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低调,该办的事情也得办,柴夫人和郭威的长子柴荣已经十七岁了,
这孩子八岁被过继到柴夫人家,他和郭威虽然名义上是父子,实际上也就差了十多岁。他们两人的诗书礼仪,都是被博学多才的柴夫人一手教授的。
有了同窗的情谊,着对养父子感情更是深厚,柴荣十五岁就开始跟着郭威的手下做茶叶生意,十六岁就出师能够独挑大梁,打通与南平的贸易通道。他可以直接从南平贩运产于南楚和吴越等地的生丝茶叶去契丹贩卖,由于没有太多中间商赚差价,柴荣的茶叶生意利润极高。
之所以柴荣初出茅庐就能在乱世之中跑长途赚钱,那是因为他的背后有郭威和刘知远当靠山,走到哪里都有兵马开道,赚的也都是刘知远和郭威的养兵钱。
手里有兵的军阀众多,但是这么一尊年少有为的财神爷可比较少见,刘知远最开始照顾柴荣,还只是看在自己得力部下郭威的面子,到了后来刘知远就恨不得把柴荣抢回家当自己儿子。
因此柴荣才刚展露头角,刘知远就上门抢女婿,和郭威说好了要结个儿女亲家,等走完了各种礼聘,又请人算好了吉日,准备热热闹闹的大办一下的时候,让石敬瑭认爹卖国这一出给恶心了。
刘知远和郭威都窜了,只剩下刘夫人李氏和柴夫人蹲在汴梁城主持。
虽然没了相公官人们撑门面,但该有的礼数总归是不能少,柴夫人从年初就开始筹备,眼看吉期将近,她虽然忙碌但也要定时抽出功夫来与两个女儿相处。
大女儿伯清已经八岁,已经开始学《孟子》了,小女儿才刚会走,本该是淘气的时期,但这孩子却出奇的听话懂事,不爱闹人。
因此柴夫人在处理家务的时候,也爱把两个女儿带在身边,一方面潜移默化教授女儿们管家事务,一方面把孩子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让她感到放心。
眼看距离柴荣的好日子越来越近,柴夫人一直都在等邢州老家的回信,因为哥哥柴守礼是柴荣的生父,虽然柴荣过继了,但柴夫人还是希望哥哥能来汴梁看着柴荣成亲,喝一口新人敬的茶。结果信早早的派人送去邢州了,回信却迟迟未到。
“哥,你知道吗?咱二叔家那个柴守礼,要去汴梁了。”邢州柴氏大宅里,柴守孝找到他正在书房悠闲作画的哥哥柴守忠,薅过哥哥手里的画笔说道:“你是承嗣子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又不是李元芳,我能怎么看?”柴守忠慢条斯理的又挑了一支小狼毫,说道:“他是个心大的,想去就去呗,你管他作甚……”
“嘿,咱们兄弟的斤两,谁心里没数吗?就柴守礼——他是能科举啊还是能领兵啊?就算石敬瑭再不得人心,也轮不着他上位啊,去汴梁裹什么乱?”柴守孝一叠声的抱怨到,他是小儿子,几乎被他大哥当儿子养,因此两人关系十分亲密:“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我这是怕他胡闹再堕了咱们柴家的名声,哪像您四平八稳的呀。”
“瞧你能耐的。”柴守忠虚点了他弟弟两下说:“讲的好像你能摁住他不让他去汴梁一样,按的住,只怕你也你来找我了。”
“咳咳……”柴守孝被自己哥哥揭穿了老底儿,显得有些不自在,说:“他那个媳妇儿啊,着实不讲理,嘴里一套一套的,什么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类的。要我说,他能不再阴沟里翻船要族里供养我就谢天地了,还想逆水行舟?”
“你觉得人家柴守礼傻,人家就真傻呀?”柴守忠一边画画一边说:“我看他们一家子倒是都精的流光冒油,咱们这一辈的女孩儿,就他妹妹从小美貌聪慧,被大爹爹捧在手心,早早的为她划拨了丰厚的嫁妆,说要给她在汴梁寻一门好亲。那嫁妆单子我看过,别说是女孩里的独一份儿,二房全部的家当都没他妹妹的嫁妆值钱,你说这守礼他们一家眼馋不眼馋?”
“怎么不眼馋啊……”
“对嘛,结果当年世道大乱,咱大爹爹那知交好友也在乱世中被灭了门,不光七姐的亲事没了下落,这老爷子也一病不起。当时咱二叔就出了昏招,想把他女儿送进后宫,好名正言顺吧这笔嫁妆扣下,没成想这事莫名其妙就被人传的人尽皆知。咱二叔当时拉不下脸来,最终没敢扣他亲闺女的嫁妆,只盼着他闺女能受宠,好让他攀着裙带往上爬一爬。”柴守忠说:“没想到这后宫美人如云,咱家七姐在宫里守了三年的活寡,真是可怜至极。”
“是呀,这二叔可真是够蠢的!
“二叔不是蠢,他就是被明晃晃的钱晃花了眼,毕竟合族而居,二叔家也没什么私财。不过我看这守礼倒是挺机灵,他爹让他把妹妹接回来,回头嫁给节度使。结果呢,他倒是心里门儿清,知道他那被祖父祖母一手带出来的妹妹绝不是个简单人物,能在家里宫里都能死守住那些嫁妆。他不想再让那些嫁妆再被妹妹带走跟着节度使飞了,居然半路把妹妹嫁给了一个穷小子,拿着妹妹一半嫁妆回来不说,还转脸还把自己的长子过继到妹妹家去了,我看他是连他妹妹的另一半嫁妆也势在必得呢……”
“这也太不要脸了……”柴守孝听了他哥的解说,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说:“咱柴家好歹也是诗礼世家,哥你看他这个德行,你也不管管他……”
“管他干什么?回头再让他反咬一口说咱们图谋他妹妹的嫁妆?”柴守忠鄙夷的说:“这才叫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