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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城忍不住抿着嘴笑,望着赵玺的目光闪闪发亮。
    赵玺忽然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轻城“哎呀”一声,伸手去拉他的手:“你做什么?”
    赵玺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别这样看我。”姐姐的眼睛实在太美,尤其是这样专注地看着他的时候,会让他控制不住地生起别的念头。
    “不这样看你,要怎样看你?”轻城不知他的心思,只觉得他的手心搁在她眼皮上,烫得惊人,嗔道,“快拿开,你的手太热啦。”
    赵玺没有动静。
    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轻城恼道:“再不放开,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玺心绪未平,却也不免好笑:“你能怎么不客气?”
    臭小子,长大了就看不起人了是吧?轻城不作声,伸出双手,用行动坚决反击。她眼睛看不见,凭着印象探去,一下子碰到了赵玺的前胸,摸索了下。
    赵玺的身子陡然僵住,蒙住她眼睛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轻城的手已向两边移去,不客气地挠向他的咯吱窝。赵玺身强体健,武艺高强,然而有个不为人知的弱点——怕痒。
    她就不信治不住他!
    这下子赵玺浑身都抖了起来,再也无力蒙住她的眼睛,伸手去抓她作乱的手。轻城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岂肯被他抓住?一边躲闪,一边继续进攻。
    雪白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挠过他的敏感之处,生起的痒意伴着酥麻感,从脊椎深处迅速蹿向全身。
    真是要命!
    赵玺心跳如鼓,只觉浑身血液都在往不该去的方向奔流,暗叫不好。索性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离,牢牢固定在距离自己一臂之处。
    轻城再要挠他痒痒,却比不过他手长,怎么也够不到他,气得脸都红了:“赵蛮奴,你放开我!”讨厌鬼,仗着自己人高手长欺负人是吧?
    赵玺额上的汗都要滴下来了,哪敢放开她。好在这时,一个声音及时响起,解救了他:“公主,是公主吗?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却是轻城刚刚的声音大了点,惊动了郑潇,被他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
    轻城皱起眉来。
    赵玺一把拉住她的手,硬带着她往外走:“别管他,我们走。”这种人,连姐姐的一个眼神都不配得,还做梦姐姐救他?
    郑潇吊得高,看得远,见轻城的身影越来越远,不由急了:“公主,我在这里,这里!”眼看着轻城脚步丝毫不停,不由破口大骂:“臭丫头,贱人!不管我是吧?等你嫁给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老子不做得你……”
    “啪”一团烂泥从钱小二的剑下被挑起,飞速而至,将他的嘴封得严严实实。草木腐败的恶臭味道袭来,郑潇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可嘴巴被封住,秽物也出不来,只得又咽了回去,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又惊又痛,又恨又惧地看向树下的钱小二和阿卞,忽地生起一个可怕的猜想:这两人不会打算将他吊在这里,疼死为止吧?
    他越想越怕,被捕兽夹夹住的脚疼得仿佛已经不像自己的了,可这种痛苦却远远不及他对自己可能死亡的恐惧。
    他真的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他“唔唔”叫着,挣扎着用手掰掉封嘴的烂泥,刚要开口求饶,却见阿卞和钱小二对视一眼,居然施施然地走了。
    走了?
    郑潇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这里半天都不会来一个人,等到第一天的春猎结束,有人发现他不见了,再来找他,他大概早就死得透透的了。莫非真是天要亡他?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郑潇心中将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四周却始终静寂如故。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郑潇觉得自己大概要死在这里了,忽然又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看到一个浓眉大眼、英气勃勃的青年正站在树下,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青年看上去十分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的目光在青年眉梢的一颗小痣上顿住,忽然想起:“你是骁骑尉的姜重。”一直跟在三皇子身边的那人。
    郑潇心头又燃起一线希望,他已经没有力气大喊大叫了,虚弱地求道:“姜大人,救救我!”长时间的倒吊,脚上死死咬合的捕兽夹,早将他的生命力消耗殆尽。再没有人救他,他真的会死的。
    姜重似笑非笑:“你想活?”
    废话,谁不想活?郑潇眼巴巴地看向他。
    姜重道:“想活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考虑清楚。”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考虑什么?郑潇满口答应:“你只管说,我什么都答应。”
    姜重微笑:“你不是想尚公主吗,换个人怎么样?”
    第68章 第 68 章
    荣庆的心情十分美妙, 今天的一切似乎格外顺利, 最讨厌的荣恩马上就要嫁给郑潇;和一帮贵女汇合了一起打猎,她也是准头最好,猎物最多的,出尽了风头。
    贵女们簇拥在她四周吹捧着,她不由有些飘飘然。过了今天,荣恩便再也成不了她的威胁了, 父皇也一定会更加重视自己。
    坐在树下休息时, 她的贴身宫女英娥走过来悄悄附耳道:“郑公子那边来消息了, 说事情已经办妥, 就等您去撞破。”
    荣庆精神一振, 对四周贵女道:“荣恩姐姐派人传信, 说找到一个好地方, 让我们过去。”
    贵女们自然捧场, 纷纷说好。
    一众人跟着带路的小厮到了先前郑潇中招的小树林外,迟疑起来。
    一人道:“这里面连马儿都不能骑,能有什么好的?”
    另一人道:“我怎么觉得有点害怕。”
    荣庆嗤笑道:“你们胆子也太小了。连荣恩都不怕, 你们难道还比不过她?”自己率先下马, 向林中走去。
    众女面面相觑, 荣恩公主好歹是荣庆公主的姐姐,这话说得委实有些不恭。
    可这里还要数荣庆的身份最尊贵,她们自然不会驳她,一个个也跟着下了马,跟在荣庆身后。
    但闻枝叶沙沙, 鸟鸣幽幽,却不见人影。众人正当奇怪,忽然听到头顶一声气若游丝的声音:“公主!”
    众人循声抬头,忽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惊呼四散。荣庆也想避开,膝弯处却忽然一麻,腿一软,跌了下去,顿时被那黑影砸了个正着。
    这一下力道极重,荣庆眼前一黑,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砸得移了位,疼得连叫都叫不出了。恍惚间,隐约听到四周传来一片惊呼,她勉强找回视力,便看到一张放大的脸砸了过来,随后一张还带着污泥的嘴直接对上了她的。
    又脏又臭。
    荣庆一口气没能上来,昏了过去。
    *
    另一边,轻城和赵玺分开后,带着重新召集成队的禁卫军打算提前回营地。
    赵玺还要再去参与捕猎行动,他是皇子,和她不同,若是成绩太惨淡,可就没法向宣武帝交代了。
    话是这么说,可轻城总觉得他有别的事要瞒着她私下做。她只做不知,心中却生起些许怅惘:弟弟毕竟大了,总要有自己的秘密,再不会和幼时一样。等他以后娶了妻,有了自己的小家,也就和她越行越远了。
    想到竹简对她最终命运的预言,她心头微揪,却已没有了第一次知道时的无限恐惧。她能做的都已做了,若真的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再说,赵玺登基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与其从现在起就日日担惊受怕,还不如好好过好当下每一天。
    一行人也不着急,悠悠闲闲地往回走,忽然听到前面传来潺潺流水的声音。禁卫军带队的小旗建议道:“公主,不如去水源处稍事休息,也好让马儿喝点水,歇歇力?”
    轻城点头允了,循着水声向前,忽然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
    禁卫军中有人惊讶:“好香,是什么味道?”
    另一人不确定地道:“好像有人在烤食物?”
    小旗笑道:“今儿来这里的都是参加围猎的人,人人都要争先,好在陛下面前露脸。谁会放着正事不做,浪费时间烤……”
    说话间,一行人已穿过一片稀疏的灌木林,看到了前面的小溪。
    小旗的声音卡住了,因为溪水之旁,果然生了一堆火,一个眉目清秀的垂髫童子正用小树枝串起一条鱼,放在火上炙烤。
    童子之旁,一锦衣华服,眉目艳丽的青年双臂枕于脑后,懒洋洋地躺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他脚边还放了一个水桶,一根钓竿。钓竿一头垂落于水中,似乎有鱼儿吞了饵,钓线被坠得下沉,他也不管,只闭着眼含笑道:“这一条你要再烤焦了,我可就不分给你吃了。”
    外边纷纷扰扰,争相竞逐,小溪之畔,一青年,一童子,一钓竿,一篝火,却仿佛自成一个世界,悠闲自在。
    若是那鱼竿不是青玉制成,每个关节处都箍着赤金镶宝的环扣;水桶没有描金绘彩,镶珠嵌宝,处处透出豪奢的气息,简直就是一副世外高人图。
    轻城目光落到青年面上,因郑潇而阴霾的心情忽然明媚起来,微笑道:“单二公子,又见面了。”也只有平安伯府的人,可以不求在宣武帝面前露脸,做个富贵闲人了。
    青年闻声睁开眼,认出她来,慢吞吞地翻身坐起,笑容慵懒:“原来是公主殿下。”
    轻城道:“我等贸然前来,倒是扰了公子的清静。”
    青年含笑道:“若是其他人,自然是扰了清静;公主和那等人岂能混为一谈?您大驾光临,乃世良之幸事。”
    原来他大名叫单世良。轻城嫣然:“单二公子平时和人说话,都是这般讨人欢喜吗?”
    “公主此言差矣,”单世良托着腮,懒洋洋地道,“我便是不说话,也是讨人欢喜的。”
    轻城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只觉得这单二公子当真是个妙人,说着这等大话也丝毫不叫人讨厌,只觉得有趣。
    单世良问道:“公主次来,也是参加狩猎的?”
    轻城点了点头。
    他目光扫过,见她一行所获无几,向她眨了眨眼道,“看来公主和我一样,在狩猎一道无甚天赋啊。”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多半带着挑衅的意味,偏偏他说这话,非但毫无冒犯之意,反倒有一种引为同道中人,相见恨晚之感。
    轻城想笑,却故意板着脸道:“单二公子,说人不揭短。”
    单世良现出懊恼之色,笑容却依旧坦荡明亮:“怎么办?说都说了,怪我嘴快。”
    有些人,天生就有让人轻松的本领。轻城自然不会真的责怪他,微微偏头逗他道:“你说怎么办?”
    单世良不慌不忙,指向童子的方向笑道:“不如我请公主吃鱼算作赔罪?”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轻城看看童子手中已半边烤焦的鱼儿,迟疑道:“你确定?”
    单世良当然也看到了,咳了一声:“他水平太差,还得我来烤。”
    轻城怀疑地看他:“单公子会?”看他养尊处优的模样,一点儿不像。
    童子在一边欲言又止,单世良只当没看见,捡起事先削好的树枝,从桶中抓了一条鱼出来穿好,信心满满地道:“这有什么难的?”
    事实证明,这事难,很难。
    单二公子亲自动手,烤得还不如童子,人家烤的鱼至少还有半边能吃,这位却一烤半生不熟,二烤两边生焦,黑乎乎的一团,压根儿没一处能下口。
    单世良倒也不气馁:“第一次没经验,多试几次就好了。”
    多试几次还是一个样。
    轻城实在看不过眼,开口道:“我来吧。”
    她的烤鱼本领还是上一世练出来的,那时她救了赵勰,银钱不足,食物短缺,便常常抓了溪中的鱼儿改善伙食。为防吃腻,更是蒸、煮、烤诸般花样轮流来。在大量实践之下,她烤鱼的技艺日渐精进,烤出来的鱼,连赵勰那个挑嘴的都极爱。
    这会儿,她不由技痒,接过单世良手中新串好的鱼,放于火上炙烤。
    一条鱼很快烤好,外酥里嫩,香气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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