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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事才是最吸引人的,花边谈资成了小节,议和的影响与前景才最令人忧心。
    经过这番运作,人人都知道陈留郡主府被谁砸了,但再也没人将这事当一回事。
    砸了就砸了,主动惹事又平不了,本人挨打都是活该。
    何况金城公主又没叫人打她,可见这新公主反倒更有分寸。
    ……
    “还是郑婵姑姑厉害啊!”杨柳狗腿地给她端来茶,打好扇,谦卑地为她扇风。
    郑婵没喝,依旧站着,平静地说:“你能想到散播消息还算聪明。”
    “可惜漏洞太多,还好有您收尾。”杨柳忙说。
    沈朝元看她卑微的样子觉得可怜,替杨柳说了一句话,“她没经验,下次就能做好。”
    郑婵回头看她一眼,忍着把茶杯掷过去的冲动。换个人说这话,她一定把茶杯砸她脸上。
    还有下次?
    她苦笑:“您再做这种事,就跟奴婢打声招呼吧。”
    要不是她见杨柳太兴奋,抓住询问了几句,她都不知道自家殿下这么虎,竟然带人去把堂堂陈留郡主的新府邸砸了!她当场就把杨柳骂了一通,并亲自操纵了这场小小的舆论战。也幸好这次沈朝元留下开淮,有道理傍身,不然,跟燕王府那么多幕僚打舆论战可不容易赢。
    也是沈朝亚作孽太过,破绽太多,这才让郑婵为沈朝元扳回一局。
    可这事再来一次,她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得这么好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辛苦,你放心,有下次我一定告诉你。”沈朝元道。
    连下次都预约了,郑婵的笑容更苦涩了。
    “好吧,你们都回去休息,我也要好好睡一觉了。”沈朝元小手一挥,便准备关门。
    郑婵连忙提醒她:“殿下,还有他。”
    她往外一指,在台阶下立着一人,文思只穿了一身常服,低头站在那。
    “文思来做什么?”沈朝元疑问道。
    “他是来认错的。”郑婵道。
    这是郑婵对文思的要求,杨柳好歹是个小城里的新人,做侍女不久,不懂京城里的规矩,姑且可以算作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文思却不同,他在晋王手下多年,对京城里的各种潜规则了如指掌,怎么也能陪着沈朝元胡闹?她让文思向沈朝元认错,也是为了借着他的口让沈朝元明白这次她确实太过分了。
    有些事,就算称不上做错,也不应该做。
    她还指着文思给沈朝元上一课,这些在沈朝元面前刷恶感的话,她自己是绝不肯说的。
    “那你让他过来吧。”沈朝元点点头,重新在桌边坐下。
    很快,郑婵出去了。
    杨柳则留在屋内陪着沈朝元,文思慢吞吞进屋,行了一礼就在进门两步的位置站定。
    沈朝元没勉强他坐下,问他要说什么。
    “请殿下恕罪。”
    “我原谅你。”沈朝元知道他是来认错的,对他这句发言并不意外。
    可是文思说:“属下想请您恕罪的是,属下并不是来认错的,只是如果不这样说,郑婵可能不会允许属下来见您,所以我才会对她有那番说辞。想请您恕罪,属下并非有意欺瞒。”
    “你不是来认错的?”沈朝元稍微有点感兴趣了,“那你来找我要说什么?”
    “属下想跟您一起去月国。”
    说完这句话,文思便低下头,等她决断。
    他以为他要等好久。
    可是沈朝元没有疑惑,没有迟疑,没有经过太多思考便开口说:“好啊。”
    文思诧异地抬起头:“你刚才是不是答应了?”
    “是啊。”沈朝元问,“难道你又改变主意,不想去了?”
    “不,不是!”文思又惊又喜,“属下没想到您真的肯答应。”
    “这有什么,反正去月国是跳火坑,你乐意跳我还拦着你吗?”沈朝元随意地说。
    这话有点不好接,文思讪笑一声,“那属下便告退了。”
    沈朝元点点头。
    文思悄悄抬头看了杨柳一眼,缓缓退出卧房。
    他一走,杨柳便立刻问沈朝元:“您不是说笑?您真的打算带他一起去月国?”
    “我也需要一个保护我的人嘛。”沈朝元说,“他挺厉害的。”
    这是去过陈留郡主府一趟后,沈朝元得出的结论。
    “可是……可是……”杨柳纠结万分,“青黛也会武功,她也很厉害!”
    “多一个也无所谓,反正他乐意,是他求我又不是我求他。”沈朝元慢吞吞地说。
    “可是……”杨柳努力要想出一句话来反驳她。
    沈朝元提前扼断了她的话,“他想去月国,不是因为你?难道你不愿意让他陪你?”
    杨柳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顿时无措地慌了神。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杨柳提高音量说。
    “那就没有吧,我猜的。”沈朝元懒得跟她争论,索性附和她。
    杨柳想走,又没法不管他,忍不住说:“文思无父无母已经很可怜了,如果去月国……”
    她很想说,如果客死异乡会更可怜,但想想客死异乡的成员里还有沈朝元和自己,这种话便很难说出口了。可是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到更加贴切的话,便只好呆滞地顿住。
    “我不会拒绝他,不如你自己跟他说。”沈朝元道。
    “是……”杨柳颓丧地出了卧房。
    沈朝元关上门,却打开窗户,留出一道足够宽的缝隙,至少能容纳一只鸽子。
    可是她在床上坐了很久,都没等到那只鸽子。
    这段时间里,它每天都会来一次,每次都送来一张纸条,说的并不是多么有趣的话,但光是看到盛森渊熟悉的字迹,她总是很安心。可是今天的鸽子没有来,它的纸条也没来,沈朝元又等了很久,直到深夜,鸽子都没来过。从这一天后,再也没有鸽子飞来正月园。
    沈朝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不知道那只鸽子是从哪里飞来的,所以想找回去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够坐在固定的地方等待鸽子的办法,如果它不来,她便只能自己胡思乱想。为什么鸽子不再来了?她认真地思考了很久,却想不出理由,要么是不合理,要么是合理她却不愿意深思。
    第三天,一位意外的客人造访了正月园。
    不是鸽子。
    也不是陌生人。
    当沈朝元在院子的躺椅上等待鸽子时,她忽然感觉到附近的气息变得安静了。本来有人说话,却突然同时住嘴。这种安静也体现在杨柳的脸上,她僵硬地停下动作,看向了沈朝元背后。
    怎么回事?
    沈朝元一愣,便随着杨柳的目光一起朝着后方望去,当她看清客人的脸,也忍不住呆住。
    郑婵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沈朝元立刻回过神,从躺椅上下来,走向拱门处,朝来人拜倒:“祖父。”
    晋王沉着脸,神情复杂,脸色不算好看,但比笄礼结束时的样子红润许多。
    “今天燕王来见我了。”这是他走进正月园后说的第一句话。
    沈朝元明白他的来意了。
    她直起腰:“燕王殿下见您时,提到了我吗?”
    “你可以称呼他一声七叔。”晋王道。
    “不要了吧。”沈朝元眉眼弯弯。
    晋王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郑婵适时地走出来说:“殿下,不如去旁边的屋子里说话,奴婢已经准备了热茶和点心。”
    晋王沉声道:“可以。”
    沈朝元向他微微躬身:“祖父先请。”
    “还算懂事!”晋王抛下这句话,便大踏步走向郑婵引向的屋子。
    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沈朝元望着杨柳:“你留下,如果看到一只鸽子,叫它在这里等我。”
    “嗯?”杨柳懵着脸目送她的背影。
    ☆、名存实亡
    郑婵请晋王去的是一个闲置的屋子,比照着沈朝元第一次见到晋王时那间大屋布置。在正中央面对大门的位置是主座,在主座两旁则各自排着六个座位,依次直列。每两个座位间有一个齐扶手高的小桌。
    晋王自然是在主座入座。
    沈朝元跨过门槛时斟酌了一下,走到主座右手边第二个椅子落座。
    与晋王隔着一椅一桌。
    晋王并不在意她的选择,等她坐好。
    沈朝元边坐下,边先行提问:“阎王殿下来这里是为了陈留郡主吗?”
    “原来你知道。”晋王冷冷说。
    “我带人去她新府邸砸了她家,这事京城里不少人应该都听说了吧。”沈朝元道。
    “我还当你会在我面前装几句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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