁,恐怕他们也是有意夺她的兵权,那扶持的对象,自然是也有云家血统的云述了。
    寒风透过窗户吹在她身上,一阵阵寒凉,却抵不过心里的悲凉,希望不是她猜测的这样。
    张先和陆清漪的嘉礼在年末,好在天也没多冷,大街小巷的孩童们都染上了喜色,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刚刚捡到的金叶子,喜上眉梢,这般奢华,也就张先这样的贵公子能舍得。
    作为张先的铁哥们,云舒自然是要到场的,她还受邀为张先缚雁,这货一身喜服,竟然也能穿出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有云王殿下亲自缚雁,也是颇有面子,宾们看着青庐边的两位,不得不感慨一声时光飞逝啊,想当年,这两个浑球打过多少架,闹过多少事,如今一个爵位加身,一个成家立业,多不容易啊。
    见新妇一身华贵翟衣,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缓缓朝青庐走来,云舒定了定神,今日好歹是陪伴她整个少年时代的张子辰成亲了,其他事先放一放罢,也勉强挤出笑来,认真的给他们捧着大雁。
    这略显违和的笑在有些知情人看来,可是苦情着呢,陆家千金本来是要嫁给云王做王妃的,可他的好兄弟张子辰也喜欢陆县君,最后还是郡王君子成人之美,成全了好兄弟,如今还强颜欢笑的给他们缚雁,多可怜的人儿哟,陆珉觉得更对不起她。
    嘉礼初成,陆清漪端坐在大红的百子帐里,新房是令人目眩神迷的红,手里捏着张子辰给她的那只玉环,心里又欢喜又紧张,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嫁给张子辰这个混蛋,一会儿他们就要见面了,他会对自己说什么?以后他们就是夫妻了吗?怎么感觉做梦一样。
    当初和云舒几个一起混的,还有一起约架的,今日都聚齐了,想起那些倥偬岁月,年少打马过长街,玉落风流谁堪知,似乎已经好远了,远到都已经回不去了。
    为了兄弟能早点脱身,云舒被他们排着队的灌酒,可惜都被姜武挡了,开玩笑,她现在可是云王殿下,谁敢逼她喝酒,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的。
    云舒倚在小几边,笑着看他们喝酒写诗,突然有暗卫奔过来附耳道:“殿下,出事了……”
    笑容凝固在脸上。
    陆清漪听到脚步声,赶忙把面扇举好,却见一只缎面的皂靴来到近前,遮住了红烛的团团光影。
    她想着昨夜母亲说,要让夫君念却扇诗才能把面扇拿下来,便弱弱的开口道:“郎若欲睹奴家颜,须诵却扇一首。”
    听见一声嗤笑,是熟悉的声音:
    “烛下调红粉,镜前别作春。
    满面浑妆却,留待画眉人。”
    便轻轻拨开了她的面扇,不是张先那厮又是谁,张敞画眉,那他是自己的画眉人吗?
    张先挨着她坐了下来,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却微微觑眉:“手怎的这样凉。”
    便放在他的大掌中,低头给她呵气,陆清漪看着他的金冠发顶,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了,他这样为自己暖手的样子,真的好温馨。
    “张子辰,你为什么要娶我?”她问出了一个盘桓在她心里很久的问题。
    张先抬起头来,看着他美貌的小妻子,忍不住又笑起来:“因为你弄坏了我娶媳妇的桃花灯,所以得把你自己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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