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到了时,只见一辆华贵马车停靠在柳府门前,而柳萱则站在马车旁。
许仙来了这杭州许久,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高级货色,这样的马车放在前世也算是奔驰级别的车了。
柳萱脸色依旧苍白,但还是笑着对许仙说道:“汉文,请吧。”
许仙看着似乎弱不禁风的柳萱,不知为何总觉得他需要人保护一般,随即被自己恶寒到了,自己的一世英名难道要栽在背背山上了吗?
许仙还是让柳萱先上了车,然后自己才上去,驾马的是柳夫子专门给柳萱带的随从,于是二人便驱车而行,一路往钱塘去了。
一路上,柳萱似乎精神总有些萎靡,过山路时,路上颠簸不平,柳萱没坐稳差点跌倒,许仙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柳萱,只觉得柳萱的手十分冰凉,再看柳萱耳根处有红晕漫出。
“萱哥儿,你这到底是什么病?怎么手脚这么冰凉?”
许仙十分担心的问道。
柳萱不仅是他老师的孩子,还是他许仙的挚友。
柳萱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然后靠在车厢上,对许仙说道:“这是老毛病了,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药,也无济于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过一段日子,就身上发冷,气虚体寒,浑身无力。”
许仙不是郎中,不知该怎么治,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颗佛骨舍利,按在柳萱的手中,看着柳萱说道:“这是佛家宝物,有驱邪养神的功效,你带在身边,应该对治你的病有些用处。”
柳萱双眼看了许仙一下,说道:“那就多谢汉文了。”
许仙笑了笑,道:“你我这样的关系还需要说谢字吗?只是希望你的病能好得快些,这一路上也能好好看看这江南美景。”
柳萱没说话,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舍利所传给她的力量。
柳萱沉沉的睡去,许仙也不出声,独自感受自己体内的灵气,他左右眼皮跳了许久,总感觉这一路上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马车赶路就是快许多,两天后,许仙便到了钱塘。
许仙与柳萱下了马车,走进相熟的街巷,一边走,一边许仙给柳萱介绍着钱塘的风情。
钱塘虽然不大,但是比杭州城那样的繁华之地比起来,还是别有一番味道。
柳萱今日的脸色好了一些,不像前两日那般苍白,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许仙一身浩然书院的书生服,他在钱塘认识的人不少,一路上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
柳萱笑道:“汉文,想不到你在钱塘还是挺有人脉。”
许仙则道:“你就不要调笑我了,你在杭州府随便勾勾手指头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认识你,我家就在前面,我姐夫是钱塘县的捕头,大家都是冲我姐夫的面子,所以认识我的人多了一些。”
柳萱不可置否,安排随从安置好车马,自己则随着许仙进了许仙家门。
“姐姐,姐姐。”
虽然外出不过个把月,但对于许仙来说,姐姐许娇容可是他最亲近的人,怎么能不思念呢。
许娇容正在屋里绣花,突然听到耳边响起自家弟弟的声音,只能无奈笑笑,暗道这臭小子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给家里写封信,老是让她耳朵里出现幻听。
嘭,门被推开了。
许娇容一看,脸立马就板起来了,正襟危坐的,不看门口。
许仙见了姐姐,便急忙进去说道:“姐姐大人,弟弟回来了。”
许娇容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姐姐呐,我还以为你见了大世面,就忘了我这个姐姐呢?”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还带着人呢。”
许仙压低声音道。
许娇容一听,脸色就恢复了,然后站起来看向门口,还真有一人。许仙见状,连忙介绍道:“姐姐,这是柳夫子之子,我的好友柳萱。”
柳萱则上前施礼道,“许姐姐好。”
许娇容一听是柳夫子的儿子,热情的说道:“柳公子别气,来了我家,就如同到了自己家一般,你们坐,我给你们沏茶。”
许仙无奈的笑笑,这姐姐的脾气是一点没改,还好自己机灵,给她带了些礼物。
许仙请柳萱坐下,柳萱风度翩翩,让许娇容好一番赞美。
当天晚上,李公甫回家,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李公甫在席上不免督促许仙几句,让他好好学习,日后若是能中个举人老爷,那可就一生不愁了。
许仙侧耳听着,柳萱作为人,但也感觉到了久违的温馨的家的感觉。
第二天就是清明,许仙让柳萱呆在屋内休息,然后自己则同姐夫姐姐一起上山拜祭父母。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这祭祖的大日子,不知有多少人在怀念着逝去的亲人,怀念着旧日的时光。
站在父母的墓前,许仙突然明悟了自古以来为什么人会孜孜不倦的追求长生不老,即便秦皇汉武,也是如此,是因为对这世界的不舍,是因为对亲情的不舍,是因为对权势财富地位的不舍。
而他许仙修行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和白娘子厮守?还是留恋这世间的种种。
那么如果自己有一日可以不老,可自己的姐姐姐夫却已经不在人世,再也感受不到姐姐的关心,那么自己长生不老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许仙看着有些阴郁的天空,不禁想到,白素贞,你在哪里?
你可以为我解惑吗?
拜了父母,许仙随姐姐姐夫回家,然后再带着柳萱出去转转,许仙姐姐见天色不好,便塞给许仙一把伞。
许仙当然不免还是想去西湖,路上还给柳萱讲讲他用李太白的帖子换鱼的事情。
许仙说那大鱼通人性,柳萱也感到好奇不已,也想见见那大鱼。
二人就乘着扁舟,与船夫说笑,许仙还向那船夫打听原来西湖上的那个老船夫去了哪里?
那船夫摇了摇头,说道自己并不知道,许仙暗叹一声果然是这样,老船夫传法于自己,却再未出现,难道真如老船夫所言,沾惹了就是因果?这因果有多大呢?
雨突然就来了,许仙撑起了伞,和柳萱一起站在船头,柳萱不知是被雨中的西湖给迷住了,还是怎样,到是安静的很,全然不像是没有病前的那个柳萱。
柳萱靠在了许仙的身上,许仙只当是柳萱有些乏了,也不在意。
西湖,断桥,雨中,许仙犹在,身旁却还不是那个白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