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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晚照斜了她一眼。
    家里人大都是高兴的,不过也有心气格外不顺的沈岑风岳丈大人,他简直跟书里的难缠婆婆似的,给沈晚照的红宝又大又厚,给温重光的红宝又小又薄,玉瑶郡主气的悄悄拧了一把。
    沈岳父大人很素不屑,臭小子骗了他的闺女还想让他出银子,门都没有,哼!
    一般娘家偏闺女,就跟夫家偏儿子是一个道理,但沈晚照见这薄厚高下分的太明显了些,忍不住嗔道:“爹!您搞什么呢!”
    也不能瞧着温重光没夫家人就这般欺负他啊,搞得人沈家人多刻薄似的。
    沈岳丈郁猝了,小棉袄都不向着他了,是不是不爱他了。
    他郁闷了会儿才道:“方才跟你开玩笑呢,这个才是要给你的。”说着换了封跟沈晚照方才那封差不多薄厚的红宝。
    便宜你小子了!
    玉瑶郡主笑道:“你岳父就爱开玩笑的,昨儿还说要把你们姑母从蜀中带来的火锅料给姑爷当见面礼算了,你瞧瞧这可不是玩笑话吗?”
    温重光面上笑意不变,目光却悠悠从岳丈大人脸上晃过。他怎么觉得要是没有岳母拦着,岳父还真能包一包火锅料给他呢?
    可惜来自岳父的刁难,和来自婆婆的刁难,那都是无解滴!吃了亏你也只能受着。
    沈晚照有点馋:“那就让爹给我吧,我都有好些日子没吃火锅了。”
    玉瑶郡主嗔道:“怎么哪儿都有你。”
    沈岑风对着闺女倒还是眉开眼笑:“好啊,家里还剩不少,我和你娘都不爱吃这个,等会儿你走的时候给你包一大包回去。”
    沈晚照笑着谢过,又道:“我记得我哥也爱吃火锅,他人呢?”
    沈岑风不知怎么竟黑了脸:“你别管他,哼!”
    沈晚照莫名其妙的,玉瑶郡主道:“眼看着没几日就到县试了,你哥最近不但不紧着好好学习,竟和人斗气使性起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爹把他罚了一顿,如今正在院里反省呢。”
    她说完又道:“不管他有什么错,今日是他妹妹回门的好日子,你总不能这时候也不让他出来见见吧?”
    屋里的祖父祖母也出声劝了起来,沈晚照也帮着出声劝,沈岑风无奈,只得松口让人叫沈朝出来,想到混蛋儿子和骗子女婿,觉得还是闺女贴心,可惜闺女被人给骗走了,哎……
    温重光见她站的久了,低声问道:“要不要寻个地方坐会儿,你昨晚上那么累,我……”
    沈晚照听前头第一句觉着还好,越往后听却有些不对味了,还没来得及瞪他,就被他扶着坐下了,让岳母看的笑眯眯笑眯眯哟。
    不过一会儿沈朝就垂头丧气地给带了上来,见到沈晚照面色才好点,走过来问道:“这两日过的怎么样啊?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要是受欺负你了就来找我,我帮你好好教训他。”
    沈晚照简直要翻白眼了,就算要说也得私下说,这话你当着人面说不是挑衅呢吗?哎,爹和哥一大早起来
    她一边不着痕迹地瞪了沈朝一眼,还得给沈朝打补丁,转向温重光道:“我爹和我哥这是拿你当自己人呢。”
    温重光扬唇悠哉笑道:“我知道岳丈和小舅的好心,心里待我是亲近的,不然也不能提点这些。”
    沈岑风和沈朝:“……”呸!
    由于两人当岳丈和舅哥都是头一遭,最终还是不敌温某人的厚脸皮,含恨败北。
    等大家叙话完,祖父祖母主动退了,玉瑶郡主和沈岑风两人便逮着小两口询问起来,虽然只两天没见,却似有问不完的话一般,沈晚照原来在山河书院读书的时候也是半个月不回家,两人都没这般操心过。
    玉瑶郡主见闺女眉眼泛着艳光,却隐带疲态,心下了然,她心里自有想法,却不好说,只得把沈岑风看一眼,又踩一脚,示意他打先锋。
    沈岑风也感觉跟小两口提这话别扭,只得抽着嘴角道:“你们……那个……才新婚要注意身子……我这里有两只山参,你们回头带回去……”
    玉瑶郡主面带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只得主动接过话头:“你们瞧我有了阿早和阿晚之后就再没其他的孩子了,这就是才成亲那会儿伤了身子的缘故。”
    她头胎就是两胎,当时差点没熬过去,后来熬过去了也是不能再生育的,虽然有儿有女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心里难免有几分感慨,也不想自家闺女再有一样的事儿。
    她说完叹道:“本来是想再留阿晚两年的,你也知道,女子若是生育是鬼门关,要是生的太早,这险情就更大了,你们都年轻,我是想着……”
    温重光十分上道地道:“我与岳母想到一处去了,也是打算晚些要孩子的。”
    现在他们俩两人世界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也不想来个小拖油瓶扰人。
    玉瑶郡主面上露了笑:“也不必太晚了。”
    温重光含笑:“这就要听阿晚的了。”
    沈晚照:“……”她用茶盏挡起脸。
    沈岑风两口子见客人到的差不多了,便见带着小两口出去迎客,本也是见见人的意思,没想到刚一出去温重光和沈晚照就腻在了一处细声低语,本来以为两人有什么要紧的,后来凝神一听……
    “……这蜜饯不好吃,腌的太过了,有点腻嗓子。”
    温重光:“那你喝不喝茶,我给你倒一杯来?”
    沈晚照道:“我要喝杏仁茶。”
    他笑:“杏仁茶不是更腻?”
    沈晚照道:“腻的我心里舒坦。”
    他笑道:“你就是想喝杏仁茶了吧。”
    等茶端上来了两人又开始起劲腻歪,温重光先伸手探了探杯盏:“好似有些热,你等等再喝。芙蓉百花糕吃不吃?茯苓糕要不要先用些?”
    “那边有块紫薯糯米糕,我不好拿,你帮我递过来吧。”
    你说这两人吃就吃,一块糕点本来就不大,还非得分成两块你一口我一口,成心的吧!
    接下来就是“这你吃不吃,那你喝不喝?”“你冷不冷,你热不热?”“一会儿出去要不要加件斗篷?”之类的废话,就连“我们家台阶有八个,你小心点别踏空了。”这种废的不能再废的话也拿出来说,那腻歪的劲头就别提了。
    别说沈岑风听的连连朝天翻白眼,就是玉瑶郡主都被酸倒了牙,老两口被塞了满嘴的狗粮,饭还没吃都险些被撑个半死。
    等到了宴客的地方,沈晚照本来就爱美,今日自然也庄重打扮了一番,让众位客人都眼前一亮,只见她穿着大红团花的褙子,外罩着同色绣金线的衣裳,下裙是烟霞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梳着随云髻,用衔珠凤钗堪堪定住,典雅庄重透着明媚,丽色耀目,一进来便满室生辉。
    众宾客在心里感慨,生的好嫁的更好,长的还这般好,人生赢家啊有木有!
    沈岑风得了机会,终于把缠着他女儿腻歪(他是这么认为)的臭小子隔开:“女婿,你跟我去见见家中友朋。”
    两人这才算是分开,期间沈岑风还特特去换了身衣裳,戴上跟身上直缀很不搭调的方巾,腰间还系着更不搭调的绦子,绦子旁边还挂了极其不搭调的荷包,脚下穿着最不搭调的靴子。
    沈岑风平时也是个喜打扮的,平时断不会出现这种直男搭配,但是有一样——这些都是他闺女做的!
    小子嘿!虽然老子不能比你美,但是老子可以比你美滋滋!
    温重光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这一身奇葩穿搭,往常没见岳丈这般穿衣打扮,怎么今日一瞧竟是这样的,幸好阿晚与他不像。
    沈岑风状似不经意地叹了声,腰间的荷包轻摆:“这荷包是前年我过生辰的时候阿晚绣给我的,我当时都说了不要,又不是那等爱折腾孩子的,她硬拼着熬夜几日非要赶出来给我,哎,也是没法子。”
    平时见沈岑风顶稳重的人,想不到也难得这般……有童心。
    温重光摸了摸鼻子,四两拨千斤:“阿晚素来孝顺。”
    沈岳丈几击落空,又伐开心了。
    玉瑶郡主拉着沈晚照,私下问床笫之事,沈晚照震惊地看着她,娘您老也太直接了吧!
    玉瑶郡主还以为她是怕羞,嗔道:“你与亲娘还羞个什么?阴阳调和是正理,要是床笫上闹的不痛快了,日常生活也容易磕绊呢。”
    沈晚照只得尴尬道:“还……还好。”他们俩不是不和谐,是简直太和谐了!
    玉瑶郡主道:“什么叫还好,你好好说。”
    沈晚照干咳:“就……挺多的,咳咳咳。”好羞耻。
    玉瑶郡主一见她气色,听她这么一说便明白了:“你们都还年轻,平日里腻歪不停也是常事,只是可别贪欢伤了身子,细水长流才是正理。”
    沈晚照听得连连点头,所以这话您能跟您女婿去说说不?
    她说完自己忍不住笑道:“不过姑爷也没个房里人,也难免……“
    所以结果就是她有时候只能睡两三个时辰,沈晚照很忧桑。
    她想想温重光晚上折腾的那个劲就头疼,你丫有本事现在厉害,有本事等她到三四十看你还厉害不厉害的起来!
    玉瑶郡主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安安心心布置起宴席来,她着意弄的热闹,取个好彩头,众人吃完饭又听戏,还请了京中最有名的戏法班子来表演,府里热闹非凡。
    到了宴席快散的时候,玉瑶郡主对小两口道:“明日就是中秋,左右你们还是要过来的,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天省得两头跑了。”
    沈晚照迟疑着看了眼温重光:“我倒是没事儿,就怕重光他明天有事……”
    他道:“就算有事,也是要推了陪岳父岳母的。”
    玉瑶郡主给他哄得一乐。其实女子出嫁之后不好三天两头回娘家,就怕夫家有人闲言碎语,不过温重光上无父母,下无亲族,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待众人送过客,玉瑶郡主正要吩咐两人歇下,就听外院的管事来报:“二位夫人,屋外站着三位女子,说是堂太爷那边过来的人,您要不要请进来见见?”
    这时候大伯母宋氏也在帮着归置着意什么的,妯娌两个心里一惊,闻言对视一眼,宋氏谨慎些,先问道:“是怎样的三人?”
    管事叹了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我看鞋子都快走破了,一来到咱们府上就跟见了亲人似的,为首的那位妇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小的劝都劝不住,一家子形容凄慌,很是可怜。”
    幸好沈家家风严谨,要是搁在别处下人略跋扈些的,见到这号人只以为是打抽丰的,进都不会让进来的。
    宋氏面上有些为难,想了想吩咐道:“你先把人请进来,再找个人告诉太夫人,看看祖母她怎么定夺。”
    管事应了个是之后就退下了。
    没多久太夫人就传来信儿,太夫人让直接把人带过去,还让家里人都过去一趟,众人见老夫人这般郑重,都不敢怠慢,当即就赶了过去。
    刚进到太夫人院子就听见哀戚的哭声,似是饱含了无尽苦难,一进去就见三个女子跪在太夫人面前,三人俱都是蓬头垢面看不清脸,形容狼狈可怜,为首的妇人哭的尤其哀戚,似是无尽的伤悲。
    今日是沈晚照的回门礼,原是个喜庆的日子,有人在自家府门口嚎啕大哭很是触霉头,玉瑶郡主心里还有点不愉,只她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的,见到这三人模样把那点不愉尽数化为了同情。
    沈太夫人也面露伤感,低声劝慰道:“良哥儿媳妇可别再哭了,先去洗漱洗漱,换身衣裳用点东西,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大喜大悲最容易伤身,你还有两个闺女呢,为着她们你也得保养好身子不是?”
    她说完又对着宋氏和玉瑶郡主介绍道:“这是你们堂兄沈良才的娘子,是你们堂嫂,姓张的,底下这两个孩子,一个叫沈婉,一个叫沈乔,齿序比阿晚阿早大些,你们都过来见见吧。”
    宋氏和玉瑶郡主忙过去把母女三人搀扶起来,又相互见了礼,亲自带着几人下去洗漱了。
    这母女三人不收拾瞧着都是面黄肌瘦,等梳洗停当,换了身家常衣裳,就连沈晚照都吃惊起来。
    要说这位堂伯母和沈婉倒还罢了,虽然异常俏丽秀美,但站在沈乔身边却也黯然失色了。
    沈乔之美,不光是五官出众,更是美在妖丽无双的气韵,美的富有冲击性,像是姹紫嫣红中开的最妖美的芍药,让人一见难忘,偏生眉眼清正,甚至还带了几分煞气,不光貌美,这气质也让人见之忘俗,就是沈晚照自认是个美人,也不敢说一定就比这位堂姐好看,就算比她好看,也未必就比她夺目。
    沈家人也是见惯美人的,见到这位沈乔姑娘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了愣。
    她似是被人打量习惯了,沉默不言,只安安静静地守在母亲和长姐身后,如磐石般安稳坚毅。
    沈太夫人首先回过神来:“看看厨下有什么吃食,端上来吧。”
    张氏生怕麻烦,忙要推拒,宋氏就已经反应极快地道:“正巧厨下怕您晚上饿,特特准备了红枣粥还有些好克化的点心,我这就让人端上来。
    张氏听说不麻烦,再加上母女三人实在是饿的狠了,便感激道:“多谢堂弟妹了。”
    玉瑶郡主亲手扶她坐下:“这些客气的话嫂嫂再不要说了,当初太爷爷和我们祖母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咱们本该亲如一家的,只是这些年没联络才疏远了,嫂嫂只当这里是自己家。”
    张氏笑了笑,笑容里却有许多愁绪。
    按说她们母女三人途中遇到二逼周的帮忙,又是送钱又是派遣护卫,原也不必如此狼狈,只是二逼周不会做事儿,哪怕是自家的护卫呢,额外做事儿也得给赏钱,更何况这些人只是在京里临时买的,忠心度本就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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