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俩都是一工作,就开了五六十万的好车来,能不惹眼么。”
姚占峰语气幽默:“那时候我就劝他们,你们可千万放心,人家虽然不朴素,但教书的心说不定比你们还真。”
“你想,谁家的纨绔子弟想不开,会跑到高中来教书啊?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何樱没忍住,被他逗的笑了。
“诶这就对了——”
姚占峰笑的释然:“小何樱,你要记住,你是班主任,不是受气桶。就像我这次似的,你只管大胆来找我麻烦,这就尽到你的职责了。”
“又不是你的错,干嘛把自己折磨的苦哈哈的。”
“放心,我会自己去班里和家长群道歉,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用替我圆谎。”
姚老师陆陆续续和她说了很多,有关于妻女的,也有关于学校里的。
却唯独不再提自己评职称的事了。
显然已是心灰意冷。
姚占峰看着何樱,却满眼温和:“何樱,我一直都特别相信,你会是个好老师。”
他语气唏嘘:“要是不计较收入,不提我们近乎苛刻的作息时间。这世上的职业,除了医生,哪有能和老师媲美成就感的呢?”
何樱抿了抿唇,听懂了他的深意。
哪怕就是有朝一日,给她评上了正高教授级教师,那点工资……
别说林臻看不上,她这个手握好几套房产的人,也只觉得一般。
荒唐就在于,反而是因为她不缺钱,才能安心把这份职业做好。
因为心无旁骛,纯凭喜欢。
何樱思绪飘的很远,等姚老师喊了她两次才听见。
“……你准备时候办事情呀?”
何樱秀气地拧起眉:“什么事?”
“婚事啊,”姚老师语重心长劝道:“你可别拖了,再拖慢慢又是一年新高三,你想结都没机会。”
姚占峰还故意吓唬她:“我可跟你说,就我们学校,有老师的未婚夫可就是这么跑的!”
何樱眨了眨眼:“那,这能算工伤么?”
姚老师:“……”
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
何樱噗嗤一声笑了:“姚老师,您别管啦,我们装修……才刚收尾呢。”
她说着,脸上丝丝泛起了红。
就林臻家里那么多套住处,住都住不过来,谁还想着现成装潢入住。
林焕里却特地驱车带着何樱和林臻,看遍了全城的高档楼盘,听何樱的意思点头拍板,选一栋。
当然,二三四五栋也成。
又给他们请了个专业的室内设计家装团队。两人工作忙,没关系,可以向他们提了要求,让管家监工,团队负责嘛。
只要樱樱喜欢,能用钱解决的那都是小事,这是林焕里的原话。
那栋房子的涵义,不言而喻。
听见“装修”二字,姚老师呦了声:“不错不错,好事将近。”
何樱面如桃花,连声直说“没有”。
别说姚老师,就连顾芥和沈曼,也都心焦得很,总抓着她问:“你家霸总求婚了没,到底什么时候办酒啊?”
催婚军团日渐壮大。
何樱总红着脸,笑眯眯回呛一句:“急什么呀,都等着给我攒大红包?”
但实际上,她也的确……不太急。
事情总要一项一项办。
林臻唯恐任何一点仓促委屈了她。
新房装修陈设都做的很细致,等到通完风能住进去,至少也是初秋九月的事了。
所以,两方父母也明里暗里提过,让他们九月之前就把证领了。
等何樱从高三下来,轻松了点,今年国庆就能办婚宴。
至于林焕里慕云夫妇,笼络儿媳妇的手段,可谓暴躁。
珠宝首饰,华服名包,零食水果,应有尽有。
连林臻都看不下去了,扬眉带笑,无奈问他爸:“我说,你们这样让我送什么?那是我的女朋友。”
“再这样下去,你们不如直接给现金得了。”
听的何樱含怒瞪着他。
林焕里似笑非笑:“我当然想给现金红包,改口费。你倒是给我个机会啊?”
何樱:“……”
林臻坐直了身,低低嘟哝着:
“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是最后一章啦。
这篇文写的坎坷,大家看起来也不舒服,真的很抱歉。
希望还能带来一点甜甜吧。
第54章
仿佛校园角落的晚樱飘落不久, 一转眼, 属于夏天的风就吹来了。
“距高考还有三天。”
校门口的电子屏幕,红色的倒计时牌格外醒目。
所幸, 毕业典礼那天午后,连日的黄梅天终于放了晴。
何樱和所有班主任一起,清点好学生的准考证, 小心翼翼装进档案袋,交给教务处封存保管后, 抬腕一看, 时间已经不早了。
但她还是和沈曼一起, 轻手轻脚猫进了教师休息室。
门外整队往大礼堂去的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叽叽喳喳。
何樱对着落地镜补了点口红,淡淡的绯色。
“很漂亮啦。”
沈曼拂好衣裙,一边笑了说:“你晓得么,就连李老师中午都特地跑去外面化了个妆, 做了个发型。”
“三年啊, 不知不觉三年就过完了。简直是我们这群班主任最重仪式感的时候了。”
因为孩子们值得。
何樱点点头, 目色朦胧。
……原来一晃都三年啦。
“好了吧?”沈曼像长辈似的, 揉了揉她的脑袋,唏嘘道:“樱樱,你现在千万别愁,待会儿有你忍不住想哭的时候。”
何樱拧起眉:“……不至于吧。”
但现实总是翻转的很快。
学生会联合高三任教老师做了一支回忆性vcr。配乐放出来时,泪点低的女生里已是一片泪光闪烁。
何樱和高三级部的班主任老师一起,坐在观众席第一排。
身旁的梅老师眼圈红红的, 要不是九中传统,毕业典礼,班主任都要上台做最后致辞,怕是下一秒就要掉眼泪了。
谁让三年朝夕相处,班主任是折磨学生最多,也是羁绊最深的。
身后三班的学生全都站起来了,哽咽着,在背元素周期表。
那声音从稀稀拉拉,到全场轰鸣。
还不是顾芥,平时总笑眯眯地戏谑班上学生:“你们要一个个都能把元素周期表背好,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人家记在心里,他又受不住了。
成天阳光灿烂的顾芥,站在演讲台边,又哭又是笑。
……离别真是一件讨厌的事。
眼见一个个同事风度翩翩地上去,泪眼婆娑地下来,何樱心里更不安了。
但还是,终于轮到了她。
其实稳站讲台的老师们,鲜少有怕公开致辞的。但往主席台的短短几步,何樱背后就蔓延起了丛丛热意。
……她很紧张。
何樱握着手心的细汗,俯身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真糟糕,何樱在心底默念了声。
抬起脸时,她眼里已经映满了水光,摇摇欲坠。
台下掌声雷鸣。
“……抱歉各位。”
何樱深吸了口气,摇摇头,笑的无奈:“我、我泪点比较低,让我缓一下……”
她正眨着眼里的水汽时,听见底下响起了阵阵喝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