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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身挡箭这种案例还是挺多的,但新儿媳显然不是这种。
    宛氏当时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抬起手,往空中一撩,箭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手里,脸色一白抛箭那是后头的事。她踌躇道:“你说她的来历,会不会和善善说的一样?”
    她想到的宣统当然也想到了,但胸怀开阔,不以为意:“宣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图什么?”
    “这可难说,今天这群山贼我看就不安好心。”要是真的救人,哪里是这种打法,还想方设法地激怒解差。她心神不宁:“他还不想放过我们。”
    宣统搂紧她:“别担心。”
    宣凝见端静久久不醒,正要过来找宣统和宛氏想办法,抬眼就见他们又打开你侬我侬、容不下旁人的模式,忍不住捂眼。
    端静醒来时,天色全黑,身边只烧得有气无力的火堆照明。
    她动了动脑袋,看到一个冒着淡青色胡茬的下巴和有些干燥却轮廓优美的嘴唇。
    所谓美人,就是五官分分合合都美若天仙。
    那么强烈的凝视,让宣凝想无视都不行。他睁开眼睛,低头看她,正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容貌不差,虽不似宛氏那般倾国倾城,也不如柳氏娇俏明媚,却胜在清雅秀丽,尤其是眉宇之间,杂糅着不晓世事的憨气和锐不可当的英气,脸红的时候也不例外……
    嗯?脸红?
    他霍然发现她脸上渐渐浮现的羞意。
    她竟然也会害羞?
    宣凝如见铁树开花,眸光越发专注。
    端静睫毛颤了颤,抬眸匆匆地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见他始终在看自己,终于忍不住道:“你……愿意了吗?”
    如冰雨倾盆,宣凝立时从来不及成形就被打回原形的旖旎中冷静了下来。他说:“没有。”
    端静嘴角垮下来:“为什么?”
    众目睽睽这个理由用过一次,她显然不在意,宣凝只好换了一个:“你重伤在身。”
    “区区小伤,不碍事的!”端静焦急地说。
    “既然是区区小伤,”宣凝慢条斯理地说,“那你就起来吧?”
    “啊?”端静还没有闹明白情况,后背已经被顶着坐了起来。
    宣凝动了动发麻的右腿,换了个姿势,躺下就睡。
    端静再迟钝也发现自己又搞砸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哼哼唧唧地说:“手有点疼。”
    宣凝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区区小伤不碍事的。”
    端静咬着嘴唇:“刚才不碍事,现在碍事了。”
    “为什么刚才不碍事,现在碍事了?”
    端静想了想说:“刚才色|欲熏心,现在清醒一点了。”
    宣凝:“……”现在哪里清醒一点了?!
    端静见他睁开眼睛瞧自己,立刻将伤手递过去。
    宣凝看着她的手,状若不经意地问:“你会武功?”
    “会啊。”端静毫不犹豫地回答。
    宣凝:“……”和预想的不一样,还以为她会支支吾吾地敷衍过去。他心里放下一块不知什么时候压上的大石,重新坐起来,拉过她的手细看。
    他看她的同时,她也在看他。
    虽然相貌不如宣净那么好,又不知道哪里有毛病,总不想和她洞房,可是,优点还是有的。比如说……
    端静想了很久,终于找出了一条——
    他娶了一个很好的老婆!
    上辈子一定也是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可惜啊,大英雄这辈子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端静幽幽地叹了口气。
    “怕疼还徒手接箭?”听她叹气,心情陡然变得不好,宣凝语气也严厉起来。
    端静说:“我没想到突然出了岔子。”以她的武功,徒手接箭就和举杯一样轻松。要不是那股真气不听管教,在肚子里乱窜,害得她突然散了内力,哪里会受伤。
    怕他嫌弃自己,她强调:“我平时武功是很好的,很好很好的,今天是意外。”
    宣凝挑眉:“有多好?”
    端静骄傲地说:“天下第三!”
    ☆、路上不太平(一)
    额头轻轻地挨了一下。
    端静揉着额头,哀怨地看着他,似乎责问他为什么欺负伤患。
    宣凝心情总算好了点,嘀咕道:“从来不知道手受伤,脑袋也跟着变坏的。”
    端静反驳:“脑袋明明是你敲坏的!”
    宣凝笑了笑:“好,怨我。”
    好像哪里不对?
    宣凝都闭上眼睛睡觉了,又被端静摇起来:“我脑袋没有坏。”
    宣凝:“……”为了这么一句话,需要扰人清梦吗?
    他冲端静勾勾手指,深黑的瞳孔透着专注。
    端静心快跳了两下,有点羞涩地靠过去,半途觉得他之前拒绝得那么狠,不会忽然改变主意,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既然不是奸,那多半是盗了。她踌躇着要不要主动把私藏的嫁妆拿出来。
    宣凝见她姿势怪异地顿在空中,被点穴似的不上不下,忍不住拨了她一下。
    端静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缓缓地倒入他的怀中。
    宣凝:“……”早该知道她擅长这一招,竟然还不闪不躲的自己才是脑袋坏掉的那个吧?
    端静在他怀里等了会儿,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幽幽地叹了口气。
    又是个平安无事的日子。
    昨天是廖辉打出生以来过得最惊心动魄的一天,睁眼闭眼都有刀光剑影随行,一夜的辗转难眠。次日,天未亮,就迫不及待地坐起,巡视一圈,处处是同病相怜的病友。
    一向骄傲如公鸡的扁轲睡得也不好,青黑的眼圈像是还魂的吊死鬼。
    一路上最该受苦受累的宣家倒是睡得安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睡得香甜。
    “哼。”扁轲拎着马鞭起来,一脸不爽地走过去。
    廖辉急忙拦住他:“路上不太平,还要仰仗他们。”
    扁轲说:“本来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廖辉说:“我看此中另有蹊跷。”到底是世家出身,见多了阴谋阳谋,对方是真心救人,还是打着救人的旗号害人,他一眼看穿。只是,敢陷害宣家的人多半位高权重,他一个落魄世家的后裔,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你我的职责是安全将人送到岭西,其他的不闻不问。”
    廖辉虽然不喜欢他,但同坐一条船,再不喜欢也要捏着鼻子认。
    扁轲恶狠狠地盯着宣统,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天蒙蒙亮,宣家男丁率先醒过来,和家仆一起打水烧火,等女眷醒来时,直接洗漱。
    等他们清理完毕,廖辉才带着扁轲过来,与宣统商量接下来的路程。
    宣统先说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撇清自己与黑风寨的关系。
    廖辉说:“哥哥哪里的话!你我患难与共,肝胆相照,难道我还会误信外人不成?对方的手段委实毒辣,我看不似要救哥哥,反倒是……”
    言未尽,意已达。
    宣统动容道:“廖将军明察秋毫。这些人恐怕是我昔日仇家派来的,他们明知我不会跟他们走,还来劫人,分明想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若非遇到两位如此明辨是非之人,我等今日怕是平白蒙受这不白之冤了。”
    廖辉又安慰了一番。
    再上路,宣家男儿与家仆都拿着捡来的兵器,除了衣着,与解差也没什么大分别了。
    扁轲抱怨了几句,廖辉说:“昨日一战,我方损失四分之一的人手,这还是刚开始,长此以往,宣家的人不动手,我们也要死在去岭西的路上。防终究是防不住的,倒不如待之以诚,付之以信,以宣家的名望,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我们生还的希望还大些。”
    都说到“生还”了,扁轲自然无话可说。
    生活水品提高了,士气也跟着水涨船高。宣家上下一改刚发配时的颓然,整日里喜气洋洋的。
    解差们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被流放的人。不然,为什么感觉自己更不开心?
    但是,宣家人多,总有不同的声音。
    比如端静,这几日的心情就不怎么好。
    不知道是不是再就业的人特别害怕再失业,宣凝拿起刀枪以后,工作特别认真,斗志特别旺盛,连晚上的守夜也很积极。好几次半夜醒来,她都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枕胳膊睡这种好事也不再发生。
    平安了几日,几乎让廖辉欢喜得以为能一直平安到岭西时,又一拨人杀出来了,五六十号人,阵仗极大。
    干瘦脑袋鬼鬼祟祟地躲在人堆里,附在穿得金光闪闪的老头耳边说悄悄话。
    老头坐在藤椅上,手要芭蕉扇,气派非凡:“谁是宣统?”
    廖辉皱眉,刚想上前一步,余光就瞄到身边的扁轲已经指向了宣统。
    老头说:“听说我徒孙来救你,你竟杀了他。不识抬举也就罢了,还忘恩负义,我看你被流放倒是皇帝老儿做的一件大好事。岭西路遥,与其到那里再死,不如就在这儿和你的家人去地府团聚吧!”
    四条银光闪闪的身影拔地飞起,朝宣统扑来。
    宣冲与宣凝同时从两旁掠出迎战!
    以一敌二,宣凝还游刃有余,宣冲却打得有些吃力,好在有宣凝时不时支援,倒也不相上下。
    宣统扫了眼,放下心来,遥遥地对着老头抱拳说:“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孤陋寡闻的东西!连高手榜排名第二十三金光逍遥君都没有听过吗?”一个高瘦的女装男子扭着腰肢挥舞着小手绢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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