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从星小幅度地扯了扯易桢的袖子,“这是干嘛呀。”
电视里演的,难道不是拿到化验单就可以回家了?
易桢低声道:“来学习。”
梁从星皱了皱眉:“我讨厌学习。”
他笑,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我学。”
白医生是妇产科的专家,看过梁从星的各项指标之后,只说现在还早,之后定期检查就可以,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易桢听得专注,梁从星却没一会儿就走了神。
一会儿想,用安全套避孕都能怀上,百分之二点概率,运气好到可以去买彩票了;一会儿又想,这个宝宝生出来,到底会像易桢还是她?
虽然她之前说过暂时不想要孩子。
但是梁从星发现,当这个孩子真的来临的时候,她竟然还挺期待的。
东想西想的,梁从星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她一抬头,白医生笑吟吟地问她:“都记住了吧?”
梁从星满目茫然:“啊?”
易桢出来解围,淡笑:“我记住了。谢谢白医生。”
白医生很欣赏地点了点头。
面对白医生慈祥的笑,梁从星觉得自己大概是给易桢拖后腿了。
她望着身边人的侧颜,认真地决定,无论生男生女,还是像易桢吧。
细致又聪明。
梁从星想得很完美,但是当宝宝长到三岁,她才发现,所谓的“像易桢”,这孩子就只做到了一半。
像的那一半是外貌。
小朋友皮肤白白的,眼睛圆溜溜的,任谁看都喜欢得不行,说长大了肯定是一个小帅哥。
但是性格,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以说跟梁从星小时候一模一样。
再加上,易琮小宝贝是个男孩,“捣蛋”起来更加无法无天。
“小男孩嘛,本来就是很皮的。”舒再再这么跟梁从星说,“皮才说明有精神、有活力呢。”
刚被请过家长的梁从星扶了扶额:“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而这个月,甚至还没过半。
以往小易琮的教育问题,基本都是易桢负责的。他也比较听爸爸的话,易桢跟他讲道理的时候,他的小脑袋总是一点一点的。
但偏偏不巧,易桢全天都要做一个很重要的实验。
所以今天被请家长,是梁从星去的。
按说她以前也是个经常给家里捅娄子的问题少女,应该非常理解易琮小朋友的内心活动,但梁从星现在可太不理解了。
为什么易琮没遗传到爸爸的温柔淡定呢?
一言不合就出拳头打人?
虽然只是几拳,很快就被老师拉开了,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但是打人总归是不对的!
“因为他坏!他抢诺诺的点心,还要打诺诺!”她问起的时候,易琮是这么回答的。
好吧,看来还是个见义勇为的护花使者。
梁从星觉得这事不能批评了之——毕竟小朋友的是非观还是对的,只是解决方式出错。
只是她又学不了易桢那种循循善诱、温温柔柔的语气,就只好打电话跟舒再再发发牢骚。
至于易琮,放在一边等易桢回来处置算了。
“你不能什么事都甩给你男人,这样以后儿子长大跟你不亲怎么办?”舒再再生了个女儿,比易琮大一岁,论起这个她讲得头头是道,“你也要对小粽子好呀。”
梁从星:“我对他挺好的。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教育他。”
怕擅自动手把他教坏了。
“谁当父母经过演习啊?不都是实战,你不出手试一试怎么知道?”舒再再问。
两人又聊了几句,梁从星跟舒再再模拟了一边教育过程,终于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门。
其实平时易桢怎么教育琮琮的,她也看在眼里,就是不知道临摹得像不像。
因为以前经常被老师拎办公室,所以梁从星本能地不喜欢说教,但现在发现,好像自己有了孩子,就不得不学着来了。
哎…真是风水轮流转。
梁从星推门进去,看到易琮在玩一个算盘计数器的玩具。
他只有这种时候最安静,最认真,梁从星看了片刻,等他把所有的数字拨完,才叫了他一声:“琮琮。”
小易琮昂着脑袋,稚嫩的声音软软的,朝她张开怀抱:“妈妈。”
梁从星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软了,都不忍心再批评他打人的事情。
她顺势抱住小易琮,忽然想到,小孩子当真是不记仇的,她刚才明明拉下脸和他说话,转眼他就忘了。
“琮琮,妈妈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她说。
小易琮眨巴眨巴眼睛。
“以后在幼儿园不要打小朋友好不好?”梁从星顿了顿,刚想把一堆大道理抛出来,就看到小易琮点点头,应声:“好。”
答应了?
这么容易?
梁从星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她并不认为这是小易琮在敷衍。
因为他虽然捣蛋,但答应了爸爸妈妈的事情就会做到。
之前两次被请家长,一次是因为他拆了学校的一张凳子;一次是未经允许就爬进了幼儿园的羊圈,跟里面的一头小羊玩了好久。
这两件事情,在答应爸爸妈妈不做之后,他就没做过了。
说起来,打人还是他头一次。
“为什么好?”梁从星多问了一句。
小易琮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大口,“因为琮琮喜欢妈妈。因为爸爸说,要听妈妈的话。”
晚上,等易桢加班回来的时候,小易琮已经睡了。
梁从星本来一天折腾得有点累,但是她不想让易桢回来的时候面对一个黑漆漆的家,就等到了十点钟。
易桢现在留任研究中心,偶尔赴国外交流或是做讲座。比起之前,忙碌程度有过之无不及。
只不过踏进家门,他的倦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沙发上点着光线温柔的阅读灯,女人裹着毯子,窝在一个角落里,似乎已经睡沉了。
他看了一会儿,连呼吸都禁不住放轻,最后走过去,轻轻揽过她的腰:“阿星。”
梁从星迷迷糊糊地哼哼。
“我回来了。”
梁从星对这句话倒是有点反应,眼皮微微睁开一条缝,对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
咦…怎么触感不对。
看她轻轻皱眉,又舔舔嘴唇的模样,易桢失笑,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亲。
“这次对了。”梁从星嘟哝着,看起来很满意地评价。
“下次不要在沙发上睡。”他抱她起来,低声说,“容易着凉。”
“我等你呀。”梁从星含含混混地说。
易桢轻顿了下,笑着亲亲她的额头:“嗯,阿星很乖。”
“还有更乖的呢……”梁从星本来想说自己以后也要学着教育琮琮了,可她实在太困太困,话没说完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算了,反正以后还长,不如拿实际行动给易桢看看。
再过一个月,桐大一百五十周年的校庆将至,易桢受邀回去参加。
书房里,梁从星看着桌上那一张邀请函,一会儿朝易桢发牢骚:“为什么没有我的!我难道不是校友吗?”
一会儿又与有荣焉地抱住他,笑吟吟地说:“我老公真厉害。”
易桢笑着揉揉她的脑袋:“阿星最厉害。”
“嗯,那当然,”梁从星坐在他怀里,眼角眉梢都写着小得意,“我可是泡到了校园第一的男神。”
……
刚哒哒哒跑到书房门口的小易琮,这时候默默用故事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转了个方向,哒哒哒又跑回了自己的小书房。
——看爸爸妈妈这样,肯定没空给他讲故事了,他还是自己看吧。
校庆那天,一中里很热闹,除了梁从星和易桢从北方过来,还有从国外飞回来的。
像跟校长喝茶讲话、合影这些事,都跟梁从星没什么关系。何况她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索性一个人先逛了逛校园。
不知不觉中,就走到当年的高三十七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