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作声,头倚靠在我肩膀上,老实说,这个姿势让我有点吃力。
调整了一下让他的头枕在我大腿上,手指插入他发丝之中。白与黑交相辉映,他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气氛很好,前提是我不开口说话。
“杨明,我今天过来的目的,你知道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是吗?”从我大腿离开,他靠坐在沙发上,像是不指望得到我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你从来都是有主见的,从开始到结束,每一步都是你先走,从来不回头。我知道你喜欢掌控,小心翼翼配合你,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个局面?”
“我遇到一个男人,和他睡了。”蓦然开口,
他抬头看我,嘴反复张开又闭上,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为什么?”他最终还是咬牙问出这句话,
“没有为什么。”不得不说,比起坐下来好聚好散的告别,我还是更喜欢冷处理。“我们说好的,杨明,聚散自有天注定,真到这一天谁也不怨谁。你可以怨我,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但我要告诉你,没有他我们也一样会分手。”
我没有说谎,也不是故意骗他,没有黎炽的存在,我和杨明也不会长久。我再也无法坦然面对他,在我妈妈死后。
他曾经是我用来惩罚我母亲的一个工具,只要看到这张脸,我就能想起自己之前做得那些蠢事。
我是个自私的人,不愿独自一人承受这份痛苦,便拉上杨明这个无辜的垫背。
走之前他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爱过我吗?”
是否情侣分手前都要问一遍,这段恋爱才算终结?大概是分手时特有的仪式感作祟。
“我爱你是真的,分手也是真的。”
这段初恋最终以一个拥抱收尾,定格在我十七岁这一年。
我出到门口后收到杨明的短信,【聚散不由天注定,从来都是你注定。】
这是在怪我?
这段爱情里他投入的都是真感情,以至于分手后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我说出口。
我其实做好了他会恨我、怨我、甚至诅咒我的准备,但都没有。他最后留给我的记忆是那双眼,和两次小巷里相见的眼重合在一起,平静,深邃。
后来我才知道,对于真心爱过的人是无法怀揣怨恨之心的,因为你曾经那样爱他。
黎炽家的小区有些年头了,这里住的大多是已经退休的老人,门口的保安亭形同虚设,至少我进进出出这么多次从来不曾被盘问过。
我看着5楼亮着灯的房间,不知道此刻的他在做什么。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楼道里装着声控感应灯。不想这么快上去,我蹲坐在台阶上,看到屋外倦鸟归巢,双眼放空开始冥想。
我想到油腻的罗校长,想到欠下巨额贷款的女大学生,想到被酒精浸透的杨明,最后定格在脑海中的是黎炽那双溢满情欲的眼。
他说我先招惹的他,不是的,那杯水,那桶面还有那件外套,是他先招惹的我。
对擅长得寸进尺的人施以善意,得到的会是什么?永无安宁之日。
我忽然很想见他,想床头柜上那盏小台灯,想他那件黑色外套的味道,想他抱抱我。
我想我大概是饿了,人一饿就容易虚,空虚的人总爱不着边际胡思乱想,
是了,我只是太饿了。
PS:谢谢大家的珍珠!爱你们!
荒诞
给我开门的时候他身上系着围裙,看样子是在做晚饭,“没带钥匙?”一边开门他一边问。
上周末回学校之前他给我一个备用钥匙,意思昭然若揭。我当时没说什么接过放在包里,但进来之前还是会敲门,毕竟是别人家。
闻到厨房传来可口的肉香,“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先洗手准备吃饭了。”饭桌上已经有两个菜,醋溜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黎炽端上最后一道红烧排骨,菜齐了。
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没有讨人厌的坏习惯,饭桌上偶尔和我聊几句,也是先咽干净嘴里的再出声 ~ 。
“今天为什么逃课?”看样子已经吃好了,手里的碗筷推到一旁,开始向我兴师问罪。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上。”夹起一块酱色的排骨,香味浓郁,入口酥烂软糯,黎炽的厨艺很好。
“不要再去你妈妈的学校。”
前一秒还觉得美味无比的排骨这会儿正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你调查我?!”
筷子扣在餐桌上发出一声响,我抬头质问他。距离我翘课不到4个小时就传到他耳朵里。
气氛有点剑拔弩张,这样说可能不太客观,实际是我单方面暴怒,他则一如既往的平静。
怒火在那双眼的注视下一点一点被熄灭,他先一步开口讲和,“那里很危险,非要去最好还是约校外见面。”
不理会他的假好心,态度没有放软分毫,“我讨厌别人监视我!”这是原则问题必须讲清楚。
我承认,想要调查我,黎炽有太多方法和渠道能办到,但我得让他知道,这事做成的代价是我和他之间一拍两散。
“我下午在大学城那边出任务。”见我是真生气了,他解释道。
一通闹下来,我也没了继续吃的心情,菜是好菜,可做菜的人就难说了。
瘫躺在沙发上,屋子里开着暖气,厨房传来洗碗的水声,电视里主持人叽叽喳喳,说得什么也听不真切,老旧居民楼的隔音效果体现在,一楼吵架五楼也能吃上瓜。
在生活琐事的环绕下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真神奇,睡着的我甚至知道自己已经睡着了。3VV。po 1 8* in
黎炽的声音将我唤醒,意识重新飘回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困了就去床上睡。”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拿来一张毯子盖我身上,面冷心热,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见好就收了,偏我不是普通人。
气还没消,照旧耷拉着脸不给他好颜色看,他挨着我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倒也相安无事。
突然我想起来要去买点东西,起身准备穿鞋出门。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黎炽卡住没让我走。
我不和他说今晚都出不了这个门,“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衣服肩膀上有个折角被他用手熨平。
“卫生巾!”还没完没了了真是。
那折角是个顽固分子,平了没两秒钟又翘了起来,“不用买了,家里有。”???
家里有。
我没有听错?我要去买卫生巾,他说家里有?
难以置信,怀疑的眼神在黎炽身上打转,半晌我才问,“你也来大姨妈?”
问完我就笑出声,真是蠢透了,他是不是男的我可第一晚就验过货,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我终于看到黎炽脸上除平静以外的表情,那是一种带着怜悯看智障的表情,你可别是个傻子吧。
“买给你的,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他无奈看我一眼,像是被我的笑声气得难受,不再看我转头看电视。
买给我的,我思索着这句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