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帛动人心。内务府其他各处的人眼红的很,原本内务府内部的利益都是一代又一代的包衣垄断着的,根深蒂固,不容置喙的,没想到凭空冒出个琨宁来,坐到了内务府滚滚的钱眼上。
有人便以琨宁年轻,缺乏历练,而修书处事业日益壮大,需要有更资深的人为由,向元盛帝建议换人。内务府连年亏损,元盛帝素觉要用钱时捉襟见肘,好不容易看到有转亏为盈的可能,正深觉琨宁是个理财人才,怎会偏听,以此事由琨宁一手经办,业余娴熟为由拒绝了。建议的人落了个没脸,但从此开始盯着琨宁和吴勉,想找出点差错来,将他二人踢出修书处去。
琨宁听说了这茬,自是小心翼翼,凡事都要细捋一遍,账本出入一清二楚,书斋的孝敬亦一概不收,唯恐有一点差池,授人把柄。而吴勉只管把控刻印质量,从不过手银两,最多查看过账本,了解成本和利润。一时之间内务府的人拿二人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真金白银没经过自己的手,便流进了皇上的口袋。
就这样,吴勉忙着他的刻书,汪岐兰忙着汪家的产业,二人鸿雁传书,将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化成文字,告与对方知。
这一年过年,吴勉没有回家。尽管有徐淮秀和小花的陪伴,汪宅中人依旧欢欢喜喜,汪岐兰终是觉得有些怅然。
下人们再亲密,然而还是需要那么一个人,可以和你平等的说着话、默契地共品一壶好茶、沉默的共赏一幅美景、一起守着这世间的美好。
第三次看着扬州城满天的烟火,身旁少了一个并肩而立的人,那时不觉得什么,今日才觉得那里少了个人。
“嘣!”一朵巨大的花火在天空绽放,四周人等惊呼一片。
虽是片刻绚烂,转瞬即逝,亦要美得肆意、无所保留。
汪岐兰忽然释然的笑了。何必一直困在茧内,勇敢地化成飞蛾,尽情的沐浴阳光雨露,岂不是蚕最好的结局。
同一片天空下,吴勉亦在仰望天空。
京城比扬州阔大,使得那烟火也因此没那么密集。映衬了此刻的心情,显得有些寂寥。
兰娘此刻在想些什么?心境如何?何时能再见到她?
刻书的愿望已经成为现实了,等到二年后散馆之时,文澜阁的书应能悉数付梓印刻。这样他的愿望也算是全部达成。届时,他或许应该外请为官,在江苏省内当个知县之类,这样便能离兰娘近些。
可是,兰娘,你的心意到底如何呢?
……
过了年,汪宅里的喜事开始一桩接着一桩。
原因是,汪岐兰开始为“春夏秋冬”四位大丫鬟以及其他到了年龄的丫鬟开始了婚配。
依照她的意思,丫鬟们尽可以在汪宅内的下人及铺子里的人里挑选,反之,对她们有意的汪家的适龄的男子们,亦可求娶,端看他们自己愿意不愿意。
四位丫鬟这两年多来跟了汪岐兰,学到了不少东西,管起家中事务井井有条,待人接物亦有分寸,加上又是小姐身边人,自然在汪家颇有脸面,消息一出,众多汪家小厮、护卫、店铺中的男子都起了心思。
最早跑到汪岐兰面前的是青竹,年轻、聪慧、长得不赖又是二管家的他,其实是家中不少丫鬟的心动对象。
“你来,求的是哪位姑娘?”汪岐兰径直问道,说真的,还真好奇。
青竹涨红了脸,挠了挠头,随后整了整衣冠,拱手道,“是,是秋桂,望小姐成全。”
“秋桂?”两个人平日都在汪岐兰眼前晃,倒是没看出来青竹何时起了心思。
“好了。我记下了,呆会去问问她的意思。”
稍后,汪岐兰唤了秋桂进来,一看便知她已经得知了,同样是一脸通红。
“青竹求娶于你,你可愿意?”汪岐兰很乐于见到平日沉静的秋桂此时的忸怩模样。
“我……我愿听从小姐安排。”秋桂低头说。
“这样吗?我看护卫队的邵勇不错,比青竹壮实些……”汪岐兰认真思索道。
“小,小姐,我愿意嫁给青竹。”秋桂忙不迭的说。
“好吧,就如你们所愿。”汪岐兰笑盈盈道,
青竹聪明且老成,秋桂亦是稳重而大方,二人还真是良配,等以后旦叔和黄妈老退了,这二人倒是刚好可以顶上。汪岐兰乐见其成。
接着是春桃。这个四人中最活泼俏丽的丫鬟,倒是不等别人来提,自己来找了汪岐兰。
“小姐,我看上了青山,请小姐给我做主。”春桃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青山?”汪岐兰好奇,青山远在京城,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比春桃小一二岁。
“青山脑子灵,嘴巴甜,人却不轻浮,会办事,他还跟着姑爷学了很多字,最重要的是,我和他有很多话说,永远不会闷。”上次青山从京城回来,给春桃带了很多礼物,吴勉养伤的几个月他们相处的多,春桃觉得和青山有说不完的话,青山亦总随着她的,青山去北京的时候,春桃还哭了。既然小姐如此开明,她要为自己争取,挑个喜欢的人好好的过一辈子。
“我写封信去问问他的意思,若他愿意,你少不得去京城,你可想明白了?”青山是吴勉在京城的管家,自然不能随意离开,所以如若成了,春桃过去才是恰当的。
“我愿意,只要在他身边,在哪都可以。”春桃笃定道。
两年多了,原先行事有些轻率的春桃成熟了许多,知道了自己要什么。
她的率真和勇敢让汪岐兰有些动容,“如此便好,你安心静待上一段时间,我相信青山会很快回信的。”
“谢小姐!”春桃屈膝施礼,退了出去。
刚一走出门口,春桃立即靠在了墙上,用手捂住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刚才,好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