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罩房后,小丫鬟歇睨了青儿一眼,便跑了,青儿也没躺下歇着,她拧着个帕子擦擦血,连药都没上,便闪身出了房门。
她功夫极好,走到院墙处,轻轻一跃便出了府。
青儿直奔宣平侯府方向,跃进前院,进了平日府卫聚集的院落,各处当值府卫见是她,也没阻拦。
青儿窜进王虎处理公务的房间,兴匆匆地说:“统领,事儿成了。”
王虎抬目,点了点头同时,他忍不住蹙眉,扫了对方两眼,嫌弃道:“啧,你就不能换件衣服再来。”
清越的少年惊呼,“哎呀惨啦,我太高兴给忘了。”
他呼天抢地,一边拔头上的金钗,一边哭丧着脸哀嚎,“哎呀,我要是以后当上统领了,那该怎么见人啊!”
王虎眼角抽搐一下,抚额不忍直视,他没好气道:“老子还没死呢?你当个啥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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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皇帝仁厚, 很体恤一群忙得连轴转的心腹,他自己不能歇着,也让秦立远几个轮着休沐一天。
秦立远搂着香喷喷的小娇妻, 睡了个饱足, 他年轻力盛, 兼常年习武,歇上一歇,便精神十足。
他梳洗后换上一身玄色锦衣, 更显英姿勃发。
小夫妻腻歪用过早膳,便专心逗弄儿子。
秦立远给儿子取名“晖”,秦家下一辈是从明,宝宝大名便是秦明晖。
小宝贝被精心养了快两月,可胖了不少, 身上白白嫩嫩地,两个小腮帮子鼓起了不少。
他现在没刚出生时那般爱睡了, 偶尔会醒过来,睁着滴溜溜像黑葡萄般的眼珠子看着人, 让他爹娘心都化了。
秦立远盘腿坐在软塌上, 垂首看着儿子, 眸光疼惜万分, 他侧头对妻子说:“满月时委屈咱孩儿了,待周岁时,定要好好热闹上一番。”
孩童最重要的三个日子,便是满月、百日、周岁了。周岁后, 生辰皆不会大办,男子要等到冠礼,女子要等到及笄,家里才会再次广邀宾客,上门为其庆贺。
宝宝满月时,郑玉薇还没出月子,母子二人都在庄子里头,那庄子离京城不算近,且最重要的是,先帝刚驾崩,有爵之家百日内不得筳宴音乐,满月自然不能大办。
秦立远对此事耿耿于怀,自觉万分委屈妻儿,誓要将儿子的周岁办得有声有色。
郑玉薇偎依着夫君肩膀,仰头笑道:“好。”
秦立远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他暗暗算了算日子,还差些时日,孩子便满两个月了。
他仔细询问过太医,妇人生产后,待足了两月后,再行房为宜。
男人当然以小妻子身体为要,但他素了很久了,娇妻在怀,自然心中火热的。
秦立远低头,附在小妻子耳边笑语一句。
郑玉薇嗔了他一眼,大清早的,想什么呢?
小妻子娇羞难抑,粉面带绯,当了娘的她,虽依旧年少,但青春少艾的绝美容颜上,已有了一丝妩媚的风情。
一枝红艳露凝香。
秦立远心中一热,忍不住偏头,吻上爱妻小嘴,细细舔舐吮吸。
小夫妻温存一番,又轻笑着逗弄着儿子,小宝贝咿咿呀呀地,不知跟爹娘说着什么话儿。
这一室温馨却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来人竟是老管家孟东。
姜太夫人散步滑到,摔伤颇为严重。
刚听到这话时,郑玉薇忍不住觊了男人一眼。
秦立远表情一如既往,点了点头,让老管家下去了。
他将怀里的儿子交给乳母抱着,并仔细嘱咐一番,完事了拥着小妻子站起,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咱们过去看看罢。”
秦立远低头睨了妻子一眼,微微一笑,道:“薇儿放心,此人日后无需放在心上。”
他对妻子依旧温柔,但眸间闪过一抹冷意。
郑玉薇了然,这便是后招。
小夫妻换了衣裳,匆匆出了门,往那边宅子赶过去,男人还打发人进宫请了太医。
不论内里如何,大面子上定要抹圆。
两人赶到那边宅邸,被迎进后堂,一进正房,便见秦立轩焦急地站在床榻前。
他一见兄长夫妻到来,也忘了行礼,急急上前道:“大哥,我……”
秦立轩固然对母亲伤心失望,但从来没想过她会不好,他只盼望姜氏安安分分,好好在家颐养天年。
姜氏情况很不妥当,她以往的不好,便立即被秦立轩抛在脑后,为人子之心重新占据上风。
打发去请大夫的人,与往侯府报信的一起出门,大夫赶到,刚喘均气后,正坐在榻旁隔为姜氏切脉。
秦立远声音沉稳,出言安抚兄弟,道:“我已命人请了太医,太医片刻便至,你且放宽心。”
兄长一至,秦立轩便找到了主心骨,他忙点了点头,立在大夫身后,等待诊治结果。
说话间,几人已快步行至床榻前。
老大夫眉头紧锁,三指按在姜氏脉门上,久久沉吟不语。
他的神态动作都说明了一件事,病人情况极不好。
郑玉薇探头去看,只见姜氏直直躺在床榻上,四肢僵硬,面目呈现一种诡异的状态,有些微微的扭曲。
她清醒着,一见秦立远夫妻出现,双目陡然大睁,情绪激动起来。
只可惜,姜氏除了一双眼睛,其他方面已经无能为力,她嘴里“呜呜”叫着,发出一些模糊的话音,只是很遗憾,大伙儿都无法辨认。
姜氏看起来思维还是有的,她此刻万分焦躁,喉间含混不清的话语更急了。
只可惜,那呜呜声依旧无人能辨,她说着说着,竟嘴角微微一歪,流下一丝晶亮的垂涎。
姜氏这是中风了?
对于谋害自己与儿子的人,郑玉薇生不出半分怜悯,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只面上微带焦虑站在夫君身旁。
这边厢,老大夫收回手,长叹一声。
秦立远剑眉紧锁,他面带忧色,领着弟弟询问姜氏病情。
老大夫摇了摇头,叹道:“贵府太夫人乃风瘫之症,性命是无碍的,但只怕……”
大夫未尽之言大家都清楚,姜氏怕是治不好了。
秦立远面色沉沉,秦立轩闻言当即落了泪,郑玉薇持帕之手抬起,垂首拭了拭不存在的泪花。
床榻上的姜氏能听到声音,老大夫话音一落,她立即激动起来了,身躯猛地抖动一下,喉间呜呜声急促,口水流的更欢快了。
她全身上下,大概就只有一双眼睛能活动自如了,此刻正流露惊恐的眸光,扫了一圈床前诸人,霍地狠狠盯住秦立远夫妇。
“娘,娘真苦了你。”张秋词抹了一把泪,哀声悲道。
她原本一直不啃声,只静静站在一旁,此刻瞥见姜氏目光,立即扑倒床榻前,用身体挡住对方目光。
张秋词怀孕四月,腹部已微隆,不过她步伐很敏捷,两步就坐在床沿,一边悲哭,一边用丝帕擦拭姜氏嘴角。
老大夫自认无能为力,他只开了张药方略尽绵力,便摇头离开。
秦立远安慰兄弟,说太医片刻便至。
只可惜,姜氏情况实在严重,太医来了后,给她扎了几针,效果并不大好。
郑玉薇瞟了一眼,姜氏原来僵硬扭曲的脸庞,倒有一半好转了些,能动两下了,只可惜动得极不自然,她猛地抽.动几下后,另一边嘴角反而更歪了,就算不发声,口水也不停流淌着。
太医见状,摇头拔针。
张秋词依旧上前,动作轻柔地给姜氏擦拭着口水,她轻声道:“娘,你别焦急,会好起来的。”
姜氏显然不领情,急促地呜呜了一阵。
郑玉薇眨了眨眼睛,她觉得,太医不扎针还好些,没扎之前口水还没流这么多呢。
她忍不住瞥了男人与太医一眼。
嗯,今上才登基不久,这太医应该不是秦立远这边的人吧。
不管是不是,郑玉薇也没多问,她只知道,经过这一回,自己可以彻底放心,这老妖破是折腾不出花来了。
太医随即宣布,太夫人彻底没治了。
哦不,是康复的可能性不大了,尤其是她这般容易激动,只要不恶化就好的了。
最后,太医安慰秦氏兄弟一番,说只要好生伺候太夫人,她性命是无碍的。
送走太医,丫鬟煎了药来,张秋词接过那碗浓黑如墨的药汁,勺了一勺,小心倒进姜氏嘴里。
姜氏嘴角一歪,一勺药汁有大半流了出来,浸进衣领子中。
那药大概苦得很,她骤不及防之下,脸猛抽了几下。
张秋词小心替婆母擦干净,又用几层锦帕叠巴叠巴,垫在姜氏下颌出,再动作轻柔地勺起一勺药,又往姜氏嘴里喂去。
她嘴里轻声道:“娘,小心着呛。您多喝药,很快会好的。”
药汁进口,姜氏脸又抽了几下。
接着,又循环之前步骤。
张秋词十足的贤良好儿媳,不厌其烦地一再重复手上动作,脸上神情关切。
秦立轩就算担忧母亲,也不禁上前嘱咐妻子,“词儿,多让丫鬟帮着,你身子重,多顾着自己娘就会很欢喜了。”
张秋词轻柔点头,嘱咐夫君不要过于伤心,她会伺候好婆母的。
郑玉薇心中赞叹,随即她瞟了秦立轩一眼,果然不出所料,他虽神伤,但亦微露感动之意。
太医是大周朝医术最拔尖那一拨人了,连他都无功而返,姜氏的情况是无计可施了。
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