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见玄衣男子满意,连忙又将桌上的女儿红开封,给玄衣男子斟了一杯酒,道:“主子请。”
先前那名试du的护卫见后,yu上前,却被玄衣男子给止住了。
玄衣男子接过,喝了一口,笑意顿散,道:“你这女儿红怕是兑了水。”
东家给自己斟了一杯,道:“主子舌头灵,这女儿红确然是兑了水的。”
“这又是何说法?”
东家道:“只因这民间酒铺里的女儿红大多是兑了水的,臣既已准备了一桌子民间菜,若故意换一坛好酒,便显得有些刻意了。”
玄衣男子淡笑点头,又饮了一杯这兑水的女儿红,叹道:“无jiān不商。”
东家嘴快,接道:“无银不活。”
玄衣男子从东家的话中听出了旁的意思,眼睛微微一眯,道:“为君者,治国无方,致使百姓商贩唯有行此狡计,牟利苟活。你今夜可是这个意思?”
东家浑身一颤,立马起身,跪在地上,连磕头请罪道:“臣不敢,臣绝无此意。”
玄衣男子不应,给自己斟了一杯,饮下去后,才淡淡道:“起来,既有劝谏之心,便须得有劝谏之胆。吓成这个模样,像什么样子?”
东家明白自己已从虎口脱身,才敢抬头看玄衣男子,连道:“主子教训的是。”
就在这时,门外忽传来了稚嫩的女童声,一个劲地喊着“爹爹”,玄衣男子眉头一皱,东家从地上起来后,试探道:“臣去瞧瞧?”
玄衣男子颔首,东家还没到门前,门便开了,进来一位护卫,东家道:“门外出了何事?”
护卫道:“有个女童……”话音未落,一道粉红身影便从门外溜了进来。待这道身影停下后,众人才看清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着一身粉色蝶纹衣衫,穿双碧绿小鞋,头上顶着两个小发髻,粉红缎子缠在髻上,腰间还别了个浅紫色香囊。大眼小脸,俏鼻秀眉,生就一副美人胚子,若再长几岁,便又是个绝色佳人。
这姑娘不是盛澜,又是何人?
盛澜一路追着玄衣男子,好不容易追上,却又见玄衣男子进了望月楼。盛澜便趁着门外的伙计招呼新一群贵客入楼时,遛进了楼中。
楼中的伙计见盛澜是个穿着富贵的小姑娘,便只当他是楼里某位贵客的闺女,不敢得罪,也未多留意,任她在楼中四处张望,走走寻寻。
终于,盛澜在一间雅间外听见了自家爹爹的声音。
她想要闯进去,又被雅间外的护卫给拦下了,情急之下,只得高声呼喊,希望爹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护卫见这来者如此固执,压根驱逐不走,且还是个女童,又不敢下手,便只能将此事回禀,让主子拿主意。
闯入的盛澜,在清楚地瞧见玄衣男子的那一瞬,便呆在了当场。场中众人见小姑娘这副神情,皆是好奇有之,疑惑有之,不解有之。
盛澜的双目紧盯着玄衣男子,良久后叫了一声“爹爹”。
两字一出,两行泪水便从盛澜的眼珠子里流了出来,场中人见之,又是大惊。
随即,盛澜奔了上前。她想要拥进爹爹的怀里,就跟年幼时一般。
三年来,她不知梦见过多少回这样的情景。年少的她,若在外面受了委屈,一入殿,便能扑进爹爹的怀里,将委屈全数说给爹爹听。爹爹总会耐心地听着,听完后,不仅会安慰她,还会语重心长地同她讲一些道理。
有的道理很深,她听不懂,但大多数道理,都是浅显明了的。
场中的护卫哪个不是反应极快的武林高手?他们对每个yu要接近男子的人,都存了十二分的戒备之心,哪怕来者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女童,在他们瞧来,都许是心怀不轨之徒。
不轨之徒,自当被挡住。
两位男子将盛澜不留情面地拦下,盛澜扑了个空,睁着大眼睛,继续仰望着玄衣男子,唤道:“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