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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活一辈子,就是一个过程,几番波折,起起落落,待老了回头一看,从最初到最后,一路都在改变着,酸甜苦辣各种滋味,这就是人生。
    “季哥儿,遇到这事,你能喊我过来,也说明着,在你心里是认同我这个长辈的。”刘阿麽露出一个慈爱的笑。“我呢,年纪跟你阿麽相差不大,原就是处的好……”
    顿了顿,刘阿麽才继续说。“有些事,本来是得由你阿麽教你的,现在他不在了,原也应该由着你大伯麽教你,只是他那性子,又那般行事,也太不靠谱了。你把我当成长辈,我看在眼里心里头是欢喜的,有些话呢,我就代着你阿麽替他说了,我瞧着你这性子跟你阿麽像,我的一些为人处事,你听着,应该也是赞同的,若有什么想法,你直说,说出来,让我听听,不是别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想事的,看看,我家季哥儿是不是长大了。”
    “关于你大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没管你,确实是他不对,只是,季哥儿咱们有时候想事呢,不能只想一个面,得多想想,你大伯他也苦,他心里头的苦,不是一字半语就能说的清的,他这活着啊,其实是在自我惩罚,他心里头的苦,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苦,寻常人是想不出来的,再者,你的事儿,更多的是你大伯麽行事太不着调了些,而且……”
    刘阿麽看着季安逸,目光温和带着暖意。“孩子,那时候,你本身也是有点责任的,唉,当时的情况,也难说清楚,你年纪小,一时半会承受不住,正是需要旁人来开导的时候,你大伯麽没担好这个责任,是他的错。可是,季哥儿,这里我就要说一句了,人呢,甭管遇着了什么事,最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坚强和勇敢,你不自救旁人怎么能拉你起来?也得你有心,旁人才能助你一臂之力,可懂这个道理?”
    “路是要自己走的,人活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还是得靠自己,靠旁人都是靠不住的,你从根本上自立自强了,别人才能看的起你,也就不敢欺负你了。”说到这,刘阿麽欣慰的笑了。“孩子,你现在就很好了,温和但不懦弱,行事不冲动,知道用脑子来解决所面对的难题。王哥儿这点跟你恰恰相反。”
    “王哥儿他也是个苦的,坚强勇敢这点他有了,却,缺少了理智,季哥儿往后啊,你得看着点王哥儿,这孩子啊,心防特别重,不轻易相信人,也就是你嫁给了小二,你对小二如何,他都看在眼里,怕也是你曾跟他说过什么话吧,这才把你放在了心上,也就听的进你的话了,其实……”
    说着,刘阿麽停了话,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过了会,情绪平和些了,他才接着说。“往日里,发生过几回事,我在旁边看着,有更好的法子,只是王哥儿他的性子烈也是个聪明的,主见特别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看着他,用一种很直接的法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儿,破除眼前的困境,我看着啊,这心里头疼的慌。”
    “这些年,他带着小二一路走来,可真真是步步艰难,正是这样,他这心防也就越发的重了,他这样活着累,甭看季阿强欢喜他,其实,在那个家里,他过的也不容易。”
    这话说到这,刘阿麽没往下说了,看了看季安逸,叹了口气。“我也不是要说什么,今天呢,我是打算把有些话跟你念叨念叨,让你心里有个底,人活在这世上,其实不难,难就难在,人与人之间,这是一道难题。”
    “阿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说的,我都听着,仔细的听着,这都是经验,最最难得了,也就你心里头把我当亲人看待,才跟我念叨这事,我知道,我人小,虽经的些事,到底还是缺了些,阿麽是过来人,有些事看的明白,懂的也多,我心里头都明白的。”季安逸眼眶有些红,他确实是感动了。
    这些掏心窝的私房话,刘阿麽都肯对他说,这是在教他人为处事,是真的把他当成亲人了,一般谁愿意费这个神费这个心,也就刘阿麽是真心愿着他好,过的好。
    “你是个明白人,那我也就继续往下说了,我说这些事,是想着,你能帮一把王哥儿,那孩子我一路看过来,也着实心疼他,只是到底隔了些,不好说的太明白,怕适得其反,你能劝住王哥儿,这太难得了。”刘阿麽笑了,他是真的蛮欣慰的。
    有了季哥儿这个明白人在,王哥儿这往后的日子,他也就不用担心了。
    “有天晚上,我回家路上遇见了王哥儿和季阿哥,听见王哥儿小声的在说着些话,大约是解释你家伙食的问题,他怕季阿强心里头多想,这是其一,其二,我曾有两回路过季家院子,季伯麽有一句没一句的念着王哥儿,挑挑捡捡的说着哪儿不对哪儿不好,动作不利落等话,我往里头看一眼,季阿哥就在一旁坐着,也没见吱个声。”
    刘阿麽叹了口气,看着季安逸说。“季哥儿很多事情从细节上就可以看出问题来,还有一件事,当年季阿哥除了王哥儿谁都不愿意娶,说明他欢喜王哥儿,从另一方面来讲,到底还是有些自私了,只顾着自己。说来也不怪他,季谷不理事,只是麻木的过着日子,柳银又那般性子,行事不着调,季阿强没长歪,已经很难得了。”
    “关于你的事啊,我倒也是有点私心了,你大伯也不容易,你阿强哥这边,到底是王哥儿的夫郎,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若就这么算了,心里头多少会不舒坦,但这事吧,还真不能听付老麽麽的,直接去闹,这样不好,毕竟,王哥儿还在季家,还得过一辈子,这事闹的太过了,多少会影响到他们两人,一旦季阿哥对王哥儿不那么看重了,你季伯麽啊,那气焰就往上长了,这事要怎么来,还得盘算盘算,季哥儿你说说心里头的想法。”
    这是有意要指点他为人处事了。
    “我是这么想的。”顿了顿,季安逸把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缓缓的说。“到时候,我跟村长说起井水这事时,村长会召开全村过来把决定说出来,到时候呢,就得麻烦阿麽说起财产那事,把财产要过来,怕是不成的,这力出的太多,也不好,只是让大伯麽每年给两两银子,两担大米,池塘里的鱼我随时可以抓着吃。”
    说完,季安逸笑了笑,带了些狡黠,显的有些孩子气了。“伯麽最抠最省了,把钱财看的比命还要重要,每年让他出笔钱,就跟割他的肉似的,最最心疼不过了,不过,不能一开始就提这法子,刚开始的时候,得提把财产全交出来,有了对比,他怨气才不会那么重,王哥儿那边也会好些。”
    “不错。跟我想的差不多。我提话头,把财产拿回来,这后头的话,就得你私下在家里跟季家提出来了,这话要怎么说,你得酝酿酝酿,你季伯麽这人,最是喜欢掐软柿子了,你得让他知道你是刺猬,让他忌惮你。”刘阿麽笑了,这孩子比他阿麽还要通事,性子柔中带刚,看着温和却也是个不吃亏的,知道看弱点下手。
    季安逸笑了,故意带了些微微激动得意的神色,小声跟刘阿麽说。“那晚我想的法子,现在想想,多少还缺了点妥当,今个下午听了付老麽麽的话,我心里更清楚些了,知道怎么把井水的事,用更合理的方法提出来,我是这么想的……”
    吧啦吧啦,他把自己的想法有理有条的说了一通。
    刘阿麽听着,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笑着轻拍着季安逸的肩膀。“你这孩子……这样也好,过几天那李家指不定得怎么吐血了。”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的说。“很多时候,你生气了,打人一顿,是出了口气,却不会让对方畏惧你,只会更加怨恨你,若是使用旁的法子,不着痕迹的让对方吃了暗亏,这样的教训才能更深刻,虽疼不着他,却是结结实实的让他不好过了,以后想算计你,心里头多少要想想,掂量掂量。”
    “你跟王哥儿,恰恰就是两个极端,他为人冲动了些,虽聪明却少了理智,你看着温和,却心思通透,想事看事都比旁人明白三分,这样很好,孩子,这往后日子还长,不知道会遇着什么事,一定要守着心,保持冷静的头脑,这才是最最正确的。你阿爹和阿麽,知道你成长起来了,也能欣慰安息了。”
    “还有些话,我知你心里头应该明白的,今天说了这么多,我就连着一块说了说,有时候,心里头明白是一回事,可想的又另一回事。”
    刘阿麽是怕这孩子还是有些放不下。“人和人相处,总能有茅盾,总会产生不愉快,心里头不痛快等等,我是这么想的,活在这世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本来就多,若是太斤斤计较,今个儿你让我不痛快了,明个儿我也定要你不痛快,若带着这样的想法过日子,这日子也太累了些,你看付老麽麽,他心里头有怨有恨,每天就想着怎么让季家过的不痛快不舒心,这么些年了,他自己又何尝好过过……”
    “我们啊,该适当的看开点,让你伯麽吃了亏,有些往事也就让他过去吧,待以后,王哥儿生了孩子,在季家站稳了脚,你在旁边支点招,不着痕迹的让柳银在季家的位置慢慢下滑,季家让王哥儿掌家了,于季家而言,也是好事,柳银那性子不太着调,他最爱钱财了,若不能掌家了,其中滋味恐怕也就只有他自个清楚了。”
    “碰着了不喜欢的人,就远着他,被人欺负了,就找机会还回去,让对方明白,你不是个软柿子,这世道就是这般,人善被人欺,该出手时就得出手,但也不用太过计较,日子是自己过的,舒心些,总要好过点。你刘阿麽我啊,就是这般想的,一辈子平平顺顺的走到了现在。”
    刘阿麽这想法,跟他的想法倒是相合了,季安逸听着这些话,脸上的笑,越发的灿烂。
    今天交了心,刘阿麽待他会更亲些,以后用心经营着这份情谊,往后,出了些什么事情,刘家必定会出面的。
    季安逸心里头松了口气,他们三人身后,如今也算是有‘娘’家了。
    第26章
    后面几天,过来挑井水的村民越来越多。
    季安逸默默的看着,屋后的井水越来越浅,心里盘算着火候。
    也是这井当时打的深,泉眼颇大,全村三分之二的村户,都过来挑井水,它还坚挺了八天。
    前来挑水的村民,都看出来了,这口井供应不了这么多人来挑水,有些村民便一日比一日早起。
    季安逸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待一日早上,他起床,因为井里的水实在太少,木桶放下去都提不上水。
    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村长姓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外面当官,是个什么官,倒是不太清楚了,二儿子在外经商,住在比镇还在大好几倍的县城里。
    两个儿子都是孝顺的,想把村长两口子接过去享福,村长不愿意,说河溪村好着,住了一辈子,在外面他还不适应。
    如此一来,这两兄弟商量了下,便把自家的儿子,也就是村长的孙子,送到了河溪村,有孩子相伴左右,到底要热闹些。
    这事村长两口子倒没有拒绝,还把两个孙子教的极好,孙子过了十岁,便让儿子接了回去,他们能力有限,能教的都教好了。
    现在,留在河溪村里的是两兄弟的小儿子,五岁的刘志安,六岁的刘志兴。
    村长的家是个精致小巧的院落,围墙堆的有些高,院门敞开,季安逸远远的就看见,村长祖孙三人在梧桐树下打拳,刘大麽低头认真纳着布鞋,瞧着那大小,应是两个小孙孙的。
    初晨的阳光,落在院子里,整个画面多了层暖色。
    季安逸走到院门口,有些微微的怔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正在纳布鞋的刘大麽,抬头看着他,看了两眼,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放下手里的布鞋,站起身,缓缓慢慢的走了过来,待走近了些,才轻声问。“你是,季哥儿吧?”说着,拉起他的手,往院里走,嘴里细细的叨着。“好些日子没过来了,好长一段时间没瞧见你,这人老了,就容易忘事儿。”
    石桌上摆着个漂亮的白瓷盘子,盘子里放着精致的壶和杯子。
    刘大麽倒了杯水给他,对着他笑了笑,目光温润似极了四月里的阳光,温暖却不灼热。“你刘阿爷一会就过来了。”顿了顿,他又细细的问。“可会纳鞋?平日里若没旁事,可以常过来坐坐,我这纳鞋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季安逸感觉到了,刘大麽话里话外,通身散发出来的善意和温暖。
    他笑了笑,带了些微微的羞赧。“阿麽在时,曾教过我,只学了个皮毛。”
    “这事不难,就是得耐的住性子,是个细致活儿,性子跳脱的人,是不喜这事的,我却喜欢拿着它打发时间。”动了两针,刘大麽抬头对着季安逸又笑了笑。“我白日里,就喜欢呆在梧桐树下,纳鞋子或小歇或制衣裳,不过,我这制衣裳的手艺不太妥当,阿元制的衣裳最妥贴不过了。”顿了顿,他笑了笑,说。“喔,阿元啊,就是你刘阿麽,那会儿,他过来这边院子时,也是跟你一般大的年纪,连性子都相似的紧,我刚刚那一眼瞧过去,恍惚瞧见了阿元似的。”
    “老伴,这是谁家孩子?”村长虽六十出头了,身子骨却健朗的紧,精神抖擞红光满面,似才五十左右的年纪。
    季安逸起了身,礼貌的笑了笑。“刘阿爷好,我是已故季山家的哥儿。”
    “季哥儿。”村长认真看了两眼。“都快一年多没见着了,模样变的大,这一眼瞧着还真没认出来。”
    刘大麽倒了杯水给村长,笑着说。“我说,瞧着跟阿元有点像。”
    “嗯。比以前看着是多了几分灵透。”村长喝了两口水,很直接的问。“季哥儿这会来,是想说那口井水的事吧?说说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这么直接。季安逸还真有点不太适应,整个人愣了愣,有点显呆气。
    “你吓着季哥儿了。”刘大麽细细的叨了句,又对着季安逸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莫慌,你刘阿爷自来是个直性子,你心里头怎么想的,便跟他怎么说,有些事啊,我们俩个虽不太出门,却多少也听到了点,心里也是有些底的,今个你过来了,自然不能让你跑空趟,事儿要怎么解决,咱们合计合计。”
    他这功课好像做的太足了,村长的性子跟他想像的很不一样,听刘大麽的口气,跟刘阿麽很相熟,当日他说起自己的想法时,刘阿麽怎么没提点?
    季安逸有些想不明白,现在也不是想这事的时候,他压住内心的疑惑,把之前的种种想法,依着这会的局面删删改改,把话在肚子里转了个圈,思量妥当了,才说出口。
    “我是这么想的。井水这事,说起来是我阿麽阿爹护佑我心疼我,才落下的大福,可到底是咱河溪村这地好,福泽深厚,才让这井里的水跟着沾光,有了颇为神奇的效果。这井水理应是全村共享这福气,奈何这井却是小了些,若说把井重新开凿,又怕坏了这福泽,我想着,倒不如这样,全村分两部分,上半个月由第一部分挑井水,下半个月由第二部分挑井水,每家只出一人,早晚各两回,每回一担水。这样就不用担心井水干枯,也能全村都跟着沾福。”
    如此一来,若有人想半夜去挑井水,或是打旁的坏主意。
    不好意思,你就等着被全村人围攻吧。
    季安逸面子里子全得了,又不着痕迹的把自家从风口浪尖上移了下来,最后,顺手治了李家。
    村里有些村户,如李家,就是一大家子住着,孙子都能成亲了,依旧没有分家。
    “是你想的?还是阿元想的?”听完这话,村长摸着白胡子,轻飘飘的问了句。
    季安逸想了想。“刘阿麽在旁边提点了几句。”
    “这小子自小鬼点子多,看着不显山露水的,一个不注意就能栽他手里头。”说着,村长瞄了两眼季安逸,轻轻哼了句。“你这孩子,看着温温和和,跟他也差不了多少,都是属狐狸的,村里的人被你卖了,还高兴的帮你数钱。”
    呃……这话就过了啊。
    季安逸有些尴尬。
    刘阿爷你这么直接,真的不好。
    “怎么说话的,不这样,村里有些个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指不定得闹出什么大祸来,我瞧着啊,这法子最好不过了,这性子好,把事情想的妥妥当当,又能护住自个儿。”刘大麽乐呵呵的笑,看着村长说。“傍晚大伙都归家时,就喊着他们过来,你出面把这事说一说。”
    季安逸想了想,没忍住,为自己说了句话。“刘阿爷你也知,我和小二这处境,不多花点心思,日子不好过。”
    “嗯。”村长淡淡的应了声,目光犀利的看向季安逸,神色认真带着严厉。“你也说了,不多花点心思,你们两小口日子不过好,这话在理,我很认同,人就得自立自强,你这心态很好。只是,有些话,我还是得说,莫要高看自己,人外人天外天,适当的把自己放低,才能看的更远更全面。这次的事,我就出面帮你圆了。”
    季安逸有些讪然,脸上火辣辣的烧着,恨不得找个裂缝钻进去。
    自己的心思,村长似是看的一清二楚。
    过了会,待情绪平缓了些,季安逸直视村长的眼睛,说道。“刘阿爷说的,季安逸谨记于心。”
    村长摸着白胡子,乐呵呵的笑,有点老顽童的感觉。“不错。你这孩子,瞧着比阿元脸皮要薄些,你也别多想,我没旁的意思。”
    就是被一个后辈算计着,有点觉的面子过不去,找回点场子罢了。
    爷虽然老了,可爷依旧睿智!
    第27章
    未时末,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村里响起了敲锣声,声音很大,节奏很强,绕着整个村跑了三圈。
    紧接着就看见村民,从各个方向出现,朝着村中心那棵百年老槐跑去。
    由此可见,村长在河溪村还是很有份量的。
    季安逸拉着王小二过去的时候,老槐树下已经有了不少人,见他们过来,目光都纷纷落他俩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季安逸的身上。
    私底里,早就议论开了:季哥儿上午去找村长的事儿。
    他找村长有什么事?当然是那口井喽,挑水的村民心里头都门儿清着呢,这井虽说挖的深,可也供不上这么多人来挑水。
    季哥儿找村长,是不是想求着村长为他作主?不让大伙挑水了?
    若村长真替他出面了,他们还真没话说,总不可能不答应这事,村长家的俩儿子都出息大着呢,听说孙子辈都出两秀才了。
    哎哟,这季哥儿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私下说,还得找上村长。
    就是收了咱的东西还不让咱挑水,哪有这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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