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宁大庄和宁松没有外出干活,宁若兰到的时候,俩人正在院子里劈柴火,张氏拿着一个簸箕,里面装了些谷糠,倒在喂鸡的食槽里,用水拌拌,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唤鸡吃食的声音。一抬头,看到站在大门口的宁若兰,张氏脸孔瞬间扭曲,直起身挂着假笑酸言酸语的说:“呦,咱家大姑娘回来了,难为你还知道有个娘家!”
“爹,娘,大弟。”宁若兰不理张氏发神经,神色冷淡的打了招呼。
“若兰你咋回来了?有事啊?”宁大庄放下斧头直起身,看着宁若兰皱起眉。
“嗯,有点事。”
“看吧,看吧,我就说没啥事人家才不记得还有个娘家呢!有好事都偏着景家那边去了,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点没错!”
张氏重重的放下簸箕,一张老脸拉的很长。一旁的宁松看不过去,站出去打圆场:“娘,你说啥呢。姐,你快进来。”
宁若兰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宁松,“这里面有半匹细棉布,是人家送我的。还有一小坛子酸菜,是我自个琢磨做出来的,拿回来给你们尝尝,看看能吃得惯不。”
“姐,这酸菜真是你自个弄出来的啊?”宁松接过包袱,把棉布递给正紧盯着这边的张氏,之后打开坛子看了看,又闻了闻,抬头一脸喜气的看着宁若兰问道。
“嗯,原先在家时就琢磨过,只是当时没弄。”
宁松听了就有些讪讪的,姐话里的意思他明白。张氏把家里吃的看的很紧,姐根本没机会自己捣鼓东西。
“咳咳。”张氏一边假意咳着,一边拼命使眼色给宁大庄。宁大庄嘴巴张了张,却啥也没说出来。张氏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开口,不由狠狠瞪了眼宁大庄,正想自己来,就见宁若梅从屋里出来,张嘴就说:“爹,我和娘可是听村里人说了,她不仅教人家做酸菜,还自个拿去镇上卖钱,一天就卖了好几十文呢!”
宁若兰心里冷笑,原来张氏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原因在这啊。看她卖钱眼红了了是吧?笑话!而且宁若梅这样审犯人样的话到底是凭啥说出来的,她自个做酸菜卖钱,难不成也犯了法?还是她觉得自己挣了钱却没拿回来孝敬娘家就是天大的不对?
“真的吗?姐你真厉害,都能自己挣钱了。”宁松心眼直,根本没听出来宁若梅话里的意思,还以为是在夸她,于是也跟着发出赞叹。
宁若兰无奈的冲宁松笑笑,转头对宁大庄说:“爹,我今个回来是想和娘说说怎么做酸菜的。”
“嗯,好,你教教你娘,我听村里人说那个酸菜挺好吃的。”
张氏不情不愿的带着宁若兰进了厨房,把大白菜搬出来后就不打算再动手,一副要宁若兰全权处理的模样。
宁若兰可不打算惯着张氏,直接表情为难的说:“娘,我得赶在晌午前回去做饭,所以我来说吧,你和小妹动手,这样快点。”
“嫁了人回娘家就一点活都不想干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外人了啊?”宁若梅噘着嘴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拿着个绣绷子站在厨房门口,紧盯着宁若兰说。
“娘不是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吗?我记得出嫁的姑娘回娘家可是客呢,哪有叫客人动手的道理,是不娘?”
宁若兰瞥眼张氏,一脸纯良的问道。
张氏被宁若兰拿她说过的话噎住,一口气憋在心里,好半天才缓过来,口气不善的回说:“就知道挑刺,要想早点回去,那就帮着搭把手,都是嫁了人的媳妇了,还这么懒,说出好听?赶紧的动手。”
宁若兰挑挑眉,也不想和张氏闹得太僵,于是边动手给缸里添水,边说咋做酸菜。张氏把火升起来,往锅里加了水,又被宁若兰指使清洗白菜,心里更是有气。可一想到只要酸菜做出来她也能拿到镇上去卖钱,就咽下了到口的责骂,一声不吭的照宁若兰说的做。宁若兰回头望望张氏,心里纳闷张氏居然能忍得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氏和宁若兰忙活大半天,终于把第一摞白菜烫洗完放进了大缸里,张氏嘴角含着笑,招呼宁若梅出来搭把手。宁若梅很不乐意的放下只绣了一片叶子的绷子,皱着眉不耐烦的说:“不是还有她吗?干嘛非得叫我!我才绣了一片叶子。”
“叫你来你就来,赶紧弄完好早点吃饭。”
张氏轻轻瞪了眼宁若梅,宁若梅拉着脸踩着重重的步子进屋把绣绷子放下,又特意换了件破旧衣裳。宁若兰也不客气,她在锅旁烫白菜,就叫宁若梅把烫好的白菜端去给张氏过凉水。宁若梅来回端了几次,手臂酸痛酸痛的,心里更是怨恨宁若兰。
宁若兰专心的烫着白菜,心想早点把这边的事教完也好早点回去。景惊蛰今个晌午估摸着会在杨二哥家吃,她不想在娘家吃一顿食不知味的饭,所以得赶着回去自个弄点吃的。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就快了许多。
宁若梅平日里娇生惯养,没做过啥出力的活,这会累得手臂都要抬不起来,出去喊了几遍宁松,想叫他进来换换,结果被宁大庄说了一顿。宁松是宁家的长子,咋能跑厨房去干女人干的活!宁若梅两眼憋着泪,委屈得不行。张氏到底舍不得她受委屈,就趁宁若兰不注意,悄声哄她:“等干完了,娘带你去镇上买胭脂。”
“真的?”宁若梅吸吸鼻子,看了眼宁若兰。
“小声点。”张氏轻轻拍了宁若梅一巴掌,冲宁若兰的方向使个眼色,“你上次不是想买那个水粉色的胭脂吗?你好好干,娘带你去。”
宁若梅高兴了,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浑身又有了力气。
大缸里的白菜一摞摞的垒上去,眼瞅着要到缸口,这白菜就要腌完,宁若兰烫着最后一批白菜,一棵棵往出捞,等满了一盆就要宁若梅端走。宁若兰弯着腰烫着最后的一棵白菜,旁边盆子里是满满一盆等着宁若梅端走的白菜。
“砰,哐当。”
“哎呀。”
“啊!”
忽然,几道声音先后响起。张氏一边叫着“咋了咋了,若梅你咋了?”一边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她在外头先听到盆子的响声,之后就听宁若梅大叫一声,心里一惊,立马往屋里跑,心道宁若兰不会欺负若梅了吧?
等赶到一看,宁若梅可怜兮兮的站在大锅前,要哭不哭的。张氏立马急了,几步上前问道:“咋了?咋了?若梅你伤哪了?若兰,你是咋整的,是不是你把盆子弄掉砸着若梅啦?”
随后听到动静的宁松和宁大庄正好也进了屋,宁松打量一圈,见宁若梅似乎没伤着哪,就看向宁若兰,这一看,立刻吓了一跳。
“姐,你手咋了?是不烫着了?”
说着,宁松扭头对张氏说:“娘,你赶紧找找啥给姐抹抹,她烫着了。”
“咋这么不当心,她娘快拿大酱来抹抹。”宁大庄在后头见了,也着急起来。
张氏讪讪的放下左右检查宁若梅的手,急忙端来大酱,凑到宁若兰跟前一看,吓了一跳。宁若兰两手红通通的,像煮熟一样,不过幸好还没起水泡。宁松皱着眉问:“姐,你手咋烫的?”
宁若兰两眼冰冷的瞪向宁若梅,见她瑟缩了下,垂下眼眸掩住眼里深深的厌恶和戾气,语气清淡的说:“若梅没端住盆子,白菜扣进锅里,她一着急就碰了我下,我两只手就按进锅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北牙痛哦,真真应了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的老话,我现在很想挠墙~~~
第27章 黑脸的景惊蛰
宁若兰话音一落,屋子里诡异的静了一秒,之后张氏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