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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简单,不需要隐瞒,所以李道很快答道:“从白泽手里救出来的。”话夹子再次打开了,李道滔滔不绝的说道,“古昭被白泽劫走的那一次,靖轩为了救古昭,第一次和白泽开战,那次靖轩虽然损失惨重,但白泽比他还惨重,老营都被靖轩给突袭了。
    靖轩突袭白泽大营是为了寻找古昭,穿梭于大营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个被铁链圈着脖子另一端被拴在柱子上的人,那人被砍断了左腿和右胳膊,只能靠着身后的柱子瘫坐在地上,双眼还被黑布蒙上了,身前摆了一个铁腕,碗里面是残羹剩饭。明明是神,却被当狗样,看着也怪可怜,同神不同命的,于是靖轩一剑斩断了那人脖子上圈的铁链,让副将带着他走了,自己去找古昭。”随后李道满含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九重神卫最初的模样,形同于狗。”
    听到这里,李钧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白泽,是不是,心里,有病啊?怎么这么阴暗啊?!”
    李道摇头:“那是白泽的家奴,当时贵族家中的家奴,地位甚至还不如一条狗。”
    小李钧不禁感慨,幸好始祖靖轩不是出身贵族世家,不然万恶的家奴制永远不会被废!
    李道继续说道:“初瑜在白泽面前,没有自尊,没有自由,甚至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但是靖轩救了他,给了他自由与自尊,所以初瑜对靖轩忠心不二,生死相随。当年靖轩神君死后,过了还没一个月,神卫初瑜也陨落了,之后几代也是如此,君臣同起同落。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将神君一脉与神卫一脉连接在一起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变动。”
    李钧点点头,好奇地问道:“初瑜手脚都被砍断了,怎么当的神卫啊?还能上战场打仗么?”
    李道解释道:“靖轩神君用自己的两根肋骨,为初瑜重新接上了手脚。”
    李钧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爹。
    李道笑:“你也不用吃惊,情同手足,就是这个道理。靖轩将初氏的神卫之职赐成世袭,赋予绝对的信任,而初瑜为了报答神君的信任与恩情,甚至为自己的后代设下了忠心咒,所以时至今日,初氏每代只有一个孩子,用一脉相传这种方式和决心来保护九重神君,彻底杜绝后代子嗣生出二心,造成神君一脉自相残杀的情况。”
    李钧的内心依旧很感慨,没想到神君一脉和神卫一脉竟然有这样的羁绊。
    不过若是这样说的话,那白泽岂不是输得彻底?不光输了女人与江山,甚至连家奴都一心一意的追随了靖轩神君,这真是被靖轩神君全方位的,碾压了!
    于是李钧弱弱的问了一句:“九尾狐族那么高傲,白氏一脉更甚,输了江山不说,还不得不俯首称臣,更是被雷劈了那么些年,他们心里能无怨气么?”
    李道摇头叹息:“所以说啊,白氏一脉,迟早要搞事情的啊!”
    ……
    此时此刻,面对着被九道天雷劈后却依然毫发无损的白玦,李钧脑袋里那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随后,他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发出了和他爹一模一样的感慨:“这个帝君,迟早是要搞事情的啊!”
    第27章 竹马
    靖临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画面有些模糊,就像是双眸上被蒙上了一层白雾,阳光透过白纸窗投进屋内,直直的映入靖临的视线,使得她下意识的伸手挡在了眼前,并同时将刚刚睁开的双眼又迷了回去。
    这时她感觉到身体左右两边有人在摇晃她的胳膊,睁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之后,靖临才将手从眼前拿开,用模糊的目光盯着左边看了好久,她才大约能判断这是初雁。
    反应了几瞬靖临才反应过来——本霸王竟然没有死?!更重要的是,初雁竟然也没有死!!
    喜大普奔啊!
    然后靖临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饿狼扑食一般凶猛的扑向了初雁,随后紧紧地抱着初雁同时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嚎啕大喊:“小雁雁啊!幸亏你没死啊!不然本霸王回去之后屁股保准开花啊!!!”
    在靖临看来,只要留的初雁在,绝对不会腚开花!
    初雁要是挂了,保不齐连奶妈都会打她小屁股啊!
    靖临嚎啕大喊出来的一句话,要是初雁听明白了,一定会将这个视他如屁股的小纨绔一把推开,但事实上是,初雁一个字都没听明白,靖临嗷嗷出来的一长串话在初雁和李钧俩人的耳中是这样的:“啊吧啊吧!啊吧啊吧啊吧啊吧啊吧啊!吧啊吧啊吧啊吧啊吧!啊吧!”
    初雁满含忧虑的看了李钧一样,李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现在这种情况,李钧早有心理准备,也和初雁提过,天雷威力巨大,定会对靖临的听觉与视觉产生一定影响,不过伤没伤根本,李钧不清楚,若是没伤根本,针灸几天刺激一下穴位、通通经脉就可以治好;若是伤了根本,这就是一辈子的病根,也就是说,靖临这一辈子都可能看不清听不清东西,也不能清楚地说话了。
    总而简直,靖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还要看造化。
    就在初雁和李钧苦大仇深的时候,靖临还在激动不已的拍着初雁嗷嗷,甚是庆幸自己保住了命又抱住了屁股,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半瞎半聋了。
    初雁听不懂靖临到底在嗷嗷什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个连洗澡都不让站门口的娘炮小纨绔抱,而且还这么热情,一时间颇有些手足无措。
    李钧在靖临身后止不住的叹息感慨:“手足情深!手足情深啊!”
    初雁,越发的尴尬了……心里还有些,怪怪的,不过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受宠若惊!
    傻李钧根本听不懂靖临到底在“啊吧”些什么,甚至连口型都看不到,就这竟然还能绘声绘色、动情至深、抑扬顿挫的帮未来的“小舅子”给自己“小媳妇儿”做翻译:“小雁雁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啦!我还以为你死了呐!你要是死了我该怎办啊!我眼看不见了,耳朵听不见了,说话也不清楚了,要是连你也没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小雁雁啊!你吓死我啦啊!”
    李钧用情至深的一通翻译,不仅把自己的眼圈给感动红了,就连初雁的脸,都被他给说红了。
    受宠若惊,真的是万分受宠若惊。
    随后初雁尴尬万分的抬头看着李钧,略带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这翻译,靠谱么?”
    “怎么?你还置疑小临子对你的似海深情?!”李钧为靖临抱不平。
    初雁大惊,顿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似海?还深情?!”
    李钧点头,觉得自己这个形容词并未用错,既然是手足情深,总要用个词来形容情又多深吧?
    似海啊!广阔无边的大海啊!够深了吧?!
    为了证明自己,李钧又添油加醋的跟初雁讲到:“小雁雁啊,你可没看见当你被白狐狸踢昏吐血之后小临子有多担心你啊!那真是心急如焚啊!满天的惊雷都比不上小临子对你的担心!满天乌云都比不上小临子心中的焦虑!当,第一道天雷劈下的时候,我在那惊天的巨雷声中,仍听到了小临子发自肺腑的一声呐喊,他喊的是:初!雁!”
    若是李钧没那么投入于自己满含想象力的演讲中,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话语像是一把沾了朱砂的大刷子,从脖子到脑门一寸不拉的将初雁的脸给刷了个通红,点上火就能像炮仗一样给炸了。
    当李钧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初雁的已经脸红的像是刚嫁人的小媳妇儿一样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是个羞怯怯的扭捏小媳妇儿:“你说的……靠谱么……”
    李钧点头啊点头:“靠谱!当然靠谱!我可是这屋子里唯一的大夫!”
    言外之意就是:我可是这屋子里至高无上的权威啊!权威!
    初雁万分无奈的心想:“好吧好吧算你靠谱,谁让屋子里就三个人呐,其中一个不光是个半瞎半聋,还是个半文盲……”
    于是初雁叹了口气,略带颤抖的伸出胳膊,缓缓的将死抱着他不放、嗷嗷不停的靖临给抱住了,然后他轻轻地在靖临耳边说道:“没事,还有我呐。”
    手足情深啊手足情深!
    李钧差点又落下感动的泪水。
    靖临能感觉到初雁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可是她一点也听不见,突然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而后她猛地松开了初雁,立即张嘴喊道:“初雁你再说一遍!”
    喊完,靖临就彻底明白自己哪里不对了——自己听不到声音了,就连眼前的初雁都看不清了。
    然后她几乎发狂的又喊了一声:“初雁你再说一遍!”
    依然听不见,看不清。
    惶恐瞬间充斥心间,有那么一瞬间,靖临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深渊,因为深渊里同样没有声音,也没有画面。
    初雁眼看着靖临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中的无助与惶恐一丝丝加剧,他突然抓住了靖临的手,然后在她手心写道:“不要怕,李钧说这只是占时的。”
    虽然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可是初雁还是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靖临猛然回头看向李钧,眼中充满了急切的期待与焦虑。
    李钧慌张,不知所措。
    知道靖临听不见,初雁才对着李钧斩钉截铁大喊:“跟他说能治好!”
    李钧立即忙不迭的点头:“能治好!绝对能治好!”喊完之后李钧才想起来靖临看不见嘴型也听不到,而后向初雁一样抓起了靖临的手,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的写下,“能治好,肯定能治好!我要是治不好你还有我爹!我爹可是鬼医谷谷主,可厉害了!”
    随后靖临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手掌心看了好久,久到初雁和李钧都已经开始如坐针毡的时候,靖临却猛地抬起头,出人预料的,裂开嘴对着他俩露出了一个经典的赖皮霸王笑——放心吧,本霸王没事!
    李钧和初雁同时怔了一下,不过还没等李钧从靖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节奏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初雁已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几乎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又重新落回胸腔——这才是他认识的靖临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没什么事能击垮“他”。
    这就是传说中的,二皮脸。
    靖临心中所想,正如初雁所预料的一样。
    当小霸王盯着自己手心看的时候,起先确实是万念俱灰:“我是不是以后就成瞎子和聋子了?形同废人一样?干什么事都要别人在一边帮着扶着?本来就不讨母后喜欢,现在更看不上我了,搞不好真的会去再生一个,然后不要我了。”
    可是一转念她又想:“我要是彻底废了,是不是就不用当九重天小太子了?母后就再也不能逼我了!谁也不能唠叨我了,因为本霸王根本听不见啊!那可是彻底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帝王生涯啊!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最重要的是,本霸王还活着啊!俗话说得好啊,好死不如赖活着!”
    于是乎,小霸王心头的无助与惶恐瞬间就被自己给清扫干净了。
    听天由命呗,能治好就能治好,治不好就拉倒,本霸王还能被这点小事儿击垮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比我惨的多了去了,人家不也好好地活着么?
    再说了,本霸王要是真这么容易被击垮了,那岂不是便宜青丘的臭狐狸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白玦那只臭狐狸怎么会引来天劫?又干嘛非要抓自己去体验一把天劫的威力?
    靖临仔细想了想前因后果,觉得自己好像并未暴露身份啊,白玦这条臭狐狸干嘛非和自己过不去?
    随后她把初雁的手拉了过来,在他手心写到:“白玦知道我们的身份么?”
    初雁摇摇头,随后又指了指身后的屋子,让靖临自己打量。
    靖临抬头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间房子挺简陋的,除了一张现在他们三人坐在上面的石碓的通铺,房间里就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方木柜。
    通铺上的被褥看着都不新鲜,闻起来一股馊味,原本应该是浅蓝色的被罩枕套已经变成深蓝色了,伸手摸一把恨不得能挤出水来,到底是有多长时间没洗没晒了?
    这典型的下人房啊,白玦还真把他们当童工了?
    要是知道真实身份的话,会不会直接就默不作声的杀死他们了?然后让九重天后继无人。
    这只狐狸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啊?
    还有,九重天雷可是天罚,除了九重天,谁能下天罚?
    这时想到了李钧在飞剑上的反应,觉得李钧可能知道些什么,而后她一把甩开初雁的手,又把李钧的手捧在了手心,写到:“你知道白玦的天罚是怎么回事儿吧?”
    就在靖临捧着李钧的手写东西的时候,初雁心中竟莫名其妙的冒出了四个字:“三心二意!”
    李钧怔了一下,心想:“这可是九重秘闻啊!爹说不能对外人乱讲的,不然会连累医谷啊!”
    可是李钧转念又想:“初雁和小临子是外人么?算得上传说中的生死之交了吧?而且……初雁妹妹都被自己看过了……这,要是太见外了,不合适吧?”
    纠结片刻后,李钧决定告诉不把靖临和初雁当外人,他一边言简意赅的压低了嗓门对初雁说,一边快速在靖临手心写到:“是九重天始祖靖轩对仇敌白泽的惩罚——九道天罚,世代单传。这句话有两重意思,第一重意思,九道天雷之罚,会伴随着白氏的血脉永远延续;第二重意思,就是白氏的每一代,无论生多少个,只会活下来一位子嗣。所以青丘白氏每次产子,都会引来天雷,我们今天就刚好遇上白玦之妻产子了,所以遇上了天雷。”
    李钧讲完这句话时,手里还没写完,初雁听完先是一惊,反应了一会儿才问道:“那白氏的男子岂不是一生会遭遇两次天雷,一是自己出生的时候,二是为妻儿护法的时候?”
    李钧摇头:“不,应该说是三次,他们修炼到九条尾巴的时候还会引来一次天劫,不过这次不是九重始祖罚的,是它们命中自带的劫数,渡不过次劫,形神俱散。九尾狐修为越高,尾巴条数越多,最多九条尾巴。它们刚出生的时候都是一条尾巴。”
    初雁惊,顿觉这白氏一族的命运有些凄惨。
    李钧继续说道:“白氏这几代几乎都是男子,从未生过女胎,不过有传说这几代的白氏之妻每次怀胎,只要提前号脉号出女胎就不要,一碗落子汤直接打掉,他们只生男胎。”这个小传说,也是李钧听他爹说的。
    当时李钧听完这事后觉得特残忍,还问他爹白氏为什么这么做?
    李道的回答是:“正是要搞事情,所以要生男胎,不然血脉无法传承。”
    此时,初雁和李道想的一样,他越发的笃定独孤老胖子的话了——定要小心提防青丘狐族。
    这时李钧终于把上一句话给靖临写完了,然后,靖临反过来在李钧的手心写下了和初雁刚才问的一模一样的问题。
    这对兄妹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不过,这有点麻烦啊,这俩人根本不在同一个思路上啊,不行,要保持节奏,不然要累死。
    于是李钧思考了一瞬,把靖临的手递给了初雁,道:“和你问的问题一样,你给她写吧。”
    初雁心里竟然还莫名其妙有点乐意,接过靖临小手的时候顿觉这小纨绔的手还挺软,握着还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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