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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樱一回过神,慌忙挣扎:“手机万一砸脸很疼的。”
    林臻忍不住笑起来,从她手里取出手机,漫不经心扔到了一旁。
    “这不就好了。”
    ……可他仍俯身反按着她的手,不肯放。
    她扇着睫毛,连声音也变的轻轻细细的,呓语似的。
    “让开啦。”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彼此的心跳呼吸都响在耳边。
    他当然没听她的。
    她的长发缠在一处,铺满了一枕,难言的妩媚风情。可丝丝缕缕,又扯的她微微的痛。
    就像这种让人沉沦的致命甜美一般。
    带着歇斯底里,但又教人不忍心推开。
    她似是很难承受他温柔又激烈的动作,眼里淌着的如溶溶月色般的水光,摇摇晃晃,滴落到他心里。
    “……何樱。”
    到了此刻,还有什么比得上彼此的姓名动听。
    他的声音里犹带着些许情动沙哑,喘息渐浓,折磨着她,一边低语着最暧昧的情话:“呃这真是,就是死……也满足了。”
    很久的痴缠,感官冲击卷着潮水,吞没了他们。
    直到后来,她的脸上依然笼着一层淡色的红,迷离又婉转,困倦的就要沉沉睡去。
    食髓知味的林先生终于想起正事来,从被子里摘出她雪白的手腕,轻晃了晃:“要睡了?”
    疲乏至极的何樱嘟哝了声,眼前只余一片黑甜的梦境。
    “睡吧睡吧,乖。”
    他倾身去关了她那侧的床头灯,却舍不得睡。
    借着墙边小夜灯那一缕昏黄的暖光,林臻撑着头靠在枕上,从纤长的羽睫到柔嫩的唇,细细描摹着她的睡颜。
    何樱似乎睡的不□□稳,在梦里一脚踩了空,整个人猝然惊跳了下。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枕边男人安稳的气息俯下来,把她按进了怀里。
    “……好可怕啊。”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心有余悸地抱怨着:“这一脚踩空的失落感也太真实了吧。”
    “听说这是神经在检查我们是不是死了。”
    林臻拍着她的背,温柔安抚道:“说明你睡眠质量好。”
    “噢。”
    “你看,”他低沉笑着,说:“睡前充分运动,还是十分有助睡眠质量提高的。”
    “林臻!”
    何樱一拧他的腰,恼羞成怒:“你真不要脸,要不是你、你,我肯定睡的超级香。”
    林臻笑意更甚,明知故问:“……我怎么你了?”
    回答他的是怀里女朋友气鼓鼓地,倏然把他的枕头……抽掉了。
    “哼,你这种人就不配枕枕头。”
    林臻整个人都慢了一秒,瞠目结舌。
    简直被她生气的方式,萌了个半死。
    “好好,我不枕。”
    他笑着直叹气,从善如流:“要是一下睡不着,就和我说说学校里的事?”
    何樱听见这话瞬间低落下来,连眉眼都耷拉着。
    “你不说是死循环嘛。”
    林臻心软的一塌糊涂,拨开覆在她脸侧的长发,落下一个温柔如水的吻。
    夜半无人私语时。
    “说错了,我重说好不好。”
    何樱眼里终于有了温软笑意,点头说了声好。
    “我的意思是,何樱,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你都有可能面临这种状况。”
    他神色认真平静,替她分析着:“全校绝大多数老师都是你的前辈,这种论资排辈的环境里,我当然明白你的难处,但你不觉得好像……”
    林臻冲她笑了下,无可奈何:“两害相较,似乎还是你直接去找姚老师谈,比较合理。”
    她当然可以借着年轻,尊重老教师的名义,请带教老师、级部主任甚至是分管校长来处理这件事。
    但且不说完全得罪了姚老师,这显然也是……一种无能。
    既然做了班主任,不论年资深浅,都要有能协调科任教师的魄力。
    平时遇到哪位老师要参加教研活动,或是临时有事要调课,何樱身为班主任,自然有第一个“牺牲”自己的自觉性。
    什么一天六节课连上,连带一周早自习这些苦,她都轻描淡写经历过。
    因为想让科任老师多多关心自己的学生,何樱温声说了不知道多少软话。
    但至于魄力么……
    何樱把脸埋进被子里,在床上翻来滚去。
    道理她都明白,但仿佛一定要听林臻说出来,才能完全打消自己的顾虑。
    “多大了你。”
    林臻把人从薄被里捞出来,好气又好笑:“能说就说,说不出就推给别人,拉倒。犯得着总为这事难为自己么?”
    何樱点点头:“犯得着呀。”
    林臻:“……”
    每个成功的女班主任背后,都有位默默奉献,温和包容的男人。
    林臻深吸了口气,细致地替她把郑件事的利弊捋了遍,效果是终于把……
    别别扭扭的何老师,说睡着了。
    ……这何樱,他在心底喟叹了声。
    不论她在学生,在家长面前掩藏的多淡然知性,内里其实还是个柔软的小姑娘。
    她很需要自己,更让他想要保护。
    ##
    至于眼下,急到面红的何樱正在拼命回想措辞。
    姚占峰回身看着她,忽而笑了,那笑容里盛着显而易见的苦涩。
    “看把我们小何樱为难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何樱温柔又难过地嗯了声。
    “不瞒你说啊,这几天烟抽了好几包,早晨起来照镜子看着自己,都觉得面目可憎。”
    “再有怨气,再想不通,我哪能冲着学生来?我是个老师啊。”
    “何樱哪,”姚占峰望着湖绿的叶片,目光飘的很远:“入校22年,我带了15年高三毕业班。你也知道,我们学校评高级的硬指标,带满5年高三就够了。”
    “要是问我要为什么带那么久?毫不讳言地说,我是为了那一点可悲的成就感。”
    “就因为学生、家长、领导都说,我最擅长带高三数学,踏踏实实,不强求那些奥赛知识,所以孩子考出来的成绩反而漂亮,很感激我,我就信了。”
    而那位把姚占峰比下去的数学老师,凭的就是奥赛教练的身份。
    可即使是九中这样的一流名校,能真正学懂奥赛的学生又有多少呢。
    老师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可领导也是从普通教师熬上来的,怎么会不懂。
    只是,什么都比不过一块奥赛金奖,能给学校带来的美誉度重要。
    论文、竞赛、讲座名气在前,踏踏实实教书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
    “这一点都不可悲,”何樱心里滚过酸涩:“……姚老师,我们都很佩服您。”
    不少人说,高中教师怕是性价比最低的职业,纯属为爱发电。
    成天操着卖白.粉的心,拿着卖白菜的钱。
    但就有这么一群人,她们原可以不用那么拼命,偏甘愿痴人说梦。
    “那都是从前了。”
    姚占峰自嘲一笑:“二十二年,上课从没迟到过的名声,只要几天也就能全毁了,说到底,还不是败在一个钱字上。”
    “你们也不用为我想借口,评职称不就是为了涨工资么?你我皆凡人,谁不喜欢钱。”
    何樱坚持道:“……您也值得那点职称工资。”
    姚占峰听的笑了,想起什么似的,眉飞色舞道:“你知道我女儿吧?她像她妈妈,可聪明了。今年她申请到了ucl的医学,那很难的,我是一定要供她去念的!”
    英国的本硕费用不低,尤其是医科,学费堪称昂贵。
    何况是在伦敦中心区的ucl,租房又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姚老师夫妻两人都是九中的教师,就凭那一点薪资,怕是精打细算,才能负担起。
    而更令姚老师气闷的是,他自己总结编写的教辅书,眼看出版社就谈好了。
    一定要先有高级职称,才能挂名过审出版。
    今年一耽搁,又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姚占峰见难为的小姑娘,为自己的事懵懵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忍,故意神秘兮兮开口说:“你知道,那时候你和顾芥刚进校,不少老教师都是有些微词的么?”
    何樱满目茫然啊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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