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下来了。”
黑暗中戴着黑色面罩的人彻彻底底醒悟,刚才那句铿锵有力的声音不是出自齐叔,而是来于苏峰时,浑身的细胞都开始变得警觉。
然而苏峰并没有再回应他。
于是他又开始像疯狗一样叫喊。
出来…给我出来…
苏峰…你给我出来…
你怕什么,这不是你的地盘吗,你有什么不敢现身的?出来……
那人又是咬牙切齿,又是声嘶力竭,本来就氧气不足,叫嚷了一会儿,身体更有些虚脱了。
齐叔没有出音,也没有过分走动,一直在静观其变。没多会儿,他突然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听见一声声嘶哑的叫声,而那时他已经听不见那个戴黑色面罩的人的叫嚷,随后不等他做出判断,就又传来一声巨响,像是身体猛烈地撞击到墙上的声音。
齐叔的身子都不自觉地跟着一颤,然后他还没靠近那里一步,就听见如风的暴吼:“叫我出来做什么,杀了你?”
“你不出来,不也是…想杀了我。目的都一样,又何必…何必畏畏缩缩。”
那人似被苏峰掐着脖子,齐叔听得出那人说话很困难,而且比之前说话时声音要低很多也要粗很多。
“呵,畏畏缩缩,到底是谁畏畏缩缩,连个脸都不敢露。”
苏峰有意去揭掉那人的黑色面罩,但那人察觉到了,抓住了苏峰的胳膊,趁机另一只胳膊和双腿同时出击打到了苏峰身上。
苏峰回击之时,不得不放开了那人的脖子,但是当他再靠近那人时,他的眼睛突然被攘进了东西,顿时他的眼睛火辣的疼,有些睁不开。于是他只好先回到了地面上。
他本可以就此对那俩人不管不顾,毕竟那个往他眼睛里攘东西的人曾经想杀死他,毕竟房子还在地下,就算天下的人找尽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可能找到。可是他终究没那么心狠,还是把房子移了上来,然而因为眼睛问题,只好这次先放过了那人。
齐叔虽然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恢复光明后,他看见那个人正大喘着呼吸,知道自己处于优势,便毫无怠慢地直逼过去。
然而此时却有另外一个人比他先一步的抵达那个人身边,一个瞬间将那个人带走了。
那个身影虽然齐叔没看太清,但那绝不是戴黑色面罩的人口中所说的有一头银灰色头发的苏峰,反而齐叔觉得有些熟悉,像某个他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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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说了什么,又白抓来了?”
当齐光一脸阴郁地走进来,木里就大概猜测到了事情并不顺利。
方才齐光他们已对那个中年男人询问了老半天,但那男人还是不肯说出他老板的半点信息。
齐光本想像对待小许一样给他来点狠的,但小许又替他求情:“建叔还没我在老板身边待的时间久,他就是当地一个卖早点的,后来让老板请过来给我和微姐做饭的。
你们别逼他了,他就是觉得我在,怕我对老板说他背叛了他,所以才这么倔强。我可以替他保证他真的也不知道,你们要是还不信的话,我可以替他死。”
“现在知不知道他们老板是谁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那座房子被移去了哪里,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木里依旧忍不住为齐叔担心,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齐叔有没有出事。
可是如她所料,齐光说:“没有”。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寂,各自思索着发生的这些事。当齐光意识到木里可能是在为齐叔担心的时候,刚想安慰她,木里却早他一步说道:“能不能送我回去?”
她竟要回去?可以回答不能吗?齐光看着她的脸,几次想好了借口想说,可是她眉目坚定,对这里对他好似都毫无恋意,所以忍了忍还是说了句“好”。
而那时他猜不透木里是特意对他解释,还是什么,但他确实吃醋了。
她说:“刚丁宇给我来了电话,说水岚她们都已经回去了,对我都很担心,所以想让我回去。而且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我也需要让他们知道。”
齐光不是不理解,他只是羡慕,那些人是她的亲人,随随便便说些什么,她都会在意,而他呢?根本对她没有一丝的话语权。
“喔,确实不能让她们替你担心。”
齐光失落地说完,想去抱她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退回了身子。
木里以为他反悔了,刚想说他两句,只见他的右耳朵突然冒出了光,然后没两秒功夫,齐光的手上就落入了一个耳钉。
而那耳钉慢慢变大,变大,变成了一个帽子,还是她寻找了快要六年的帽子。
“这……”
木里完全惊住,他可知在这六年里所有能进入她目光里的戴着帽子的人,她都不会放过。谁知真正拿走她帽子的人竟把帽子变成耳钉藏在了耳朵上。这任谁也找不到啊。
“抱歉,这么晚才想起来还你。”
“没想到你真的还留着。”
“当然,我一直都在等……”
你来让我负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齐光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然后改口道:“它被我施过魔法,我戴着它去过的地方你都可以到达。当然你也可以直接对它下达新的命令。甚至等你以后戴得久了,哪怕你不对它下达命令,它也会默认带你去你最近去过最频繁的地方。”
“她听我的?”
“这本来就是你的,它怎么敢不听。”
“我不会魔法也行?”
“恩,你不是已经戴过一次了吗?”
“我…什么时候?”
木里说完,就突然想起莫名其妙从暮都去到麦岭那次。
那晚把她弄到李方隐家的人竟然不是齐光这个人而是这个帽子?
天啊,那晚她喝的太醉,到现在都还没记起来她酒醉时做了什么荒唐事。
虽然早就猜测到和他有关,但她万万没想到那竟真的只是一次意外。
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她和他之间还算很有缘分,毕竟过了六年能再重逢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运气。
人真的好奇怪,当初恨不得想杀死他,可是最近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要说杀他打他竟然舍不得。
尤其那张脸啊,谁忍心给一巴掌呢。她当初第一次在李方隐家摘下他的帽子的时候就被惊艳到了,怎么能比她家老井还要帅气。
确定对他有别样的心思的时候,谁知他不讨好的来了一句瞬间把她打进冰窖里的话。
“所以一会儿你回去,直接对它下达命令就可以,你想去哪里,它都可以带你去。”
他是最近总抱着她去这儿去那儿的,烦了吧,也累了,所以才甩出这么个帽子来,他就省得去送她了。
木里一想到他或许是这种心思心里就不爽,气鼓鼓地瞪起了他。
齐光看到她生气的模样,却猜不透她的心思,所以又解释道:“最近一直不太平,难免还会再出事,而我又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所以若下次再有人把你抓走,你就可以用它逃跑了。”
虽然满是担心她的话,可木里的心却着重落下了那句“我又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好一个不可能啊。
木里接过帽子,气嘟嘟地说了句“谢谢你的好意”,不等齐光再说些什么,把帽子戴在头上,就从齐光眼前消失了。
齐光没想到她会走得这么突然,感觉还有好多话没对她说完,而她方才的语气还似吃了炸药,他怎么惹她了??
木里也知道自己走得很急,所以根本没对帽子下达什么命令,可她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回到了自己家。
这按齐光刚才的说法,她家是他最近去过的最频繁的地方?
怎么可能?她都没见过他几次,难道他经常偷偷的来?
天啊,他不会背地里偷窥她吧?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木里才冷静下来。
不过能拥有这么个宝贝还是很让木里兴奋的,毕竟她现在腿瘸着,正好走路不方便,有了这个帽子能省她很大力气。
之前丁宇电话里说他在水岚家,于是木里戴上帽子直接到了水岚房里。
然而尴尬的是,水岚房里不止水岚一个人,也不止还有丁宇,所有家长都在,她就那样凭空地落到了水岚的床上,把所有人都惊坏了。
好几秒过去,那些人们才猛地惊醒噼里啪啦地朝她砸了过来。
怎么回事?秋儿,你…你…怎么能从房顶上落下来?
你…你…你…还是我女儿吗?
秋儿,你这是…被鬼附身了?
你是秋儿吗?
……
“你怎么突然也会这种本事了?谁教你的?齐光?可以啊你,这连一天都不到,你居然就学会了,教教我,快教教我。”
最后还是水岚蹿到床上,把她从床上拉下来,逃出了那个房间。一走出房门,水岚就迫不及待地一人顶过屋里的所有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而木里陪她走了几步就不走了,因为她这腿啊,从现在开始她要好好善待。
水岚意识到木里的腿又被重新包扎过后,也停下了脚步,然后想把木里抱到训练场去,结果她后背受伤,能力不同往日,尝试了一下没抱起来,再要去抱时,木里阻挠她让她别闹了,结果有另外一双手趁乱而入将木里抱了起来。
木里一瞅,抱起她的人居然是被子弹进过胸膛的丁宇。这她怎么能受得了,丁宇受得伤比她还要严重。所以她毫不体会丁宇的好意说道:“呀,你不怕伤口裂开啊。”
“没事。”
“脸色这么差还说没事。”
“我自有分寸。”
“算了,我去训练场等你们吧。”
木里话刚说完,水岚和丁宇又一次体验了一把木里从她们眼前消失的惊人举动。
水岚很兴奋,一边喊着教教我,一边疯狂地朝训练场跑去。
而丁宇杵在原地,望着自己空落落的一双手,心里更空了。
她现在是越来越不需要他了。
刚刚在房间里他就注意到了她头上的帽子,那还是当年他陪她一起在夜市上买的,也是大约六年前在美国她弄丢的那个帽子,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找到。
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当年木里有事欺瞒了他。
他到了训练场的时候,水岚正赶着那群练功的兄弟们往外走。
等人都走光了,他们直接坐在了地板上,水岚一个劲儿地在请教木里能做到瞬间消失的秘诀,木里说没有,秘诀就是她头顶上的帽子,水岚不信,结果水岚戴上帽子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木里甚是意外,她以为这帽子谁都可以驾驭呢,没想到只适用于她自己。
一边安慰水岚又一边有点小窃喜,这是不是说明齐光对她有点与众不同。
水岚气消得差不多了,木里才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跟她们讲了讲。
木里一讲完,水岚的气瞬间全消了,甚至哪怕现在木里在她眼前,也为她冒了一手心的汗。
真的无从想象,木里当时是什么样的处境和心情,她们居然差一点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天啊,那个把木里抓走的人到底是谁?竟然这么心狠手辣。还有齐叔,齐叔现在怎么样了?不会出事了吧?
木里回来之前只是在电话里跟丁宇简单地说了两句,没想到事实是如此惊心动魄。
三个人在训练场讨论了好久才走了出去。
而那时正瞅见老井有些着急地往外走,三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于是偷偷跟了出去。
老井并没走太远,就走到了水岚家的旧仓库里。因为怕被发现,她们三个人不好开门进去,于是木里靠戴帽子潜进去的。
当木里看见父亲来见的人是齐叔时,她是又惊又喜。
惊于他们这么偷偷摸摸的见面,喜于齐叔还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听孩子们说你出事了?”
“秋儿呢,她可回来了?”
“回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看来秋儿是彻底发现我了。”
“恩,你也该说清楚了吧,你到底跟我们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