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蓉立在那儿,想也未想地直接拒绝,她才不做伺候眼前男子的丫环:“恕民女无法答应,民女不会伺候人,故只想当个厨娘。”
“丫环的月例银子,可是厨娘的两倍。”张县令沉着声调开口,他觉得不嫌弃元蓉嫁过人的身子,已是宽宏大量。
元蓉回绝道:“民女多谢大人美意,但民女没这福分。”
张县令面色沉下来,下巴上的肥肉更加明显。若非此女貌美,就凭这不识抬举的性子,他立马会把她赶出去。
“你可想清楚了?”张远达又问了遍。
“是。”元蓉应道。
“也罢,本官不勉强你。”张远达看上去挺好说话,随后他朝元蓉挥了挥手。
元蓉连忙转身,走出了县令的书房。她在回去的半途上,遇见了王韫和迢迢。
“怎么回事?县令大人为何要你去他书房?”王韫见元蓉无事,终于放下心来询问道。
元蓉见到王韫牵着的迢迢,知晓定是她去通风报信。一时元蓉心内划过暖意,她浅浅一笑,并不想让二人担心:“没甚。”
“那就好。”王韫俊朗的面容上笑了笑,然而他却暗自留了个心眼,“蓉娘,俺看这样,你卖身契先找个理由别签,就做个几日先。俺上街给你寻其他活计看看。”
不得不说,王韫看着老实敦厚,实则也挺精明。他之所以为元蓉这么考虑,因为元蓉是他想保护的女子,她是由他介绍过来的,怎么着也不能出岔子。
元蓉听王韫说起这茬,细想后也觉得暂时不签卖身契较为稳妥。这县令方才还让她做他的丫环,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王韫见元蓉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就继续说道:“赶明儿俺就帮你打听。”
元蓉忍不住笑了,这王韫好像比她还急:“那就有劳王大哥了。”
“没事没事。”王韫瞧见元蓉的笑颜,不由怦然心动。他挠着头,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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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元蓉走后,张远达还在心中回味她的容貌。真不知将此等尤物压在身下,会是什么感受。
只不过张远达却觉得元蓉有些眼熟,细想之后,他从抽屉中取出张画像来。
这是祁王造反成功后就四处发放的画像,上面的女子 ,赫然便是元蓉!
照理说,一般人发觉后,定会立即将元蓉交出,获取丰厚的赏金。然而张远达却是个不怕事的主儿,他当久了景德县的县太爷,不缺钱财或名利,只缺一样东西,那便是美人。
故张远达非但没有交出元蓉,还将此消息压了下来,不许外人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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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元蓉在膳房做了不少的活儿,诸如洗菜、拣菜、洗碗等,她手里几乎没有停过。
而原本看着还挺和善的婆子们,则清闲地在一旁磕着瓜子聊天。
元蓉对此不敢有怨言,只闷头在那做活儿。
婆子们见她不吭声,到了傍晚竟命令元蓉劈柴,劈不完不许回房睡觉。
元蓉无奈,终于向管事的婆子求情:“我真劈不动柴。”
“必须劈完,才准回房。”管事婆子态度一点未松,转身之际她说了句,“谁让你惹老爷不高兴呢?只要听老爷的吩咐,那就皆大欢喜。”
元蓉听后僵立在原处,她咬了咬发白的唇,张县令这是在逼自己做他的丫环。可张县令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若元蓉听了他的,那才是毁了一生。
此刻元蓉抬起白皙的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纵使她满腹委屈,可为了迢迢,至少该等王大哥回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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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韫自街上回到县令府后,就赶来元蓉这边。他见元蓉竟在劈柴,且她一块木头都劈不下去,王韫不禁皱起了眉:“谁让你做这些的?”
元蓉抬手又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她没多言,只是问道:“王大哥可有寻到什么活计?”
王韫走到元蓉身边,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斧子,“呯呯”几下就开始利索地劈木头。王韫再次帮助了元蓉,他手里一边劈柴一边道:
“今日府内差事多,俺只来得及去外头转一圈,并未寻到。蓉娘再给俺一点时间,俺定会尽快找份差事给你的。”
元蓉立在一边儿,心内十分感激:“多谢,为今之计,元蓉唯有靠王大哥了。”
“不必跟俺客气,她们竟敢欺负蓉娘,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韫手中使劲劈柴,语气恶狠狠的,“也就仗着你夫君不在,若是俺娶了蓉娘,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这不经思考的话自嘴中溜出,元蓉听后顿时僵住了身子,她良久才反应过来,笑了笑:“王大哥别说笑了。”
王韫话都说出口了,他便不打算收回,直起身认真看着元蓉:“俺说的都是实话,若你夫君一直未曾寻来,你可愿跟俺过日子?”
这一刻,王韫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了胸膛。
元蓉不知该作何想法,她并不是看不出,王大哥是个难得的好人。然而此刻,元蓉脑中却划过尹擎苍那张可恶的脸,于是她低垂着眼睫:“对不起,王大哥。”
王韫面上失落一闪而过,他掩饰性地挠了挠脑袋,继续弯腰劈柴:“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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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元蓉回到下人住的耳房,见迢迢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榻上,晃着一双小短腿儿。
元蓉坐到迢迢身旁,摸着她的头问:“可用过晚膳了?”
迢迢终于等到元蓉回来,乖巧地应道:“用过了。”
先前那些婆子尽管欺负元蓉,到底还是心存了些善意,没对一介幼童下手。
迢迢歪过身子,整个人横躺在元蓉的膝上:“迢迢有些想念骊山的宅子,又宽又大。”
元蓉闻言,唯有浅笑安慰:“娘亲没什么大本事,眼下只能为你找一间能住的屋子,过段日子会好的。”
迢迢作为一枚好奇宝宝,她继续发问:“娘亲,你说爹爹会来找咱们吗?”
元蓉摸迢迢头发的手顿了顿:“你爹……”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尹擎苍在供养二人,故元蓉并未在迢迢面前,抹杀他的存在。
眼下元蓉还是如往常一般说道:“他去了个很远的地方,娘亲也不知他会不会寻来。”
迢迢仰着小脸,一脸天真地问:“为什么爹爹要离家出走呢?”
元蓉只是低垂着细长的眼睫,像羽扇那般翕动了下:“……娘亲不知道。”
第40章 找见
元蓉的确不知道为何, 她心中还记着尹擎苍。
明明在四年前, 元蓉便发誓不再想他。可后来自从有了迢迢, 二人的联系就好似从未斩断过。直到如今, 她一人吃力地带着迢迢维生,也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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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军营中, 胡韦如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房亲戚的信件。她本没在意, 草草扫过几行后,却不由眯起了眼。
这位远房亲戚是景德县张远达府上的下人, 说是见到疑似佳容皇后的女子。
不仅名字重合,本人容貌长得像,且该女子还带着一名女娃,只不过县令不许她们外传, 也不许告诉元蓉如今已改朝换代的事实。
很显然,胡韦如的远房亲戚是想获得那丰厚的报酬,这才叛主。
然而胡韦如望着那张信纸,良久未动,最终她决定将信纸烧了。
不料就在此时,何达掀帘走入了帐中。他见胡韦如面上闪过一丝慌张,不由皱起眉询问:“胡将军这是怎么了?”
胡韦如将那张信纸藏在身后,偷偷地揉成了一团, 面上则镇定地笑道:“无碍, 倒是何将军有事否?”
何达早就瞥见胡韦如身后的一角信纸,他直接问:“你藏了什么?”
胡韦如不见棺材不落泪:“什么都没有啊。”
何达心中愈发生疑:“方才我都看见了,胡将军若非私藏见不得人的信, 还是交出来的好。”
胡韦如听何达说都看见信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将手从背后伸出,将东西交给了何达。
何达接过那张皱巴巴的信纸,仔细看完后,他冷眸瞥了眼坐着的胡将军。
胡韦如被何达看得有些心虚,她连忙解释道:“我觉得这消息定是假的,这才不想交出,免得让皇上空欢喜一场。”
“皇上早就说过,只要是有关皇后的消息,都得让他知晓。”何达声调冷沉,并未被胡韦如的话给迷惑,“这回看在同袍的份上,我就不揭发胡将军了。”
胡韦如听后咬了咬唇:“多谢。”
随后二人一同入了宫,尹擎苍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当即启程寻找元蓉的下落。
她很有可能还活着。尹擎苍意识到这一点后,激动之余,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怨怪。既然元蓉活着,她为何不来投靠自己?
白白让他找了那么久,费尽大量人力物力,结果元蓉倒是逍遥自在。
而后胡韦如自请跟随,这回尹擎苍没有拒绝,毕竟消息来源于她的远房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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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县内,王韫连日在街头奔波,为元蓉寻思可有合适的差事。他跑了几家刺绣阁,终于找到一家正在招人的铺子。
王韫十分高兴,再细细问了工钱和工时等问题,发现还不错。
于是他就立即回到了县令府,一脸喜色道:“蓉娘,街上有家刺绣铺子招绣娘,你可会些刺绣功夫?”
“会的。”元蓉听后心内一喜,又含着些许感动。先前她已拒绝了王大哥,他却还对自己这般好。
王韫面上都是憨厚真心的笑意,他道:“那你今日就可以搬出去了。俺跟他们说好了,先付你俩月的工钱,这样你就可以带着迢迢,先找间屋子住。”
元蓉见王韫考虑如此周到,不由笑着回道:“有劳王大哥跑了这么多日,元蓉感激不尽。”
“嗯。”王韫随意应了声,而后他想起自己手里的物件,感觉心内燥得慌,“蓉娘,俺上街得了一罐润肤膏,给你的手用。前些天你做的活儿多,怕是伤了一双好看的手。”
元蓉未料到王韫还给她买了价格昂贵的润肤膏:“王大哥,这个真不必。”
前几日,元蓉是一人在膳房做了很多活计,后来婆子们见她软硬不吃,就没再逼迫元蓉,似乎是得了县令的意。
其实膳房的婆子们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故后来除非太忙之时,基本都让元蓉清闲着,也就没到伤了她手的地步。
可王韫不这么想,蓉娘原本多细腻的一双手,前几日他看到时,指尖都是通红的,可别因为做活计给弄坏了。
“俺买都买了,你就收下吧。”王韫将润肤膏往元蓉怀内一扔,随后他火急火燎一般地跑了。
“……”元蓉下意识地接住了那罐润肤膏,她看了看后,还是收入怀中。
近来每日都是素面朝天,元蓉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肤也有些干燥了。
随后元蓉就回了耳房,简单收拾了下行装,再与迢迢一同向婆子们辞别,走出了待过的膳房。
二人到了县令府的角门,正打算出府,身后却传来一记丫环的声音:“蓉娘,老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