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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他的衣衫有多华丽昂贵,也不为他衣着的颜色有多么鲜艳,而是因为对方的容貌是这世间难得的妍丽。
    但他的眉宇间却不像这些京城的贵公子们那样肆意张扬,而是有种悲天悯人的气质,让人感觉出尘脱俗。
    梁珏得到关于他的定义是,对方当是个性情中人。母亲昨日给他写来的家书中写:这位三殿下一直跟着□□的师兄无尘道长学道,人即是聪慧,但性格有些古怪。做事全凭喜好性情,但长居深山之中,思想单纯,应该不难相处。
    梁珏懂做事,甚至可以说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那些棱角分明人,对于这种单纯的人,他内心未尝没有向往。其实第一眼的时候,他对对方的感观还不错。
    不过等他们过去,沈李氏拉着沈香在这位三殿下跟前坐下,一副套近乎的样子,他的脚步顿了顿,又转向未出阁前的手帕交的方向。
    虽然他对三殿下的感观还不错,但既然沈孟说了,他还是低调一点来得好。
    不过他倒是想低调来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却突然安静下来,梁珏抬起头来,就见沈李氏看着他,神情很是微妙,有难以置信,有嫉妒也有不甘。
    到底还是沈香直率些,直接朝梁珏招了招手:“姐夫,三殿下方才正提到你呢,他想和你说会话,你快些过来。”
    梁珏莫名有些忐忑,但他也不会不识抬举,当下起身坐了过去。薛宁朝他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待他的态度极其和善:“我先前便说坐在东边的这位哥哥看着面善,像是前世见过一般,结果一提,阿叔却说你是沈府的新郎君。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只是沈小郎君说……”
    沈香怕他说出不好的话,忙给梁珏使眼色:“我方才说,梁珏姐夫肯定也见殿下您很面善的,只是胆子小不敢过来,才想着让他过来跟您说几句话,姐夫你说是吧。”
    梁珏难道要说自己其实并不大乐意过来吗,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含笑说:“我也是看殿下极其面善的。”
    他刚过来,也不知道哪些话对方爱听,只挑着一些绝对不会触碰到对方忌讳的话题谈。但到后头,主要是对方问他问题,他来回答,到像是这位三殿下在给他活跃气氛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梁珏和对方交谈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投在他身上的那些嫉妒目光。他本就不是热衷出风头的性子,这才来,又得了沈孟嘱咐,更是无意要引人注目。
    但要算起来,这位三殿下对他表示的俱是善意,而且他已经嫁作他人夫,对那些未婚的男孩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若是得薛宁垂青,人家只会觉得他运气好,巴结还来不及。
    总体而言,薛宁的示好,于他而言是利大于弊,对方要是真的不喜他,依着性子直接说便是,自然会有人乐意替他来找他的麻烦,他甚至都不用脏了手,又何必让他得到这种好处。
    当然也不是没有坏处的,在薛宁拉着他的手谈了好会天之后,回府的路上,沈李氏没有忍住朝着他哼哼:“我提醒你一句,你别以为三殿下和你多说了两句话就是真的在对你示好。”
    梁珏很是认真地应道:“多谢父亲关心,这个我知道分寸。”
    沈李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给噎到了。什么多谢关心啊,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关心他好么!他只是想讽刺梁珏来着,让他别把尾巴翘到天上,人家三殿下也不是傻的,等他狐狸尾巴露出来,肯定没有好下场。
    他还想说些什么来着,结果梁珏已经上了马车,沈香还站在他身后拽他袖子:“爹,你就别说这些了,不管将来如何,且让他现在得意着吧,你要是把他得罪了,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沈李氏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年纪小你懂什么,沈孟的翅膀硬了,心里头又只有他自个的爹亲,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我要是不强势一些,这家里的东西都要分到沈孟那去了,你还想要有个丰厚的嫁妆,想都不要想!”
    沈香很是不以为然:“那你牢牢抓住娘亲的心不就得了,本来咱们也没有给过大姐她们什么,当然不可能拿什么好处。总之爹你就忍忍吧。”
    沈李氏没再说话,跟在后头上了马车回府。
    沈孟回来的时候自然是问了梁珏当场的情况,梁珏顿了一下,到底还是如实把话说了出来。
    虽说做过妻夫,但那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沈孟也从这些举动里分析不大出什么来,只叮嘱梁珏:“他若是邀约,你不要独自一个人前去,要是有什么乱子出来尽管同我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梁珏不大明白为什么沈孟对薛宁的事情如此重视,但沈孟的态度并不像对薛宁有意,反而像是在提防对方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因此他只是点点头,把沈孟的要求允诺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薛宁还送了拜帖到府上邀请了他几次,大部分时候都是薛宁的好东西送到府上来,但对方也要了走了梁珏身上的一件小玩意,其实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那是沈孟送给他的礼物,她亲手雕刻的一枚玉佩。只是曾经的练手之作,他觉得喜欢,沈孟便随手送了给他。
    梁珏对沈孟给的东西总是格外爱惜,尽管这枚玉佩的价值并不算高,他也一直当宝贝一般贴身带着。原本并不想给出去,但薛宁表现得十分喜欢,他也只得忍痛割爱地把东西送出去。
    沈孟这些日子正是紧要关头,她最近手里的事情决定了她能不能够顺利的升迁,但不管再忙,她基本都会回一次家见一见梁珏,只是别的事情也不能做太多。
    也正因为如此,她一时间疏忽了梁珏和薛宁之间的事情。等着事情办完,升迁的文书下来,京城里已经有流言传了出来,说那位三殿下看上了她的夫郎,有夺她所爱的意愿。
    一时间沈孟犹如五雷轰顶,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020
    断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名声,未出阁的男子沾上这个,要是家里头不能及时把消息压下去,可能这男人一辈子都寻不到好姻缘。毕竟很少有女人能够忍受的了自家夫郎心中装着别的人,而且装着的还是个男人。
    至于梁珏这种已经嫁人了的,那就更加不是什么好事了。这种糟糕的流言旁人议论议论梁珏也就忍了,但府上都议论,甚至都传入了沈孟耳朵里,他就不由得开始惴惴不安起来,生怕自家妻主把流言当成了真,真以为他是那种和人断袖的人了。
    虽然他竭力地阻止流言在府上传播,梁家的人也在帮他压下外头的风言风语,但是这样的流言还是很快地传入了沈孟的耳朵里。
    沈孟听到这个流言的第一反应是荒谬,但听着那流言里细节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不免有些动摇,甚至还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是不是上辈子她真的记错了。其实那位三殿下之所以会想要和她成婚,不是因为看上了她,而是因为看上了她的正君。
    也就是所谓的,我得不到你,那我就和你嫁同一个女人,这样两个人就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至于她后来的死,可能是因为她和梁珏和离,导致两个人没有办法在一起,对方恼羞成怒,还在后头推了一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沈孟的思维便不自觉地偏向乱七八糟的方向,但有更多的细节打破了她这个格外荒谬的想法。
    上辈子梁珏处理府上的事情都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赴会的这一情况,更别提和那位三殿下有什么接触。她记得上一世两个人接触的时候气氛可不算融洽。
    而且若两个人是旧相识,不可能连提都没有提到过一句。真要是为了梁珏才嫁进来,薛宁就不应该在她府上再待下去。毕竟他要真是打着这种念头,就应该在她与和梁珏和离的时候分开,而不是在梁珏和离之后还嫁给她为夫。
    当然,在上一世,她也并不认为对方嫁给自己只是单纯因为感情,实际上,她一直认为对方别有所图,或是出于利益,或者是出于别的考量。
    可这辈子这种情况她是着实没有想过的,梁珏自己是不可能让这种流言在坊间大肆流传,旁人也没有那个胆子敢拿皇帝宠爱的三殿下开这种玩笑。
    思来想去,流言只可能是薛宁自己传出来的,可这样做对薛宁有什么好处?
    沈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带着一肚子疑问回了自己府上。她回去的时候梁珏正忐忑着呢,在吃饭的时候,她就随口那么一问,结果梁珏慌慌张张的,简直就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这就很是值得深究了,沈孟搁下手里的筷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夫郎看,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一些不大一样的东西。
    梁珏被她看得心里更加是七上八下了,可他也不敢多说话,毕竟不管他在外头如何的巧舌如簧,在自个的妻主面前,他却总是显得很是笨拙,大脑里也像是塞了浆糊。他只怕自己一紧张,可能又说错话,引起误会,只好等着沈孟先开口,他一个一个地回答问题,说清楚两个人之间的误会。
    沈孟定了定神,又斟酌了一番语句,到底还是问出了口:“你和薛……三殿下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浮香锦的雷
    先更一些好了,明天努力粗长吧,晚安
    ☆、021
    梁珏和她对视:“如果说我和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会相信我吗?”
    都说无风不起浪,梁珏自认和那位三殿下之间清清白白,但也禁不住人言可畏。这外头传得像模像样的,细节有,所谓的证人也有,流言漫天飞,若非他自己是当事人,怕也要以为自己真的和那位三殿下有了断袖的情谊。
    沈孟回答道:“只要你说没有,我自然信你,只是我想知道,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梁珏抿了抿唇:“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觉得,这次的流言和那位三殿下脱不了干系,流言的源头应当是源自他的府邸。也许是他授意,也许他只是推波助澜,但这样的流言能够在京城这么快的传开,要说他是置身事外,这绝无可能。”
    沈孟颔首:“这个我知道,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她的记忆里未曾有过薛宁是个断袖的传闻,但她也并不敢完全倚仗自己的记忆,毕竟她和薛宁相处的时间远远低于梁珏,对他的了解也并不算很深。
    梁珏摇头:“我也在想,若是他真的心悦我,就不该用这样的手段毁了我的名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对他的影响虽然不算大,但总归是负面的影响。”
    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对方与他有仇。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了对方,以至于对方甚至不惜搭上自己也要把他拉下水。
    梁珏眼中的茫然无措显然并非作伪,沈孟的心里的郁闷之情稍稍舒缓了几分,又接着引导自家夫郎:“你想想,是不是之前和这位三殿下有见过面,只是你不知道的。”
    梁珏叹了口气,一脸的苦恼:“我这两日已经来来回回地想了许多遍,也问过了爹娘和长姐,一直伺候我的下人也问了,但他们都很肯定我未曾见过这位三殿下。”
    沈孟迟疑了一下,又问他:“我记得他幼年的时候曾经丢过一次对吧,会不会是在那个时候你和他遇到了,结果不知道的。”
    梁珏的面色更是凝重:“这个我也想过,也有问过,但我记忆里不曾有过这样的存在,下仆们也未曾说过有瞧见过。”
    沈孟长吐了口气:“那也没有办法,目前这种情况,咱们只能把消息先压下来,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咱们慢慢来,先看他打算怎么出手。”
    梁珏点头,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孟觉着气氛压抑,便想着法子另寻话题,刚好梁珏今儿个换了身她未曾见过的衣服,她随口便说:“你今天的这衣服还蛮好看的,腰间系块玉佩也很不错。说起来之前一直看着你系我雕的玉佩,怎么最近都没有见你戴着?”
    她不提还好,一提,梁珏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但面对着沈孟,他又说不出假话来,只能说实话:“先前去三殿下府邸造访的时候,他说喜欢这个玉佩。我原本是不想给出去的,但他毕竟是皇子……”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但不用说,后面的事情沈孟也能够猜得到。
    她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只是块练手的玉佩而已,你若是不要,我也一样扔掉,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
    梁珏神色晦暗,虽然家里也不缺那种价位的东西,可是再怎么不值钱,这也算是她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意义总归是不一样的。
    看出他的不舍,沈孟又道:“要问那位把东西拿回来倒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是少和他接触的为妙。能不能拿回来另说,即便把玉佩拿回来了,流言越演越烈,指不定冒出什么有心人说那是定情信物。”
    “要是定情信物,那也是我和你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梁珏的嘀咕声在沈孟的注视下消了音。
    沈孟叹了口气,又安抚道:“那是你问我要的,不是我主动给的,也不能这么算。你要是实在喜欢,改日我再给你做一份,等你生日的时候便是。”
    梁珏心里的惆怅勉强被抚平一些,往好的方面想,沈孟精心雕刻的东西总比那作废了的好,他想想先前佩戴了好些时日的玉佩,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但也只能接受现实。
    点了点头,他又和沈孟商量:“玉佩的事情可以不管,那对方要是再到府上邀约,我是推了还是?”
    沈孟很果断地答:“要是他再寄拜帖到府上邀约,你就称病不出便是。单独的不去,如果是多人的宴会,你有时间就过去。”
    流言已经传得不大好听了,梁珏要是再频繁地和对方往来,岂不是坐实了流言。
    梁珏一口应允下来:“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这个,他又小心翼翼地问沈孟:“妻主,你不生气吗?”
    沈孟反问他:“我生什么气?
    梁珏讷讷道:“自然是为了这次流言的事情。”
    沈孟摇头,真心实意地说:“疯狗要是咬了你一口,我总不至于去怪你自己不小心被狗咬了吧。既然是无妄之灾,咱们就更加该妻夫一心解决问题,怪你做什么。”
    梁珏这个夫郎一向是很能让她省心的,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果不是后来有变数,她兴许会和对方做一世的妻夫。
    当然,要是搁在上一世,这种事情她基本会让梁珏自己去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他好商好量的探讨解决的办法。
    糟心的话题沈孟不想再提,看梁珏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干脆直接把夫郎拖到了床上,做到他没力气胡思乱想为止。
    在次日,梁珏浑身酸痛起不来床的时候,薛宁则把玩着他从梁珏那里要来的玉佩。这玉佩的料子只能算是一般,雕刻的形状看起来也十分的随意,但这玉佩的色泽看起来就是被人贴身戴着养了许久。
    这玉佩原本是用精巧的同心结系在梁珏的衣摆上头的,下头还穿了个小洞,还很是贴心地系了精致的穗子,穿戴起来的时候更有一种飘逸之感。
    作为女子的沈孟自然是不会编这种东西,他把这东西要来的时候就把彩绳编织的同心结和穗子全解开了,只留了这么一枚光秃秃的玉佩在身边把玩。
    底下人瞧见他这副样子,还以为他又在想那位梁夫郎,端着切成盘的新鲜水果过来的时候,便问他:“梁公子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过来了,主子可要下拜帖邀他到府上聊聊天?”
    薛宁回到京城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下人,他这座皇子府里绝大多数人都是当今圣上一早安排下来的。
    薛宁到底是什么性子,因为时间不够长的缘故,他们也不可能完全了解清楚。但从哪这些日子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薛宁的性子有些孤僻,甚至都不是很乐意让外人伺候。
    这京城有那么多的人想着法子要结交他,但得了他青眼的算起来还就是那位梁珏梁夫郎一个。如果真的是按照流言传的那样薛宁真的心仪梁珏,那肯定是不会乐意被提醒后者已婚的事实的。
    薛宁手里还握着那枚玉佩,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这下人一个。但话他显然是听到了的,只道:“你没听说这京城最近的传闻吗,还嫌本殿身上糟糕的流言不够多是吗?”
    那下人被他这话吓坏了,忙跪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奴才不敢,还请饶恕我吧。”
    薛宁不轻易罚人,但他的脾气绝对算不得好,先前有人做了错事惹了他生气,结果按照府上规矩被打了三十大板后直接扔到了大街上。男儿家本来就身子骨娇弱,再加上也没有什么人敢救助这被王府惩罚的下仆,那人受着伤发了高烧,最后病怏怏的死在了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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