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一时呆住了,不知为何蕊心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就这么被她推着跌出了门。接着蕊心啪一声将门关住,对着门外呆着的九歌喊道“赶紧走,赶紧走!”后面的话已经是语带哭腔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九歌来不及细想其中的缘由,心中有了强烈的不安情绪,既然如此,还是先离开再说。
九歌抓起银袋,刚跑到冬生小院的门口,便被数十名健硕的男子堵截了回来。这些男子将九歌团团围住,九歌被逼的没了办法连连后退,此刻院外传来咳嗽声,这些男子听了自觉让了条路出来。
一个身披黑色狐裘大氅的光头男子走了进来,站在九歌对面,有些轻蔑的打量着九歌,身后的跟班忙不迭的递了把椅子过来,光头男子双臂一抖,甩开大氅,气势十足的坐了下来,一派江湖气息。
“九哥?”那人盯着九歌看了半晌,悠悠的来了一句。
九歌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回避光头男子的盯视,战场上的历练,让九歌面对危险时多了些镇静和勇气,相反她也在打量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光头上有块疤,兴民村附近,江湖大哥,堵截她,冬生!
忽然间,九歌灵台一阵清明,进入季府之前,她只有一个对头,兴海帮、万有玉。想明白了这里,这一切事情一时间便都串了起来。那让马冬生欲言又止的活计,恐怕正是万有玉的手下吧!
想到这里,九歌心中一寒,昔日的好友变成了敌人,昔日的被害者摇身一变变成了今日的施暴之人,想想真是讽刺。
“万帮主?”九歌反问道。
万有玉伸手摸了几摸自己油亮的头顶后,双手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眼皮半抬不抬的说道“没想到九哥竟然是个女的!枉我找了这些年!”
“万帮主真是好记性,十几年了,都不曾忘记九歌!”
说道此处,似是触到了万有玉心底的伤痛,他双手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走进九歌,带着莫大的压力。
“怎么能忘,我堂堂一帮之主,竟然被一个娃娃玩弄于股掌之间,害我在兄弟们面前丢了脸面,让镇上的百姓看了笑话,好久了,真的是好久了”万有玉抬手摸着自己头上的那几块疤,漫不经心的说道“至今说起这件事,我都还能听到他们的嘲笑声。”
说着万有玉凑到九歌面前,恶狠狠的说道“我说过,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九歌当年救友心切,只为不牵连无辜,可能思虑不周,行为欠妥,实在没想到会令帮主蒙羞,还请万帮主原谅九歌当年的无心之失。”
“哈哈哈,姑娘真是能言善辩啊,如今你这几句轻描淡写的道歉,便指望着能抵消对我的羞辱吗?天下何时有这等便宜事了!”
看万有玉的模样,九歌知道,今日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那帮主到底想怎样?”
“我想要你死!”万有玉上前一个跨步,将九歌的衣襟紧紧攥在手里。
“那随帮主便吧!”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九歌见服软道歉并不能化解万有玉心中的仇恨,便也不再与他虚与委蛇。
万有玉平常吓唬弱小,吓唬惯了,没想到这边遇到九歌,碰了钉子。“带走,带走!”万有玉转身,有些不耐烦的对着手下安排到。
九歌被押走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丁蕊心不知何时悄悄打开了门,看着这边,哭得像个泪人。
九歌被押进了万有玉府邸的私牢之中。
万有玉第一次面对一个姑娘,没有哭喊,没有叫嚷,任由手下将她绑在柱子上,这与他心中所想的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场景相差实在太远。没了报复的快感,万有玉百爪挠心,开始变着法的折磨九歌。
被爱人抛弃,被同伴出卖,九歌心中含着一口怨气,她实在想不明白,昔日情同手足的小伙伴,究竟为何要突然治她于死地。
这口怨气让她忍住了几番折磨,她有太多疑惑,不得解,死不瞑目。
今晚又一顿鞭子后,新伤加旧伤,九歌实在没抗住,昏死了过去。看守他的人见人昏了过去,也就歇了起来。
九歌迷迷糊糊中,看到一道黑影走了进来,抬手打晕了旁边歇着的看守后,就这么坐在凳子上看着九歌,似是在犹豫什么。
忽然间那人冲到九歌跟前,双手握住九歌双肩,大力摇晃“九哥,九哥,醒醒,醒醒!”说罢,竟开始解她身上的绳子。
九歌被晃得勉力睁开了双眼,一阵晕眩传来,努力了几次,才压制住体内几欲泛起的呕感。
“冬生?”九歌惊奇。
“什么都别说了!你赶紧跑吧!”冬生不敢抬头看九歌,说话之际,手脚利索的解开九歌的绳子。
“到底是为什么?”九歌身上的束缚已解,可她盯着冬生,誓要一个答案。
冬生愣在了当下,眼神中满是无奈和痛苦,“活着太难了!”冬生说着蹲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脸,抽泣着。
九歌也蹲了下来,看着他。冬生感受到了九歌的目光,双手从脸上移开,这才三言两语将当年之事,道了出来。
当年九歌走后没几年,兴民村遇到了大旱,整个庄稼地几乎颗粒无收,这让原本就难以为继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兴民村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马冬生一家眼瞅着要饿死了,无奈之下,冬生只能投靠了兴海帮。
跟着兴海帮作威作福,冬生活了下来,日子也渐渐有了起色,回家看着妻儿,冬生心里的负疚感也少了些。
不想,兴海帮不断壮大,万有玉起了组织一只军队占山为王的念头,可冬生不愿当兵残杀百姓,但又摄于万有玉的淫威,不敢提出来,直到遇到九歌。
他知道当年的事儿是万有玉心头的一根刺,他用九歌的消息换来了脱离兴海帮的自由,可蕊心不同意他这么做,二人这才夜半之时争执了起来。
“那你就该走的远远地,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九歌含着泪,一脸嗔怪的看着冬生。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她现在释然了,不怨了。
“这几日,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中,夜不能寐,日日遭受良心的谴责,蕊心说我是恶鬼,要带着孩子走!九哥!对不起!”说道此处,冬生已是泣不成声。
九歌一把拉起蹲在地上抽泣的冬生,“看着我,冬生!我不怨你了,真的!可我不能走!我若走了,你和嫂子便要遭殃了!你还有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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