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细看发现,写着三位会长夫人以及其他已购买的人的名字均已挂在上面,虽然未标明所买金额,但从悬挂高低倒也能猜出来。
“汪小姐,有心了。”戚氏赞道。
“哪里,古人说为善者不为人知,绮兰却觉得若是召集众人为善,应让为善者为众人所知。不瞒夫人,前面三位会长夫人也对这件点翠绒花青睐有加,但她们说,绒花虽好,还需有缘之人来遇,所以留到了现在。”汪岐兰的眼中含笑,自有隐意。
戚氏当下领会了,这唯一的一件,是三位会长夫人特意留给她来“遇”的。
“汪小姐据说芳龄15?”戚氏问道。
“是,夫人,小女子今年已15岁。”汪岐兰温婉的答道。
“我家小女怀玉,今年也正15岁,却还是小孩习性,远没有汪小姐这样七窍玲珑,独居慧心。”
“夫人谬赞了,父亲在世时,岐兰可是任性刁蛮的很。怀玉小姐若是稚纯可爱,定是因为双慈宠爱有加,如此有福之人。岐兰还羡慕不来呢。”汪岐兰柔声说。
戚氏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伸出手来握住汪岐兰:“汪小姐与我谈话倒是投契。今后汪小姐若得闲,可送些时新的布匹和绒花到我府中。今日我看了绒花,很是喜欢,想来祥泰布庄的布也是上品。”
汪岐兰施礼敬谢:“谢戚夫人照拂我家生意。小女子感激不尽。”
戚氏满意的告辞而去。
回府的马车上,李妈妈面带疑色:“夫人,为何现在就对汪小姐示好?皇上若听闻此事,尚不知会是何种反应,若是逆了龙须,您与汪小姐交好,可就成了罪名了。”
“无妨,今日看了汪家绒花义卖的排场,还有这仿点翠的绒花,我倒有了9成的把握。再说,只要老爷把这事奏给了皇上,汪家与我家便脱不了干系。若皇帝听了龙心大悦,在未有皇恩送达之前,先伸出手去,汪家才会把这恩情记在心里。不然,等到汪家受了嘉奖,再来示好,那情分就不值钱了。况且,我看那汪小姐,确实个人才,汪家今后能做的事,也许远不止这点。”
“夫人想的深远,是老奴目光短浅了,但恕老奴愚钝,汪家小姐再能干,也只是个女子,还是个商户家的,夫人如此看重她,是不是过了?”
“你所说的没错,汪小姐最大的限制就是她是个女子,但我看重她,于我并没有损失。而且,谁说女子无足轻重。谁又曾想到,孝贤皇后之崩,会引得皇上性情大变,连政风也为之转变了呢。这世道乾坤,并非只有男子拨弄的了呢。”戚夫人不由有些感慨。
李妈妈听了,笑言:“夫人这话,给老爷听了,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我不知他会如何感想。”戚氏看了看装着绒花的匣子,“但这天底下,有些事只有女人做得,男人却做不得,老爷自是明白这道理。”
………
三位会长夫人光临义卖的消息传开后,便陆续有富商家的女眷从扬州各处赶来,50到200两的绒花对普通人家来说是奢侈,对她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且这绒花式样、做工、用料在市面上也少见,再加上“限量”二字颇有吸引力,所以众夫人掏起钱来毫不含糊,若不是每人限购一朵,恐怕早已销售一空。等知府夫人也来过的消息传出后,更多的富商夫人急急涌来,纷纷响应知府夫人的善举。相形之下,扬州城内各达官贵人的夫人和小姐反应就没那么快速了,若不是有人开始炫耀在义卖上买的绒花,还有知府夫人捧场、商家纷纷出动的情形让她们觉得有些诧异,一个商户人家的活动根本看不进她们的眼里。
两淮盐运使司府内,运司夫人蔡氏正和几个官家夫人一边打叶子牌一边讨论仆人从街上听闻到的汪家义卖的事。
“商户人家去看个热闹也就算了,想不到戚氏竟然亲自去了,这汪家也不知道怎么和她搭上了线,让她这个四品夫人也屈尊前往?”蔡氏语中带着轻微的鄙夷。
“那是为孝贤皇后祈福啊,行善嘛,自然知府夫人要走在前面。”一位夫人应道。
“那也要看谁做的行善,我听我家芷蔓说了,一个小小的商户女子,无爹无娘,无人教养,娇蛮无礼,要做这关乎皇后娘娘的善事,无异小丑跳梁,戚氏莫不会是得了她家的好处,才去撑场?”
“说起来,我家收到过这汪家送来的请柬,我看了一眼,就扔开了。和运司夫人您想的一样,这劣等的场面,咱们这种人家,怎么好去。”另一个夫人撇嘴道。
说话间,屋外仆人的声音响起:“老爷,您回来了!”
“老爷今日怎地回来这么早?”蔡氏奇怪道。
只见两淮盐运使刘知远大踏步从外院疾走而入,还未走近便大声问道:“蔡氏,今日祥泰绒花铺为孝贤皇后祈福义卖,你为何不去?”
蔡氏见他双眼圆睁,含着怒气,忙解释道:“听说是个不入流的商户办的,我等身份人家怎可轻易去得。”
“你这无知妇人,若真是不入流,那戚氏又如何去得?”刘知远闻言怒气更盛,“要是皇上知道,满扬州的商户都去了,我等皇恩笼罩之家却不闻不问,可是让皇上如何作想?是要让皇上觉得我们对孝贤皇后不尊不敬吗?”
“我……”蔡氏吓得脸色大白,“我这就去,马上去!快,来人,备车!”她立刻站起,顾不得和其余的夫人多说一句,便仓皇而去,连整理装扮也不顾得了。
剩下的三位夫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谁喊了声“快,我们也要去!”顿时如鸟兽散。
蔡氏等一行人紧赶慢赶到了翠花街,找到了祥泰店招,立刻下的车来,径直往铺里钻,一位笑容满面的俊俏伙计挡住了去路:“这位夫人,可是要参加义卖?”
“是,快让我进去。我要最贵的。”蔡氏气喘吁吁。
“真是抱歉,本店今日的绒花义卖,承蒙扬州城各方人士的支持,现已全部售罄。实在不好意思,枉您白走了这一趟,见谅!见谅!”伙计长鞠致歉,歉意十足,态度让人无可指责。
“什么?”蔡氏及身后的一批官家夫人如遭了霜打,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