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坏心眼儿的想,赵苑是个黑心包子,养的猫也是个包子。
闻言,赵苑笑着点头,道:“很好。”
须臾,他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汐朝捏着汤包的耳朵,轻轻揉了揉,随意道:“做什么?想用一只猫来收买我?我可是商人的女儿,这笔买卖很不合算啊,我拒绝。”
赵苑便道:“那日,我并非是想戏弄于你,只不过……”
赵汐朝抬手打断他的话,接口道:“你并非是想戏弄我,只不过是想看看我是如何当众出丑的?还是想看看我这个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废物大小姐,是怎么名落孙山,灰溜溜的躲回府上的?算了,你如何想的,我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用力一戳赵苑的心口,道:“你摸摸良心问问自己,是不是欺负妹妹了。”
赵苑垂眸,半晌儿抿紧唇,勉强点了点头。
赵汐朝得寸进尺,昂着下巴道:“承认了就好,就怕你不敢承认。”
她小声嘀咕:“别以为送我猫,我就会原谅你。”
正巧远处走过了一个丫鬟,还好巧不巧的是夫人跟前的。赵汐朝略一思忖,心知赵夫人这几日对赵苑成见颇深,正待寻个由头教训他呢!
今日,二姨娘让人去上房通风报信,赵夫人二话不说,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抓/奸去了。难保不是因为想借此打压赵苑。
赵汐朝头疼不已,赶忙带着凤尾回了芳华院。迎面就有一只小猫窜了过来,它一见赵汐朝怀里还有一只,当即气得脖颈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小翠生怕麻团发疯,抓伤了小姐。赶忙将麻团抱在了怀里,道:“小姐,您又打哪儿领回来一只啊?”
赵汐朝顺了顺汤包的毛,以作安抚。这才用指尖点了点麻团的鼻子,笑眯眯道:“麻团,我给你抱了只哥哥过来,你可不许欺负它,要不然,我就把你放在桶里,刷上麻油,从台阶上滚下来。”
麻团跟听懂似的,尾巴一夹,耳朵一垂,嘴里发出“喵喵”的叫声。
赵汐朝哈哈大笑,这才让小翠把汤包也抱了下去。
☆、35.晴天霹雳
前世, 赵老爷膝下就赵汐朝一个孩子,一晃十多年, 纳的妾房,收的通房丫鬟, 再加上在秦楼楚馆里谈生意,碰过的女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十个。
可即便如此,赵老爷还是没能有个儿子, 别说是个孩子, 就连个怀孕的妾室都没有。
赵汐朝前世便有几分疑惑, 如今瞧见赵老爷又开始找由头纳妾室,便更加怀疑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她在芳华院琢磨了几天, 也没个头绪。到底是为人子女的,这种事情左右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该管的。
据汐朝从翠凰那里套话,赵老爷同翠凰暗度陈仓早有半年之久。按理说,若是府上其余三个妾室, 长久不见老爷, 怀不上也正常。可像翠凰这般身体康健的姑娘, 就算一次不成, 这半年功夫也该怀上了才是。
问题出在鸡身上,想要追根究底,必得从赵老爷身上下手。
可同时问题又来了, 汐朝该怎么同她娘说, 也是个大问题。
午时, 凤尾从上房绕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包馨香斋的蜜饯玫瑰花糖。
赵汐朝挑了两颗塞嘴里,一问才知是二婶钱氏过来了。
说起这位二婶,赵汐朝十分头疼。长房自从跟二房分家之后,钱氏总算是翻身做了女主人,素日里待人十分刻薄,讨不到便宜就觉得是自己吃了亏,总之就是十分难缠的角色。
二房自从由钱氏当家之后,起先还过得有模有样,二老爷在外头跟着赵老爷下海做生意,就算是什么也不干,一年到头也能跟着捞不少油水。
可钱氏是个视财如命的,将钱财管得牢牢的,生怕赵家二老爷在外头花天酒地。不同长房的人丁单薄,二房可算是人丁兴旺,府上六位少爷,花钱各个大手大脚。反正没钱了,都知道跑过来向长房要。
对此,赵夫人也是烦不甚烦,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总不好将自家人拦在门外。再者,赵夫人又存了一分私心,期盼着日后赵汐朝出了嫁,二房的六位少爷能多少帮衬赵汐朝一二,也算是娘家有人。
赵汐朝略一思忖,深觉得二婶此时过来,着实叨扰。这几日赵夫人因为赵老爷的事儿,一直心里不痛快,可不能再添堵了。
凤尾道:“小姐,自从汤包来了,麻团一直闷闷不乐的。奴婢昨个晚上拿牛乳给麻团吃,它不肯吃。后来汤包来了,奴婢想着就拿给汤包吃罢。谁知麻团一下子就炸毛了,一爪子拍在汤包头上,可把汤包吓坏了。麻团惹了祸,直到现在都团在猫窝里不肯出来呢!”
闻言,赵汐朝笑道:“看不出来麻团脾气这么大,还欺负新来的猫啊!”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算了,麻团是个小心眼儿的,你待会儿找人再做一个猫窝出来,省得它俩打架。”
凤尾点头应是,她告状道:“小姐,麻团太闹了,老是用爪子挠人,还挠猫!汤包都被吓得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了!”
赵汐朝心疼猫,可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笑罢了,她起身换了套浅绯色的衣裙,内罩素雪绢云烟萝软纱,腰间系着一条嫩黄色的丝带,更显得腰肢纤细,身段玲珑。
她素来不喜欢穿金戴银,遂挑了赵苑送的白玉簪子插在发间。又选了一支攒金丝镶宝石青玉镂空簪,另配珐琅珊瑚耳坠,更加相得益彰。
凤尾夸赞道:“大小姐可真是漂亮,日后谁要是娶了小姐,不知是多少辈子修来的大福气!”
赵汐朝笑着轻掐了一下凤尾的脸蛋,道:“就你嘴巴甜,赶紧收拾着,随我去上房一趟。”
待主仆二人至了上房,果见钱氏也在。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对襟裙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入眼一支金光灿灿的簪子,手腕上还各套着一只攒丝金镯子。虽是笑着,可隐隐透着精明和算计。
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娃娃,地上还坐着一个。观面容竟然是对双生子。
钱氏轻推了一把地上的,喊道:“大宝,小宝,快看看谁来了!”
原本坐在地上玩蝈蝈笼子的小宝一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像头小牛犊子似的,一头扎在汐朝怀里,又跳又嚷:“姐姐!姐姐抱!小宝要姐姐抱!”
赵汐朝虽不喜钱氏为人,可对二房这两个弟弟却是极好的。她蹲下身来,双手捧着小宝的脸,笑道:“哎呀,小宝都长这么大啦?姐姐都快认不出来了!”
大宝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挣扎着从钱氏怀里拱出来,迈着小短腿也跑了过去,蹦着跳着死活也要赵汐朝抱。
钱氏尖着嗓子笑道:“汐朝是越来越漂亮了,你看这脸蛋,这身段,满咸州有几户人家的小姐,能比得上咱们汐朝。还是生个姑娘好啊,看看我这生的猴孩子,一天到晚闹个不停。来,大宝,小宝,赶紧过来,别缠着姐姐,快到娘这里来。”
赵夫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对着汐朝招手,道:“汐朝你也过来,到娘身边来。”
汐朝苦笑着,低头看了一眼大宝小宝。他们兄弟两个生得肉嘟嘟的,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百福袍,头上戴顶虎头帽。长得虎头虎脑十分讨喜,跟两个福娃娃似的,一左一右的抱着汐朝的腿不放。
钱氏遂对着身边的奶娘道:“去,将小少爷带出去找大少爷。”
小宝一听,哇得一声就哭了,嚷道:“我不要跟哥哥们玩,我要姐姐,我要跟姐姐玩!”
他哭得脸蛋红彤彤的,攥着拳头直抹眼泪,十足十的可爱,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赵汐朝见大宝小宝被带走后,这才入了座。
钱氏上下打量了她一遭,笑道:“不瞒嫂子说,我这原先也想生个闺女,哪知一连生了五胎都是儿子,大宝小宝竟然还是双生子。嫂子也教教我,好让二房再添个小姐。”
赵夫人面色不改,笑道:“儿子多,也是福气。我听说你前两日替赵平挑了门亲事,听说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怎的谈得好好的,人家就突然不愿意了呢!”
闻言,赵汐朝不动声色的拿眼去瞟钱氏,果见她脸色一拉,差点没绷住。却听钱氏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家赵平长得健壮,以后谁家的姑娘娶不得?到是大嫂啊,以后得给汐朝说个好亲事才是。这女儿跟儿子可不一样,嫁出去的女儿就跟泼出去的水一般,都是别人家的人了!”
赵夫人分毫不让:“我倒是不觉得女儿比儿子差,儿子再多有什么用,成日里不做正事,光想着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到不如女儿时时陪在身边,这日子啊,过得才顺心如意。”
钱氏向来爱争口舌之快,见落了下风,赶忙将赵苑拉了出来,她道:“可不是嘛,若不是二房儿子太多,我这万万不能将赵苑过继了去。听说大哥待赵苑极好,想必大嫂心里也欢喜这孩子,也不枉费我跟汐朝二叔的心意了。”
赵夫人道:“那是,赵苑现在有出息,改明个真考了个状元回来也未可知。到是可怜了赵平兄弟几个,读书不成器便罢了,连学做生意都缩手缩脚的,小家子气。”
钱氏皮笑肉不笑道:“到底是过继的儿子,怎么能比得上自己亲生的。”
她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奶娘在外面喊:“夫人!两个小少爷打起来了!”
如此,钱氏这才骂了几声,起身告退。她走了,整个屋子都清净了。
赵汐朝余光瞥见赵夫人神色落寞,遂暗暗叹了口气,斟酌着措辞,将自己所怀疑之事,一一禀明。
哪知赵夫人早先便起了疑心,母女两一合计,这才想了个好法子。借故找来大夫,说是替赵老爷诊脉,顺便查探身子可有顽疾。
谁料不查不要紧,真就查出了大问题。赵老爷今年四十多岁,正值壮年,怎知身子竟然是不能再让女子受孕了。大夫还说,是有人故意为之,该是用药所致,约莫有好几年了。
这消息如同是晴天霹雳,不仅赵老爷懵了,就连赵夫人也不能接受。好在赵夫人早有心里准备,可赵老爷却是骤然大病,足足病了几日。
他日日缠绵病榻,握着赵夫人的手,百般赔礼道不是,生怕赵夫人因此嫌弃于他。
赵汐朝探病才从上房回来,哪知一脚才踏进院子,怀里就猛的窜进来什么东西。她微微一惊,待瞧清是麻团后,这才松了口气。
麻团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两只爪子直往赵汐朝胸口挠,嘴里“呜呜呜”的叫个不停。还时不时的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赵汐朝凝眉细看,就见麻团的右爪子上的毛秃了一小片,像是被什么东西挠的。
她几乎震惊了,捧着麻团的爪子,一连吹了十几口气,温声哄它:“不痛不痛,我给你吹吹。”
麻团瞪圆了宝蓝色的大眼睛,耷拉着猫耳朵,看起来委屈极了。
凤尾刚好挑起帘子从屋里出来,赵汐朝便道:“凤尾,那只欺负猫的小家伙躲哪儿了?它弄伤了我的麻团,你知不知道?”
凤尾为难道:“小姐……”
她话音未落,就见汤包瘸着一条后腿,一瘸一拐的从屋里出来。踏过门槛时,险些一头滚到台阶下面。
赵汐朝愣了足足有半刻钟,再看看怀里的麻团也是一脸懵。
她板着脸教训麻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将人家欺负的这么狠,怎的还恶猫先告状?晚上罚你不许吃小鱼干!”
麻团当场气得毛都炸开了,昂着头冲着汤包喵呜几声,又冲着汐朝喵呜几声,这才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缩成一团不动了。
凤尾心疼的将汤包抱在怀里,央求道:“小姐,我看不如将汤包送回去吧?看着挺可怜的。”
结果就是,赵汐朝抱着受了重伤的汤包,可怜巴巴的来找赵苑了。
赵苑原是在看书,一见赵汐朝的阵势着实吓了一大跳。
就见赵汐朝愁容满面的抱着猫,哭诉道:“赵苑,这真的不怪我,这都是麻团干的,不关我的事儿!”
☆、36.这不好吧?
赵苑将手中的毛笔放回笔架子上, 起身走近跟前,垂眸望了汤包一眼。见它耷拉着脑袋, 蜷缩着一条后腿,看起来惨兮兮的, 精神也不好。
他轻轻摸了摸汤包的脑袋,偏头询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打架呢?”
赵汐朝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原先汤包没到芳华院时,麻团虽然爱闹腾了些, 可大多时候是很温顺的。也不知这几日是不是小鱼干吃多了, 把自己吃傻了, 居然也会亮爪子欺负新来的猫了。
汤包许是知道来这里安全了,耷拉着眼皮缩成一个小肉团。可把赵汐朝心疼坏了, 她忿忿道:“你放心,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护短,回头我就提溜着麻团的耳朵,让它过来给汤包道歉!”
赵苑哑然失笑, 他道:“你要猫怎么道歉?若是真能开口说话, 你岂不是要吓得躲房里不出来?”
赵汐朝撇了撇嘴, 不甚服气:“我才不会, 你就会小看人,让猫咬你!”
赵苑但笑不语,伸手轻轻捏了捏汤包后腿, 汤包立马小声的“喵呜”了一声。赵汐朝责怪他:“你轻一点!它疼!”
“骨头没断。”赵苑又仔细给汤包检查了别的地方, 见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这才压下一边的眉毛,道:“奇怪,也没有地方流血,怎么会瘸着腿。”
赵汐朝低头看了一圈,果见汤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势。可它明明走起路来瘸着一条腿,她道:“也许是内伤,你肉眼凡胎没瞧出来。”
赵苑微微愣了愣,反问道:“你瞧出来了?”
赵汐朝倒吸口凉气:“我当然……也没瞧出来。”她顿了顿,笑嘻嘻道:“这样吧,回头我去管教管教麻团,教它怎么做只好猫。汤包就先放你这养两天伤,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