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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辛苦,期间还遭遇了流寇,让一众护卫折损了好几个,这帮护卫再见母女三人的目光就十分不善了,这母女三人一不是金贵身份,二也不是正经主子,于正经主子又无亲戚关系,有好些护卫心里不忿,暗暗筹谋起来。
    还是沈乔当机立断,再可能出事儿之前把安王世子给的银钱拿了大半出来,遣散了护卫,自己娘三个上路,期间又走了不少冤枉路,还遇到不知多少骗子拐子花子,身上的银钱都用的一干二净,万幸在饿死之前找到了侯府。
    虽然如今是太平盛世,但三个孤女寡母上路,颜色还都极好,对于各路歹人简直就是一大块肥肉,路上的艰难险阻简直难以想象。
    玉瑶郡主低声轻问的功夫饭菜已经备下了,下人端上三盏红枣走,还有兑了羊乳的燕窝,以及好些好克化的点心,以及几样爽口下饭的小菜。
    张氏很有些惶恐:“这怎么能成,这也太多了。”
    玉瑶郡主心软,见状忙笑道:“不瞒嫂嫂说,我们几个晚上也没吃好,准备用一顿宵夜呢。”
    为怕这母女三人尴尬,屋里人都坐下来陪着吃起来,三人饿的狠了,也顾不得再多言,提起筷子就开始用饭,虽然吃得多,但吃相倒也文雅,很有些规矩,想必出身不算太差,期间张氏还叮嘱两个女儿慢些用,仔细伤了脾胃。
    等三人用的差不多才把饭菜撤下,沈太夫人忙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张氏嘴唇颤了颤,环顾一周,太夫人心下了然,忙把下人和爷们都打发出去,她泪珠滚滚而下,这才开了口:“婶祖母,我……我们家的境况您是知道些的,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愁吃喝,在县里有铺子有庄子,我,我……”
    这话正好印证了众人之前的猜测,只是既然家中小有富余,为何落的这般境况?
    张氏似有流不完的泪,说话都不大利索了:“家里男孩都不是读书的料,我想着婉儿还算机灵,朝里女子又能考科举,便出大了价钱让她到了县里大儒家读书,哪想到,哪想到……”
    “他竟是个禽兽不如的,把我的婉儿给,给……”她已经泣不成声:“糟蹋了。”
    第115章
    窗外枝叶摇曳,屋里的女眷们齐齐倒吸了口气,沈婉的脸色苍白如纸,仰起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沈乔静默不语,双拳却在身侧紧握起来,上面的青筋清晰可见。
    沈太夫人也是难掩惊色,半晌才喃喃道:“怎会如此?后来呢……你们可有去衙门状告?”
    就是现代许多女子遭到强暴都不敢声张出来,更何况是古代了。没想到沈良才两口子都是很疼女儿又明事理的,当即递了状子上去,没想到这却是堂家一家惨剧的开始。
    张氏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喝了玉瑶郡主端过去的茶才勉强开了口:“婉儿她爹咽不下这口气,带着她大哥二哥第二天就去衙门递了状子,到了傍晚还没回来,我已经觉得不对了,关起家门不敢出来,遣了下人去打听才知道,才知道……”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泪似是已经流干了,烘干之后只余下满腔仇恨:“这人有个小女儿,前些日子嫁给县令当了续弦,因她年轻貌美,很得县令的喜爱,县令听完状词之后自然要向着老丈人,当即命人把他们爷三儿关了起来,逼迫他们不许再告状。”
    太夫人关切问道:“后来呢?良哥儿和两个孩子如何了?”
    张氏垂下头道:“我,是我……接下来都是我的不是,我见他们爷三个两天两夜没回来,心里急的要命,县太爷派人来说,说他老丈人听说我另一个女儿颜色也极好,让我干脆一并许给他,什么娥皇女英……把这事儿没过去,我当时气极了……“
    她面上露出深切的悔恨和绝望:“就说我们一房是锦川侯府亲戚,本想着这县令能瞧在侯府的面子上放过他们,有所忌惮的……”
    当初那位堂太爷虽然没什么才干,却很有几分大智慧,一直勒令子孙在县城安生度日,不准仗着侯府的势力胡作非为,但哪里想到家中突然有此横祸,不说也不行了。
    沈太夫人也是点头:“大祸临头,也顾不得这些了。”
    她身子发颤:“我本也以为县令听了这话多少有几分忌惮……哪里想到他们怕是怕了,却生了狠毒的心思,怕我们一家把话传出去,所以就……斩草除根……”
    她全身像是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婉儿她爹和她两个兄长就这么死在了牢里,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啊!”
    原本平静温馨的一家三口,竟因为两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毁了一家上下,屋里的女眷俱都湿了眼眶,跟着恨的身子颤抖。
    沈晚照一直生活在相当平和阳光的环境下,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身边人发生这种惨事,一时也红了眼眶,伸手扶起张氏:“堂伯母快不要难过了,伯母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人心狠毒难以预料,我只问一句,若您没说与咱家的干系,难道那禽兽不如的县令就会放过堂叔和堂兄吗?您是县里的百姓,凡事儿不都得由县令生杀予夺,他要是存心想害人性命,您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放过堂叔三人的。”
    她顿了下又道:“要怪,也应该怪那些禽兽不如的,与您又有什么干系呢?”
    张氏这些日子一直自责不已,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丈夫儿子,听完她的话心里压着的大石才去了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太夫人到底年纪大了,阅历丰富并非常人可比,惊怒之后沉下心来问道:“然后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张氏转头看了眼沈乔,叹了口气道:“多亏这孩子还有几分机灵,当天县城稍微戒严,她就觉察出不对来了,带着我们娘俩儿收拾细软,当机立断地跑了出来。”
    沈家堂房在的县城只是寻常小地方,要是山高皇帝远的,在这种地方当县令固然没什么油水可捞,但是也算是逍遥自在的土皇帝了,仗着手里的权势想干什么干什么。
    对比瞧瞧京城金陵山西临安等等这些繁华都市委任的县令,别说是戒严抓人了,就是连派遣差役拿人都得思量再三,更别提对女子不轨了,就是多看一眼漂亮姑娘,没准都能被御史弹劾的找不到北,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
    她神色发苦,苦笑道:“不满您说,我这辈子也没出过几回县城,一路北上,几次险些丧命。“
    她们三个妇道人家,行了千里路的心酸自不用细说,沈太夫人轻叹了声,温言道:“既来了家里,什么事儿都好说,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没人能欺到你头上去。”
    她说完又叹道:“老天开眼,保佑你们平安到达帝都,就是看不过眼要帮你们伸冤的意思,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念文岑风他们商议,就是为了昭昭天理,也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张氏大喜过望,忙拉着两个女儿给沈太夫人磕头。
    说的难听些,一开始她背井离乡的时候确实想为亡夫亡子报仇的意思,但这一路走来历经重重磨难,她再不敢想旁的,只求能把两个女儿平安送到京城,侯府能给她们口饭吃就算是上天恩德了。
    她哪里想到沈家人竟一口应下帮忙,大悲大喜之下她先写晕厥过去。
    太夫人忙让两个孙辈的妯娌把她们扶起来,嗔道:“都是一家人,以后再不必这般多礼了。“
    她见张氏忽喜忽悲,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了,再不敢多刺激她,转了话问些昔年趣事,说完之后沈家人才知道沈乔竟然是抱养的!
    “……当年她爹不慎跌在山沟里,本以为是死定了的,没想到居然没死,当时就在山坳子里见着了阿乔,这孩子当时才丁点大,她爹都不知道哪家人这般作孽,当时就想把孩子抱回来。”
    张氏神色终于安稳些了,她本是爽利泼辣的脾性,遭逢大变之后才转了性:“后来又在阿乔襁褓的不远处挖出了一只几百年的老山参,金贵得很,她爹更觉得这孩子跟自己是有些缘法的,所以立时把孩子抱了回来……长大之后觉得她相貌甚好,本想按着婉儿的名字取名沈娇的,后来发现这孩子一点也不娇气,倒很有些男孩子去,所以把女字去了。”
    沈晚照听的一惊,她倒不是讶异于沈乔的身世,而是对张氏的为人十分敬佩。
    要搁在寻常人家遭逢大难,肯定是先顾着亲生的孩子了,再说沈乔相貌生的这样好,要是放在狠心的人家,说不得就把她卖了凑足北上的盘缠,张氏拼着多带一个人也要把她平安带到,这品格让人不敬佩都不行。
    沈家人都肃然起敬,三人方才说话的时候硬撑着一口气振奋精神,现下都有些萎靡,再说下去恐怕要伤身,沈晚照心细,抬手扯了扯玉瑶郡主的袖子:“娘。”
    玉瑶郡主自也明白她的意思:“嫂嫂和两位侄女一路过来劳累得紧了,咱们不如先歇歇,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她不说还好,一说张氏觉得脚都有些软,低叹道:“麻烦弟妹了。”
    玉瑶郡主道:“嫂嫂快别说这些外道话了,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
    张氏活到这个岁数,虽然见识不多,阅历却是不少的,听她说话便知是真心所言,感激地点了点头,客气话却是再不说了。
    古代个把亲戚投奔是常事儿,再说堂太爷家的人事出有因,侯府自然没有不收留的道理,于是忙命人收拾出一座套院供母女三人居住,又指了得力的丫鬟服侍,倒让母女三人有些惶恐。
    后来张氏知道了那日是沈晚照的回门礼,十分羞愧地向玉瑶郡主致歉:“弟妹这样待我,我竟如此糊涂,我真不知道那日是令爱的回门礼,要是知道,我断不会……”
    玉瑶郡主初时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不过后来见三人形容就再没不痛快的了,她们家破人亡,况又不是成心的,怎么为着这个计较呢?
    她笑道:“堂嫂来的时候礼已经成了,不会冲撞什么的,再说我素来不信这个,若是小两口日子和美,难道因为嫂嫂略哭一声就会不好吗?”
    张氏这才放下心来。
    沈晚照听完之后也觉得精神困乏,打着哈欠往自己未出阁前住的小院走,堪堪走到正厅,就见沈岑风没啥好脸色地瞧着温重光,那模样十足的一个刁蛮婆婆。
    温重光恍若未觉,见她过来把她的手一握:“回来了?瞧你也累了,赶紧歇下吧。”
    沈晚照却是累了,冲着沈岑风行过礼,小两口手拉手地走了。
    她路上忍不住问温重光:“我爹是不是为难你了?”
    她算是明白了有些男人夹在亲娘和媳妇之间受夹板气的郁闷了。
    温重光自然也不是受气小媳妇,再说她人都是他的了,岳丈就是再郁闷也不可能把两人给拆了,于是只笑道:“没有,岳丈很和气。”
    瞧瞧方才沈岑风那副拉着脸的样子,明眼人都不会信这话。沈晚照狐疑道:“真没有?你别怕,只管告诉我,我让娘说说爹。”
    (沈岑风os:你到底哪头的!是不是亲闺女了!)
    温重光一笑:“没什么好说的。”
    沈晚照主动捏了捏他的手:“原来爹也不是这脾气,待人接物都挺和气的,最近不知怎么的,只瞧你不顺眼,他气不顺,你多担待些?”
    他低头悠悠地看着她,半晌才道:“这有什么,以后你在床上多担待担待我不就好了?”
    沈晚照:“……”你这样的,活该给你岳丈怼死!
    两人并肩往她住的院子走,沈晚照一边把沈家堂亲的事儿说了,末了还叹了口气:“要不是今日听了,我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猪狗不如的人。”
    他讥讽地挑了挑嘴角:“这样的人或许不多,但也不少。”又问道:“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沈晚照想了想:“大伯和我爹正在商议呢。”
    他听了这话就不再多问了,两人并肩进院就听一声凄厉的猫叫,嘿嘿像一枚炮弹一样冲进她怀里,对着她又是撞又是咬的。
    铲屎的,你这几天死哪儿去了!
    沈晚照笑嘻嘻地安抚道:“嘿嘿不要生气吗,明天就带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哈哈了哦。”
    旁边有个负责洒扫的婆子凑趣道:“姑奶奶不知道,嘿嘿可想您了,不过两日没看到您就满院子乱窜呢。”
    嘿嘿不屑地昂起了毛脑袋,朕会想区区一个铲屎的?
    沈晚照在嘿嘿的毛脑袋上亲了一口:“知道你想我了,回头给你卖两斤鲜鱼,明天还有螃蟹吃。”
    嘿嘿耳朵抖了抖,大概是还算满意,就趴在她怀里不再闹了。
    温重光比她先一步洗漱,斜靠在她床上饶有兴致地四下打量:“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闺房。”
    沈晚照坐在梳妆镜前拆着珠花,顺便调侃道:“第一次?不知道首辅原来还进过几个闺房?”
    温重光把她打横抱起来压在罗汉床上,挑唇笑道:“你猜?”又抬身灭了烛火:“咱们早些安寝吧。”
    沈晚照静默一时,他一怔,还以为她是当真了,正要说话,就见她一把推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梳妆台:“哎呀我想起来花油还没抹呢,你急什么急,快把烛火给我点上!”
    说完又鄙夷道:“这两天都是你,天还没全黑就把我往床上赶,害我好几日没敷脸了。”
    温重光:“……”幸好刚才不是在行周公礼,不然真是要……
    他就见她从妆奁里取出两指粗细的水晶瓶,里面还绘着仕女图,琥珀色的液体在其中轻晃,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这个有这么重要吗?”
    沈晚照嫌弃地瞅了他一眼:“你们男人不懂,脸不好生养着以后会老的很快的。”
    说完不由得嫉妒地瞧了眼他玉白的面皮,这哥们也属于怎么晒都晒不黑那款的,而且明明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了,要是不看他阅历谈吐气度,但看容色面色,说是十来岁的少年都有人信。
    他干脆坐到她身边,抬起她的脸来细细端详着她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脸,无奈笑道:“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杞人忧天。”
    沈晚照没理他,反手在他脸上捏了几下,低声嘀咕道:“你是怎么保养的,气色恁好?”
    他笑一笑:“采阴补阳。”
    沈晚照:“……”
    他一手已经探到她新换上的寝衣里:“夫人要是想让气色更好,就多卖点力采回来吧。”
    沈晚照:“……”
    她坚定地按住他的手,一脸坚毅道:“咱们都连着好几天……那什么了,你好歹也歇歇吧,不然就算你把市面上的春宫都看完了也总有才思枯竭的一天。”
    温重光直接把这话当做挑衅,抱着她到罗汉床上,将她一头青丝打散,眼看着身下人儿被逗弄的气喘吁吁媚态横生,故意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笑问:“夫人采不采?”
    沈晚照翻了个白眼,伸腿勾住他的腰。
    两人讨论了大半晚上关于‘他才思到底会不会枯竭’的问题,纵欲过度的下场是早上起来她腰杆都是酸的,为自己的自制力感到深深的羞愧,怎么总是禁不住某人的色诱呢!
    同样不爽的还有嘿嘿,原来铲屎的左边枕头的位置都是给它留的,昨天它本来想跳上去睡觉的,没想到有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居然占了它的位置,简直是它喵生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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