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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笳神神秘秘冲她眨了眨眼睛,又扫了眼桌上的食盒和那只小猫:“你们快看,有情况。”
    苏竼看向苏简,仍有些不确定地问她:“院使大人送来的?”
    苏简红着脸没答话,只觉得此刻呼吸紊乱,整个人心跳加速,尴尬窘迫至极。
    林晚英笑着道:“看来院使大人还挺贴心的,跟传闻中也不大一样嘛。”
    苏笳也跟着附和:“这倒是,我这个妹夫挺合格的,对吧阿简?”
    苏简瞪她一眼:“你好不知羞的,这就妹夫妹夫的叫上了。”
    苏笳嘻嘻一笑:“都订亲了,当然是我妹夫了。好好好,那我叫未来妹夫总可以了吧?”
    说着,苏笳突然眉梢一挑:“说来也是奇怪,你都定亲了,不好好在家里缝制嫁衣,怎么还非来书院?莫非是想离院使大人近一些,好暗自考察一番?”
    苏笳一直拿自己来取笑,苏简顿时忍不了了,笑意盈盈道:“四姐姐你想多了,我和摄政王虽然订了亲,可具体的婚期还没定呢,不过怎么也得等你和五姐姐这两个比我大的嫁出去不是?我也实在是心里没底儿呢,要不四姐姐你悄悄告诉我一声,你究竟打算几时将自己给嫁出去?”
    莫名扯到了自己身上,苏笳纵然素日里是个脸皮厚的,可如今却也觉得羞了:“你这人,无缘无故的扯我身上做什么?”
    苏简看她也有脸皮薄的时候,禁不住又揶揄她两句:“怎么会是无缘无故,你我都是苏家的姑娘,说我自然就能联想到你了。对了,前段日子我在家里待着,每天都有人到我们府上提前,全都是求娶你和五姐姐的,据说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理寺少卿二婶似乎很满意,叫什么来着……对了,好像叫宋兆。祖母似乎对她也很是满意,说此人相貌风流倜傥,且年轻有为,性子也温和,倒是能与我们苏家的姑娘相配。”
    听到这儿,不止苏笳,就连苏竼的脸色都随之变了。
    苏笳咽了咽口水,上前抓住了苏简的胳膊:“你唬我的吧……我娘同意了?那个宋兆是向谁提亲的,我还是竼儿?”
    苏简看了眼姐妹二人,对着苏笳道:“自然是你,你可是在我们前头的。”说着眼角的余光看向苏竼,却见她明显松了口气。
    看五姐姐这样子,应该是还未对周丙屿死心吧?也不知周大哥怎么想的,二婶和祖母虽然中意宋兆和四姐姐,可求娶苏竼的人更多些,二婶是一时眼花缭乱了不知挑哪个好,可万一何时遇上个好的,五姐姐和周大哥可就没机会了。
    以前听苏笳说周大哥对三姐姐苏笛未曾死心,若真如此,其实苏简觉得五姐姐还是看开些得好。
    这边苏笳的脸早已垮了下来:“那个人到底怎么样啊,祖母和我娘她们该不会真这样把我给卖了吧?”她都还没做好出嫁的准备呢。
    林晚英看了眼苏竼,对着苏笳道:“你都十七了,在长安城里这个年纪还未曾出嫁的姑娘家可真不多,若非你们侯府以前地位尴尬,你们两姐妹何以留到现在?”
    苏笳听林晚英这些话有些不服:“那阿英你还不是跟我们一般大,不也未曾婚配吗?”
    提到这个,林晚英叹了口气:“谁说的,我早就许了人家,只是还未正式下聘,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罢了。前些日子我家和男方的父母还在商议这件事呢,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不能在这书院里念书了。”说起这个,她眼底渐渐浮现一丝惋惜。
    其实林晚英的心情大家都懂,生在这样的年代,多少姑娘家连男方的面儿都没见就把一辈子给托付了,若是运气好,嫁个如意郎君自然幸福一世,可若运气不好呢,少不得磋磨度日,一辈子也就那样儿了。
    苏简心中暗思,若和她们比起来,自己会不会还算好些呢?至少穆焕现如今待自己还算不错,就拿今日的午膳来说,也算格外费心了。
    可是,这个人她终究不甚熟悉,也不知他对自己的好能持续多久。
    林晚英突然打破了四个人之间的沉寂:“哎呀,现在想那些做什么,开开心心过好当下不好吗?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该去马场了,今天下午的骑射我可是一定要把你们三姐妹远远甩在后面的!”
    苏简等人被她这话惊醒,纷纷收拾东西去往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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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了一起在膳唐用罢晚膳,苏简等人回到宿舍时个个儿累得不轻,进门便歪倒在各自的床上懒得动弹。
    苏简鞋都懒得脱,毫无形象地在床上摆了个大字,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幸福时刻。
    这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舔了舔她的脸颊,抬手一摸湿湿的,她这才想起穆焕的小猫还在自己这儿呢,顿时一个机灵坐了起来。
    小猫被她雷厉风行的动作吓到,整个身子微微僵硬了一瞬,这才顺势跳上她的大腿,冲她一脸无辜地叫唤一声:“喵呜~”
    苏简无奈地看看它:“小东西,你怎么没自己回去呢?总不会等我送你回去吧……”
    ☆、第63章
    穆焕所住的松韵轩苏简是当真不想去的, 可直到现在蒋武也不来寻这只小猫, 她又实在有些为难。让这小东西跟自己睡一晚上,明日被穆焕找上来会是怎样的情景实在难以预料,倒不如她自己乖乖送过去呢。
    一番犹豫, 她决定把小猫和食盒一并送过去。不管怎样, 穆焕今天中午也算很贴心了,她于情于理都该当面向人家表示感谢。
    随着时间的变暖,白昼越来越长了,尽管此时已经用过晚膳许久, 但天色看上去尚早,倒像是黄昏的样子。她抬头看了看西边的云霞,打定主意要快去快回。谢先生布置给她的课业她还未曾完成呢。
    沿着印象中的小路一直走着, 小猫在苏简怀中安安分分,乖巧得不像话。有这小东西的陪伴,苏简一时间倒也忘记了马上要见到穆焕的紧张,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小猫的鼻子:“怪不得你也叫眠眠呢, 咱们俩也算有缘。”
    小猫也不知能否听得懂她的话, 只是仰脸对着她“喵呜”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假寐。
    苏简越看越觉得它跟自己的绵绵相像, 不由得拿下颚在它身上蹭了蹭,唏嘘感叹:“若是绵绵也还活着就好了。”
    说着,她边走边打量着怀里的猫,心中渐渐生疑:“你怎么能跟我的绵绵那么像呢?该不会是它的孩子吧?小东西,你有爹爹吗, 它在哪儿?”
    小猫原本眯着的眼微微露出一条缝隙,只瞄了眼抱着它的姑娘,又自顾自地“咕噜噜”起来。
    苏简无奈摇头:“真是对牛弹琴,我的绵绵可比你聪明多了。”
    跟小猫攀谈了一路,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侍卫把守的松韵轩,苏简发觉自己的双腿突然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开的样子,心也一点点提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看到苏简仿若未觉,佁然不动地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竟像两个雕塑一般。果然,摄政王手底下的侍卫都和别处的不同。
    苏简原本是想当面跟穆焕道个谢的,可如今到了跟前又有些退缩,又见有侍卫在此,便打定主意把小猫和食盒交给他们,再让他们转达谢意便是了。
    这般一思索,她缓缓走上前去,对着两名侍卫莞尔一笑:“烦劳两位,我是来……”
    那两名侍卫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没等苏简将话说完,双双对她躬身行力,又齐声道:“姑娘请!”
    这两人说话极有气势,嗓门儿也是不小,倒是震得苏简后退两步。这两人声音也太大了些,万一惊了里面的穆焕她还怎么脱身?
    好一会儿苏简才反应过来那俩人说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让我进去?”她还没说要干嘛呢,他们俩怎么就让路了?该不会是穆焕吩咐的吧……
    她赶忙摇头:“两位误会了,我不是来见摄政王的,我只是来送……”
    她还没解释完,蒋武从里面走了进来,两名侍卫见了赶忙行礼。
    看到蒋武苏简松了口气,忙上前道:“蒋武,你来了正好,我把眠眠和食盒给亲自送来了,烦劳你代我向你们王爷表达谢意。”说着将食盒先递了过去。
    蒋武伸手接下,眼见她又把猫递过来,这次却是未接:“姑娘,我家王爷此时就在里面,姑娘请吧。”
    苏简听得心上大惊,面上倒是不改颜色,温婉浅笑道:“时辰不早了,唯恐待会儿天色太晚,我便不进去拜见了。”说着自己弯腰将小猫放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六姑娘!”蒋武再次在后面唤住她。
    苏简颇有些头疼,却还是停了下来。
    蒋武走过去时一脸认真,先对着苏简抱了抱拳,这才道:“姑娘还是进去看看吧,也许这时候只有您才能帮到我家主子。”
    苏简听得有些纳闷儿:“他发生什么事了吗?”就算有事,怎么就只有她能帮忙了?虽然他们二人现如今已经订了亲,可他们俩并不相熟啊。
    到底是活过一辈子的,苏简想事情难免复杂些,又见蒋武是这般表情,心中不免暗思:只有自己能帮他,该不会……他被下.药了?
    她惊得后退两步,脸上已渐渐有些不淡定了,苦笑道:“蒋武你严重了,我何德何能就能帮到你家王爷了呢,天色真的不早了,我,我该回……”
    “姑娘!”蒋武十分认真地对她再次鞠了一躬,“今日乃老侯爷忌辰,这些年来王爷看似坚不可摧,可属下知道,只有这一日是他最脆弱的时候。王爷自打从老侯爷陵墓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可他又素来要强,根本不让大家近身伺候,现如今已经一天未曾进食了。”
    听蒋武道出了实情,苏简再想起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一时间分外尴尬,脸颊登时便红成了天边的晚霞。
    定北侯当初在猎场上遇刺的事苏简倒还记得清楚,因为刚好就是她的绵绵莫名失踪的那日。
    老侯爷战场上所向无敌,又忠心为主,却没想到最后竟落得如此结局,也着实令人叹惋。
    想到穆焕在这样伤心难受的情况下,居然还耗费心力的让蒋武给自己送午膳,苏简一时间竟不知心上是何滋味了。他自己都没用膳,居然想着她……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呢?
    一番犹豫,苏简点了点头:“好吧,我进去看看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为自己做到如此,她也该进去探望一番的。
    眼见她应下来,蒋武眸中闪过一抹喜色,感动地再次行礼:“多谢六姑娘!”
    由蒋武带领着走进去,院里花草一片狼藉,没了她上次来时的欣欣向荣之气,颓败了不少。
    蒋武解释说:“王爷方才练了会儿剑。”
    苏简顿时了然,倒也没再多说,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王爷在里面吗?”
    蒋武点头:“王爷不让属下们入内,所以也不知里面如今是什么情况,烦劳六姑娘了。”
    其实苏简心里有些没底儿,他身边侍奉的人都不让进,穆焕凭什么会让她进去呢?可眼见蒋武这般信任的目光,她长舒一口气,打算过去试试。
    先上前叩了叩门,将耳朵贴在门缝边儿自己听了听,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般尝试了两次,仍是毫无所获。蒋武走上前来:“姑娘直接进去吧,王爷既然没出声便是默许的意思。”
    苏简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当真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未曾点灯,再加上此刻已是黄昏,里面显得尤为黯淡,连物件摆设都看不真切。浓郁的酒香弥漫了整个房间,苏简微微蹙了蹙眉,这么浓的酒气,也不知他一个人喝了多少闷酒。
    这屋子苏简不熟,也不方便乱闯,只得站在门口试探着喊了一声:“王爷?”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隐隐听到些许睡得不大安稳的喘息。
    循着声音缓缓走过去,隔着微弱的光线,只见屏风后面一张架子床上此时赫然躺着一名男子,容颜憔悴,眉心微蹙,脸颊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通红异常。似乎因为呼吸不大顺畅,他的嘴半开未开着,浓浓的酒香自唇齿间散发出来,飘散着落在苏简的鼻端,竟让她一时间羞红了脸。
    这位摄政王每回让她遇见,都是那么的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他掌管数十万兵马,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朝中任何一位要员乃至其家族的生死存亡,他霸道、矜贵、雷厉风行,可以让周遭敌国闻风丧胆,让大舜的子民敬爱尊崇,让朝中百官望而生畏。
    这样一个旁人眼中近乎完美的男人,此刻躺在这里却异常颓废,满身酒气,一脸哀痛,恍惚之间苏简竟觉得他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是啊,他再怎么高高在上,也同样会面对正常人都会遇到的伤痛。犹记得当初母亲病逝,余下她和玠哥儿姐弟二人,那个时候她又何尝不是日思夜念,精神萎靡。
    或许对于他来说,如今得来的权势和地位,远没有父母安康家庭和乐来得重要吧?
    苏简就那么站在床边望着她,不觉间心上升起一丝怜惜。这个男人终究有血有肉,跟冷血无情的尹明德不一样。
    侧眸看到床头的桌子上放着洗脸盆和巾帕,她犹豫着挽起袖子走上前,拿干净雪白的巾帕在水里搅了搅,又折叠起来拧干里面的水,缓缓坐在床沿细细为他擦拭脸上的吸汗。
    因为怕吵醒他,她的动作轻柔小心。
    如此近距离的去看他,尽管屋内光线暗淡,苏简却仍能清晰瞧出他脸上的轮廓。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生得当真美极,剑眉星目,鼻梁高挑,一张薄唇有这这世间最好看的弧度,那样堪称完美的五官,也难怪以前的阿简小小年纪便念念不忘了。
    想到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未婚夫,苏简脸颊微红,手上的动作不觉间越发轻柔。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细白娇嫩的手腕,她身子微僵,手上的帕子顺势掉落在床沿,而整个人却早已呆愣在那儿不知如何自处了。
    ☆、第64章
    穆焕渐渐睁开了眼睛, 迷离的目光一点点落在苏简的脸上, 怔怔地望着,一语不发。
    苏简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出来了,她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一时心软答应进来看看他。
    “王爷, 您, 您既然没事,我就先……”她一边说着一边匆匆起了身,只想尽快逃脱这让她分外尴尬的地方。
    不料穆焕却抓紧了她的手腕,随之整个人从榻上坐起来, 双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肢,侧脸贴在她的后背,略显沙哑的呢喃:“筠筠, 我是在做梦吗?我好想你,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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