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的脸为什么会长成这样?”
“治疗过程中出现了点问题。”这次回答的是一号。
苏锦之又问:“我脾气暴躁的原因呢?”
一号说:“治疗过程中出现了点问题。”
苏锦之:“……”
“王?”女人见他长时间不说话,有些惴惴,小心地又喊了苏锦之一声,“……这些花您不喜欢吗?”
苏锦之转头看了眼那花,五颜六色的一堆,什么驳杂的种类都有,说实话看着有些丑,苏锦之想了想,指着床边一个空白的玻璃瓶,对那个女人说道:“把它放这吧。”
“是,王。”女人闻言便走过去,弯腰小心翼翼地把花束插进玻璃瓶中。
苏锦之盯着那花看了一会,问道:“这花是谁送的。”
女人垂着头,温顺地回答道:“这是月星的沙利叶元帅给您送来的,他听说您病了,希望这束花能给您带来好的心情。”
沙利叶?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苏锦之微微怔了下,对那女人摆摆手:“你退下吧。”
“是。”
苏锦之拉起被子重新躺回床上,问一号:“听零号说你们已经取得世界一半的控制权了?”
“嗯。”
“哪一半?”
“整个银河系这一半都是。”
苏锦之蹙眉:“这么大?”
一号道:“当然。”
苏锦之顿了顿,又问:“那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什么?”
“银河帝国的皇帝。”一号说,“整个银河系都是你的领土。”
“听起来挺刺激的。”银河帝国的皇帝啊,这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当的,不过他是皇帝的话,那姜黎山是什么呢?于是苏锦之继续问:“姜黎山呢?”
“月星的沙利叶啊。”一号回答道,“刚刚你的女官不是告诉你了吗?”
“这束花真是漂亮啊。”苏锦之马上转头去看姜黎山给他送来的那束花。
一号:“……”
情人眼里出西施,苏锦之现在看这束五颜六色的花,觉得怎么看都美的不行。
不过月星,沙利叶,这两个名词联系到一起时,他忽然知道了一些以前他不知道事——比如姜黎山的名字。
从河外星系来到银河系后,又到访地球旅行的外星人不少,但是姜黎山是唯一一个来自月星的人。他和姜黎山一开始的是通过星际网络交流的,那个时候姜黎山的银河系通用语学的不是太好,不会直接翻译自己的名字,而他们星球的文字又过于晦涩,苏锦之完全看不懂,所以就给他取了个地球名。
“所以姜黎山原来的名字,就叫做沙利叶吗?”
一号道:“对,来自月亮的恶魔。”
苏锦之纠正他:“是天使。”
“……”一号沉默了一会,选择附和他,“行,是天使。”
苏锦之满意了,可是满意过后,他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月星不在银河系对吧?”
“对。”一号和他说,“月星在达里尔星系,距离你现在在的这颗星球一千二百光年之外的地方。”
苏锦之听着一号的话,觉得他不详的预感就要成真了:“你刚刚说,银河系是被我们掌控着的。”
“对。”一号回答的依旧很干脆,“银河系之外,都是你老公的地盘。”
苏锦之不可置信道:“……这能被称为一半吗?”零号嘴里说的果然都不可信,只有一号从来都不说谎。
“怎么不能了?”一号反问他,“你只要别出银河系,大势还是在我们手上的。看开点,姜黎山只是个元帅,而你是皇帝。”
苏锦之还想和一号继续争论,他房间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深蓝色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眼睛是深灰色的,苏锦之抬头,目光撞进那一抹灰色的刹那,一号马上开口道:“他不是姜黎山,是兰斯,你的摄政王,别张口就喊错了他的名字。”
“他是不是姜黎山?”苏锦之看着那张和姜黎山一模一样的脸问一号。
一号说:“不是。”
第185章 傀儡皇帝2
“王。”男人走到他的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声音和姜黎山有些相像, 但仍能听出些许区别。
不过苏锦之完全确认他不是姜黎山,却是因为男人看向他的灰色眼睛里满是轻慢——姜黎山从来不会这样看他。
苏锦之也听得出, 他刚刚那句“王”只是普通一声招呼, 和之前离开的那名女官唯唯诺诺的恭敬完全不同,再联想到一号说的关于他的身份, 苏锦之就问:“他是摄政王,那我是什么?”
一号淡淡道:“皇帝。”
苏锦之问:“我有实权吗?”
“没有。”
“那我这个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
“很有意思的,你可以享受最好的一切, 而且整个银河帝国里没有人敢对你不敬。”
“没有敢对我不敬?”苏锦之重复了一遍一号的话, 看着他面前的男人道, “那这个兰斯他现在在做什么?”
一号说:“他是个例外。”
苏锦之:“……”
“真的是例外。”一号强调道, “你可以随便打他, 他不会打你的。”
苏锦之不信, 他觉得一号变了,它不再是以前那个从来都不说谎的一号了。
兰斯见床上的少年没有向往日那样马上厉声呵斥他,眉头微微皱起, 掀了掀眼帘在屋子内扫视了一圈,很快,床头柜上那一簇五颜六色的鲜花就进了他的眼中,兰斯顿时了然,走过去,从花瓶中抽出那一束花, 捏在手里淡淡道:“沙利叶送来的花?真是难看。”
“放下,兰斯。”苏锦之抬头,看着因为站立的姿势而比他高出很多的兰斯说道。
兰斯面无表情的回望着他,随后抬起手臂,松开手指,将那一束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内:“如你所愿,王。”
因为一号所谓的“治疗过程中出现了点问题”,苏锦之现在这个暴脾气马上就跳下了床想要从垃圾桶里把花捡起来,然而手伸到一半,他就缩了回来,眼睛盯着垃圾桶里那些扭动着的密密麻麻的虫子一样的东西,不敢置信道:“这是什么?”
“脏东西。”一号说。
“治疗过程中出现了点问题?”
“是的。”
苏锦之:“……”
一号过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解释道:“你的新身体修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些细节仍需要调试,你的神经递质和视网膜传递神经都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所以导致你会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这些细菌,和那个女人的脸?”苏锦之问道。
“是全部人的脸。”一号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神经递质是人类产生情绪时大脑发生化学反应的重要媒介,如果神经递质出现了问题,那么他的情绪就很容易失控,而他现在看到的这些奇怪的虫子,恐怕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能够看到。
可是这些花是姜黎山送给他的,苏锦之抬头看着兰斯,对他道:“捡起来。”
兰斯不为所动,神情依旧傲慢冷淡:“王,月星是我们敌对联盟的主星,你这样亲近沙利叶,内阁恐怕会对你产生不满。”
苏锦之听着兰斯这话就觉得头痛,还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念头,就对一号说:“这边是你和零号控制对吧?把背景给我一份。”
很快,一号就把他现在这具身体的有关情况给他发送了过来。
原身的确是银河帝国的皇帝,名叫路易,但他却是个傀儡皇帝,因为所有的实权都被掌控在摄政王兰斯还有内阁的手里,但即便是权利完全背架空的皇帝,帝国之中也鲜少有人敢对他不敬,这倒是事实,从那个女官对他的态度之中就能看出。
而人们不敢对他不敬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个暴君,但凡谁敢惹他生气,一顿毒打都是好的,严重的要被他折磨许久后才会被处死。
也正如一号和他所说的那样,兰斯是唯一一个敢对原身不敬的人,他在原身的面前总是一副孤傲轻慢的态度,看原身的目光就像是看什么垃圾一样,可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是原身最忠诚的一条狗。
原身脾气暴躁,轻则扇耳光,重则上鞭子,但不管他怎么虐待辱骂兰斯,兰斯对他依旧不敬,但也不会将他赶下帝位,除了他之外,一旦有人敢对原身做出其他一些傲慢无礼的举动,他就会帮着原身一起虐杀这个人,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皇室的尊严决不允许被践踏”。
苏锦之看着一号给他的资料,目瞪口呆道:“兰斯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为什么这样他都不造反?”
一号说:“是。”
“你说什么?”苏锦之没有听清。
“我说,是。”一号淡淡开口,“兰斯就是有特殊的爱好啊,但是他是摄政王,他的野心不允许他这种爱好被揭露出去,你是他最好的挡箭牌。”
兰斯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的脾气也不好,甚至比原身还烂。惹了原身的人被折磨之后,好歹还能有个活命的机会,但谁惹了他,那就是必死无疑。
而这样一个浑身暴戾的人,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里从普通贵族的后裔,变成了帝国之中除了皇帝之外最珍贵的摄政王,统一了整个银河系,可他渴望征服的星系不止银河系,他的身上还有些不能被别人知晓的秘密,那就是他有嗜虐症——和他喜欢虐打别人一样,他也喜欢被别人虐待。
而帝国之中,担任这一位置的最好人选就是皇帝,因此他完全架空了原身的权利,故意激怒原身,却偏偏要让原身一直坐在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上,佯装成为一个无比忠诚的臣子。
不过原身无法亲自执政,除了手无实权之外,还因为原身有着很严重的洁癖,就拿苏锦之醒来的这间屋子来说,这是原身的卧室,干净到一种诡异的地步,每个人进来之前还要经过全身性的消毒。原身也无法忍受时刻和那群没有全身消毒过的“肮脏”的大臣们待在一起,所以一般情况下都待在他的房间里,也就容忍了兰斯继续做摄政王——毕竟他曾经试探过兰斯对他“忠诚”到什么地步,而兰斯不管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都从来没有反抗过他。
兰斯也就因为这样,放开了手去侵略征服其他星球,银河帝国里的人们不堪忍受王和摄政王的暴政,有一部分人叛逃了帝国,去往达里尔星系联盟,和帝国的死对头月星联手,一起进攻银河帝国,势必要将皇帝路易和兰斯的暴政推翻。
不过银河帝国的势力太过庞大,战争僵持了数年也没有结束,宇宙战争所要消耗的资源量非常庞大,双方的资源也不是源源不绝的,所以银河帝国和达里尔星系联盟的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签署和平条约,暂时停战。
而沙利叶,就是这次来签订和平条约的联盟谈和军的元帅。
“我个人建议,你还是维持一下人设比较好。”一号说,“毕竟银河系这边是零号构建的部分,需要维持一下数据稳定,但是在姜黎山面前,你就可以不用维持人设了。”
“要让他觉得假对吧?”苏锦之懂,要是在姜黎山面前还维持人设,那他就发现不了世界不对劲的地方了,自然也就醒不过来。
一号道:“嗯。”
弄清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后,苏锦之有了底气,虽然兰斯的身高很有压迫性,但他还是扬着下颌,把路易小皇帝那傲慢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对兰斯道:“不满又怎么样?那群老不死敢对我做什么吗?”
兰斯抿着唇,没有说话。
苏锦之拔高了声音,大声道:“捡起来!”
兰斯还是没有动,继续冷冷道:“沙利叶是月星的——”
“啪——”的一声,兰斯话还没有说完,那张和姜黎山一模一样的脸上就被抽了一巴掌,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红印子,在几秒之后又缓缓消失。
但是苏锦之看着那张脸和那双深灰色的眼珠,声音不禁又软了下来,冷声道:“兰斯,捡起来。”
兰斯这次倒没有再说什么,弯腰从垃圾桶里翻出了那束花,走到一旁的消毒柜消毒后重新插进了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里:“愿你的身体早日康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