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退却了,万字殿一片安静,盈玥心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小苏氏,居然至今都是处子之身?!
老娘的儿子居然是柳下惠?!
不可能吧?
那小兔崽子,整日守着苏陵这么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儿,怎可能一次都不下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盈玥是想破了脑门都想不明白。
不过起码她明白了,为什么苏陵一直没有身孕了,妈蛋房都没圆过,能怀孕才怪了!
只不过……若苏陵一直守活寡,一直饱受冷落,怎么会高高兴兴养育着绵悫与别的女人的孩子,她怎么会一点都不怨?
这里头,只怕大有猫腻啊。
绵悫这个小兔崽子啊,到底瞒了老娘多少事儿啊!
奕绅啊奕绅,你知不知你现在这个“额娘”是个处女啊!
看样子是没跑了,奕绅便是那个章氏所出。
若不是日前在什刹海偶然碰见了,只怕盈玥要一辈子被自己儿子蒙在鼓里了!奕绅长得像他姐姐鵷雏,这点并不会惹人疑窦,谁都不会多心。
“去把慧亲王叫来!”盈玥声音凉涔涔的,宛若碎冰。
正当春日,珐琅彩花斛一大捧洒金碧桃灼灼其华,盈玥坐在贵妃榻,脸色阴沉沉不定。
“皇额娘,您这是怎么了了?”绵悫瞅着自己的皇额娘的脸色不佳,不由最甜了三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您生气了?儿子替您教训他去!”
盈玥扬眉扫了他一眼,“那教训一下你自己,给我出出气吧!”
绵悫:……
“哼!”盈玥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儿?!一个章氏还不够吗?!”
绵悫一脸冤屈之色:“天可怜见,皇额娘,儿子只有章氏这一个外室!那还是了算计的缘故!除此之外,儿子真的不曾在外面风流了!”
盈玥一脸黑云滚滚,“我说的不是你到处风流的事儿!而是苏氏的事儿!”
绵悫更加惶惑了,“苏陌哪里又惹您生气了?”不至于吧?苏陌只是她的格格,素日里连入宫请安的资格的没有,想惹皇额娘生气都没机会!
“我说的是小苏氏!”盈玥咬牙切齿提醒道。
绵悫仍旧不解极了,“苏陵?她向来温顺,是哪里惹您不悦了?”
盈玥都快翻白眼了,“不是她惹我,是你惹我的!”
绵悫脸色不由一僵,话说到这个份儿,绵悫不由想到了一种猜测……
“哼!小苏氏居然至今都是处子之身!”盈玥凉凉道。
绵悫心咯噔一下,皇额娘的本事……自是不必置喙,绵悫抿着嘴角,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盈玥语气愈发不善,“若不是我瞧着奕绅的长相……竟有些像谷杭,又想起那章氏的容貌,否则我也不会用神念检查小苏氏的身子!”
绵悫心感慨:原来如此!只要皇额娘有心,还有什么是发现不了的?
“皇额娘既然已经察觉,儿子也不敢隐瞒下去了。苏陵她……她是石女!”绵悫幽幽道,这么楚楚动人的美人儿,只能看不能碰,绵悫也觉得有些可惜,可惜之余难免怜悯她三分。不能为人母亲,是一个女人最大的遗憾。
“石女?!”方才盈玥只是粗粗扫了一通,还未来得及检彻底检查,便被那一股子处子气息给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小苏氏,居然是石女?!
绵悫道:“不但不能生育,连圆房都不能。”
盈玥长叹了一口气,这点她还真没料到!
如此,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身子是处子,却不怀怨怼,那是因为她根本不能与人圆房!
绵悫郑重地道:“此事,还请皇额娘千万不要告诉汗阿玛!”
盈玥一愣,旋即便明白了绵悫的意思,永瑆对苏陌这个“孽种”一直嫌恶已久,所幸苏陌声的只是个小格格,而她的嫡妹又有了四阿哥奕绅,对此永瑆很是满意,觉得小苏氏很能干,处处压制了那个“孽种“一筹。
若是让永瑆知道,奕绅并非小苏氏所生……
只怕永瑆一怒之下,苏氏姐妹都要性命不保了。
“我明白。”盈玥也不想白白害人性命,苏陵如此善待奕绅,她又何必要揭破呢?
“多谢皇额娘。”绵悫连忙合手,深深作揖。
盈玥幽幽撇了毕恭毕敬的儿子一眼,“得了,你以后少瞒着我便是!”
绵悫尴尬地笑了,“儿子真的再无秘密了。”
“真的没有小秘密了?”盈玥挑眉,眼里透着不信之色。
绵悫无诚恳地道:“真的没有了。”
盈玥淡淡道:“反正我又不会读心术,鬼才知道你肚子里藏了多少秘密!”
绵悫只觉得十分心累:皇额娘,您不能信您儿子一回吗?
这时候,玉盏快步走了进来,屈膝道:“主子娘娘,颜格格,大归了。”
颜格格,便是福康安和香儿的女儿富察舒颜。当年,福康安直接求了免选,又从帐下选一员勇将为乘龙快婿,这快婿是戴佳氏的子弟,门第等偏,自是远不及富察家煊赫,但舒颜毕竟是庶出……
婚后,此子倒也十分疼爱的妻子,只可惜因为征战之故,夫妻聚少离多,尚未来得及诞下一子半女,她的丈夫……不幸战死疆场。
如今,舒颜已经为丈夫守足了三年孝,如今重回母家,皆是因为福康安已经贵为嘉勇公,以戴佳氏的门第,自然不敢不从。
盈玥幽幽道:“难为戴佳氏家肯放行。”
一旁的绵悫不由哂笑,“那是因为三舅舅给足了他们好处!颜儿的小叔已经去了丰台大营,补了他哥哥从四品副参领的缺!”
盈玥巨汗,这算是以权谋私吧??
不管怎么说,大归这种事儿,能和平解决是最好不过的。颜儿的丈夫毕竟是战死沙场,他的官职传给弟弟也算是一种加恩抚恤了。
颜儿也能回到道娘家,安稳度日,也算是各得其所。
第六二二章、绵悠归来(爆更18)
“颜儿这孩子,也是苦命,才刚二十,便做了未亡人。”盈玥满是感慨,这孩子怎么跟她娘似的,香儿当初只是死了未婚夫,颜儿则是直接死了丈夫!
绵悫亦感叹,“颜妹妹是可怜人,当初儿子还忖着,颜儿只三弟小一岁,又是自小玩再一块儿,还以为……”
盈玥立刻嗔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福康安可是他亲弟弟!颜儿和绵悠血缘关系那么近,当初给绵悠选福晋的时候,盈玥还着实担心了好一通呢!
富察家是她的母族,无论她哪个孩子当太子,对富察家都是荣耀延续,所以富察家绝对不会掺合进储位之争。可绵悠……自小惫懒,是最不可能当太子的人,若颜儿许配给他,倒是无伤大局。唯一的缺憾是……颜儿是庶出。
作为嫡出的皇子,娶庶出的格格为妻,实在是有点丢脸,可若让颜儿给绵悠做侧福晋……又未免太过委屈。以福康安疼女儿的性子,若不能为嫡福晋,他宁可把女儿许给寻常人家的子弟为正室!
而后,选秀前夕,绵悠这小兔崽子竟留书出走,一去不回!
这种行为,惹得福康安生了好一阵子气呢,福康安觉得绵悠这是瞧不他的女儿,索性直接求了免选。
绵悫叹道:“三舅舅当年选婿选得未免急促了些。”
盈玥摇了摇头,“这样的后果,也不是当年的急促造成的。”谁能料到颜儿的丈夫竟会死于战场呢?
“赶明让和静带她进宫一趟吧,本宫也有些年没见过颜儿了。”盈玥对身边的玉壶叮嘱道。
“是,奴才记下了。”
和静才是舒颜的嫡母,若要入宫请安,自然要嫡母带领,而香儿……早年她还是成王福晋的时候,香儿倒是时常带着儿女前去请安。
和静如今也是快抱孙子的人了,平白让人觉得老了三分。
这一日,风和日丽,盈玥正教小鹿识字,和静便来了。
“快让她们进来吧。”盈玥笑着吩咐道。
而她也略整了整仪容,走出书房,端坐在正殿这堂的剔红夔凤如意宝座,一袭家常的湖蓝色八团四季花蓝旗服,袖子以银线盘绣祥云纹,外罩四合如意坎肩儿,手则持着一串好的水晶十八子佛珠,缓缓捻动着。
在她目光之下,和静一身和硕公主吉服,步履端正,徐徐走前,她身后则跟了一个身穿玉色如意对襟旗服的女子,那女子低垂着脑袋,以盈玥的角度,只能看到白净的额头和淡雅娟秀的一双远山眉,这便是舒颜,瞧着长高了些。
再然后,和静已经领着舒颜伏跪下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盈玥连忙抬手虚扶了一把,“快起来吧!”又对玉盏道:“赐坐!”
“是!”玉盏忙去将旁边的花梨木南官帽椅子搬到盈玥近前。
和静笑着谢了赐坐,这才端坐下来,她寒暄道:“我方才瞧见,殿外的檐下扎了好几个燕子窝,有燕南来,这可是好兆头。“
春天本是燕子筑巢的季节,家家户户都如此,没有什么好稀的,和静不过是讨个好口彩罢了。
盈玥也只管笑呵呵道:“说来也是巧,自皇登基以来,这万字殿甚少有燕子来筑巢,今年倒是热闹,已经筑三个窝。“自己寝殿来了新客,盈玥岂会不晓得?何况那燕子窝扎在正殿外的廊下,盈玥进进出出,想不注意都难。
倒是辛苦了洒扫宫人,燕子粪白花花落在月台,必须立刻清理,否则一干涸,可好不好整了。
她们这些做主子,只瞧着燕子南来筑巢热闹有趣,底下的宫女太监只怕要恨死这些燕子了。
和静了年岁,难免迷信些,她笑容顿时精神的三分,“那更是大吉之兆,这飞燕南来,莫非……是预兆三贝子快回来了?”
盈玥一愣,忽的瞧见侍立和静身侧的舒颜沉静的容颜一瞬间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仿佛是黑白调的画作,转瞬姹紫嫣红了一般。
舒颜的模样,早先小的时候,只觉得稚嫩可爱,如今长大了,瞧着还真是像极了香儿年轻的时候呢。
眉似远山,眼若秋波,一肌一容,妍雅静华。
盈玥按下心头的惊讶,笑着说:“那个皮猴,若真能回来,我阿弥陀佛了。”
话刚落音,一个小太监跟火烧尾巴似的冲了进来,满脸都是雀跃之色,“主子娘娘大喜!天津府发来电报,说是三贝子已经自天津港登陆,不日即将回京!”
一瞬间,盈玥都不敢置信!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没想到和静竟然生了一张喜鹊嘴巴!
“真的吗?!”发出这一声喜极而泣般询问的,却不是盈玥,而是素来娴静的舒颜!那一张如诗如画的面庞,当真是舒展了笑颜。
盈玥:……这样的反应、这样的表情,傻子都看得出来舒颜的心意。
唉,这份情愫,还真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话说出口,舒颜也立刻察觉自己举止失当,连忙退后一侧,深深垂下了头,宛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