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这是什么东西?哈哈哈哈我为什么会笑?哈哈哈哈哈哈——”
惊魂未定的清平郡主:“……?”
“这是痒痒粉,会使人狂笑不止,不过对性命无碍。”清润温吞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清平郡主回神,对上了宋修和清秀白皙的脸。
她怔了一瞬,舒出口气:“谢了。”
“郡主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宋修和说完迟疑了一下,指着那已经笑倒在地的男人说,“我方才替他把过脉了,他气血顺畅,身体健康,不存在时日无多的情况。”
说罢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在下并非故意偷听,只是正好路过,这才……”
“我知道,多谢你。”虽然已经猜到这男人是在骗她,但清平郡主还是心头一怒,冷笑着冲过去踹了他一脚,“老王八蛋!”
吓了一跳的宋修和忙上前拦住她:“郡主,他到底是你父亲,要是被人看见了,会影响你名声的!”
清平郡主一愣,没想到他竟会替她担心,而不是觉得她脚踢生父太过不孝。
“我突然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啊,”恼怒沉郁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一身红裙,艳丽张扬的姑娘嘴角一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不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
宋修和一怔,温声道:“父不慈在先,不怪子不孝。”
关于庆阳长公主和这位驸马爷的事情,前些日子他刚从府中下人口中听说过,所以这话说的没有半点犹豫。
清平郡主美目轻眨看着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兴致,突然开口道:“你现在有事吗?”
宋修和有些不解,但还是摇摇头:“无事。”
“那好,我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吧!不远处有一家酒楼,他家的辣子鸡可是京中一绝,还有菊花酒,也是这个时节不得不尝的美味,我……”
“郡主,”宋修和顿时眉头微拧,满脸不赞同地打断了她,“你月事不调,还是少吃些辛辣食物,少喝些酒的好。况菊花性寒,更不宜多食。”
猝不及防的清平郡主:“……”
“我知道那边有个卖红糖枣糕的铺子,郡主可以吃些那个,平日里也可以多喝一些当归红枣汤或是红糖姜汤,”宋修和一改方才温吞的语气,快速又认真地说,“这些东西对你的身体都是有好处的。”
清平郡主:“……”
眼瞅着他还要再说,她嘴角抽了抽,再也忍不住一把扯过了他的袖子:“行了我知道了,不吃辣不喝酒嘛,那咱们点点别的菜就是!”
宋修和其实不大想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呆了呆,下意识看向地上的男人:“那他……”
“不管他,一会儿让人来处理了就行。”
明艳如火的姑娘说着就拖着温静如水的青年走远了,只留下地上的男人还在痛苦地大笑着。
***
自那天以后,清平郡主来镇北王府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了,苏妗察觉到异样,又暗中观察了几次,这才笑眯眯地问她:“你和宋师兄是怎么回事?”
清平郡主嘿嘿一笑:“什么怎么回事?”
“还装,”苏妗笑嗔了一声,斜眼看她,“怎么,看上人家了?”
“应该是吧,”清平郡主半点不害臊地摸了摸下巴,“这还是我头一回觉得哪个男人有意思呢。”
苏妗被她逗乐,想了想说:“那师兄对你如何?”
清平郡主顿时就笑不出来了,抽着嘴角瞅了她一眼说:“别提了,那就是个木头疙瘩。我请他吃饭,他的反应是让我少吃辣少喝酒;我请他去听戏,他专挖人家戏词里的漏洞;我约他出去赏花,他摘起了花丛里的草药……”
苏妗哈哈大笑,这确实是他们家宋师兄的性格。
清平郡主也是哀怨又好笑,连着啧了好几声才无奈道:“你说他那脑袋怎么长的?难怪一把年纪了还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
苏妗笑够了才打趣道:“兴许就是在等你呢。”
清平郡主眼睛一亮,不羞反乐:“这话我爱听!来来,快跟我说说他还喜欢什么,我还非地把这块愣木头啃下来不可了!”
苏妗特别喜欢她这爱憎分明,落落大方的样子,也觉得她和宋修和挺相配的,便道:“师兄沉迷医术,是个医痴,若说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兴趣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了。”
清平郡主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正想说什么,越瑢从外头走了进来:“他最近在研究妇科,对女子怀孕生产的事情尤其感兴趣,郡主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清平郡主嘴角一抽,高兴之余又有点一言难尽:“……还有别的吗?”
“他喜欢喝汤,不喜欢吃太难嚼的东西……”越瑢微微一笑,认真又详尽地把自家倒霉师兄所有的喜好都说了出来。
清平郡主眼睛越来越亮,最后高呼一声“多谢王爷”就匆匆忙忙地跑了。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苏妗想笑又有些惊奇:“王爷也觉得郡主与师兄相配吗?”
“不,”越瑢回头看她,“我只是不喜欢他们没事儿老往你身边凑。”
他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又有些霸道的样子,“太碍眼了,还是让他们彼此消化得好。”
苏妗:“……”
第62章
就在清平郡主火力全开地啃起了宋修和这块楞木头的时候,定国公的处置下来了——丰顺帝没有杀了他,只降了他的爵位,收回了他手里掌握着的二十万兵权,命其闭门思过一年。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功臣不是那么好杀的,丰顺帝真要敢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斩杀了定国公,定国公麾下那些将领没准儿就得造反。就跟当年的老镇北王似的,先帝就是再想让他去死也不敢真的那么做,还得捏着鼻子重用他护着他,以此来安抚那些与他一起出生入死,对他忠心耿耿的将士们和天下万千百姓的心。
所谓兵权,并不仅仅是指那一方虎符,还有一个人在军中的声望。甚至某些时候,声望比虎符还要好使,所以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次百姓将士只知某某将军却不知皇帝,甚至义无反顾跟着那位将军造反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当皇帝的明明很想收回兵权,却又不得不想方设法徐徐图之,不敢跟掌权的将军硬来的原因。
听说这消息的时候,苏妗正替肚子里的娃正他(她)哥聊天。
“妹妹,你今天开心吗?”
“妹妹说她很开心,因为有福生哥哥跟她说话。”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故事?哥哥给你讲!”
“妹妹说她想听福生哥哥唱歌。”
“好叭,那我唱啦……”
小福生不仅唱,还扭了起来,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的小调子,唱得还挺好听的。
苏妗笑眯眯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突起来的腹部。
就在这时,越瑢回来了,不过他不是走回来的,而是被人抬回来的。
苏妗一惊,整个人站了起来,小福生也不唱歌了,蹬蹬蹬地跑到他父王身边就急急问道:“你咋啦?生病了吗?”
越瑢侧着身子,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却挂着笑。他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父王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福生皱眉:“摔哪啦?很疼吗?”
越瑢轻咳一声,没回答前面那个问题,只道:“还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苏妗看着他隐隐透出了血迹的后背,心下猛然一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对胖儿子道:“母妃帮你父王吹吹就好了,福生别担心,跟叶叔去院子里玩一会儿,等会儿再来跟你父王说话好不好?”
小福生不大想走,但见越瑢也点了头,便只好踮着小短腿,小大人似的拍拍倒霉父王的肩膀安慰道:“行叭,那你忍一忍,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一点呀!”
每次他生了病要吃药,或是不小心摔跤受了伤,苏妗都会说“我帮你吹吹”,所以苏妗的“吹吹”,在他这里等于上药和吃药。
越瑢被他逗笑,说了声“好”,然后小福生就被叶风带出去了。
等他出了门,屋里其他人也退下之后,苏妗方才快步走到床边问越瑢:“发生什么事了?王爷身上这伤……”
“挨板子挨的,”越瑢已经在床上趴好,闻言冲她扬眉一笑,安抚道,“放心吧,我早有准备,这也就是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怎么脸都白了?
心头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说不出的难受。苏妗抿唇,视线落在他后背,抬手欲掀他的衣裳:“我看看。”
越瑢忙握住她的手:“没什么好看的,方才在马车上叶风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苏妗没吭声,看他一眼,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然后掀起他的衣裳,扯下了他的裤子。
越瑢:“……”
他有些哭笑不得,故作娇羞道,“你这样我会害羞的。”
苏妗却没有心思和他贫,她愣愣地看着那片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伤口,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越瑢侧过身避开她的视线,语气轻松地说:“皇帝打的,因为他都已经决定了,我却还非要替定国公求情。”
他说着就把刚才宫里发生的事情简单概述了一遍。
苏妗这才知道他是故意惹怒丰顺帝,招来这一顿揍的。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
“镇北王府可以退,但我不能像定国公一样是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而退。镇北王府的清名是父王带着越家上上下下和数万越家军从战场上一刀一枪地拼下来的,我不能让人往它头上扣屎盆子,”越瑢说着笑了一下,“所以……”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用这样一个既不会堕了咱们王府的清名,又能成功惹怒皇帝的方法,给了自己一个光明正大往下退的机会?”
越瑢哑然失笑:“我们家妗妗可真聪明……”
苏妗没说话,半晌眼睛一眨,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越瑢愕然,想说什么,苏妗已经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站起来:“王爷好好休息,妾身先走了!”
“别啊!”越瑢一惊,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结果却不慎扯到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苏妗一听这声音就顿住了,半晌才回头用一双汪汪的眼睛瞪着他:“受伤了还不老实!”
越瑢龇牙咧嘴地冲她笑:“王妃不走了我就老实了。”
苏妗:“……”
“好妗妗,你看我都受伤了,你就怜惜怜惜为夫,别走了嗯?”
看着这说着说着突然开始撒娇的青年,苏妗眼皮跳了跳,想骂他又骂不出口,只能板着脸往床边一坐,别开头不看他。
越瑢看着她还带着泪痕的脸,心下又软又心疼,嘴角却忍不住直往上翘。
“妗妗,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苏妗心头一跳,没说话,直到青年不依不饶地抠了抠她的掌心,这才眼睛一斜,闷声说道:“王爷想多了,妾身不过是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变得有些多愁善感罢了。”
越瑢只当没听见,低笑了一声说:“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口是心非的样子也很可爱?”
苏妗:“……”
谁口是心非了!
她才没有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