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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如果沈惜当初没跟了乔湛,有朝一日她的身份大白天下,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他!
    明知道祁慎所言不过是引他入套,可顾清还是不由心中一热。
    “当初在安阳表姐府上的事,我也略知一二。”祁慎挑了挑眉,端起了茶杯,轻轻的啜饮了一口。“你没给我六皇兄送些谢礼过去?若不是他替你喝了——”
    原本心怀侥幸的顾清在听到祁慎说到此处,终于脸色大变。
    顾清不由心中悚然,这等隐秘的事,祁慎是如何得知的?他知道的事还有多少!
    “顾大人,当初既是能斩断情丝,足以说明你是聪明人。”祁慎晃了晃手里的信笺,微微笑道:“如今需得你再做一次选择了。”
    当初顾清能为了功名利禄放弃了沈惜,如今他平步青云后,又怎么舍得身败名裂?
    “听说卫国公府给沈氏的嫁妆极厚,她又有县君的名号在身,即便是和离了,亦是不愁嫁的。”祁恪用了诱惑的语气,看着顾清道:“便是平宁县君嫁给顾探花,亦是一双璧人。”
    沈惜和离?怎么可能!
    顾清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如今她已经替永宁侯生下嫡长子,愈发坐稳了侯夫人的位置,正是安享富贵之时,怎么会和离嫁给他!
    “殿下莫要取笑微臣,要怎样处置,微臣悉听尊便。”
    祁慎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运筹帷幄的笑了笑,“前些日子永宁侯带进府的一女子和幼儿,想必顾大人也有所耳闻罢?”祁慎刻意多观察了片刻顾清的脸色,方才慢悠悠的道:“顾大人别忘了,当初沈氏嫁给永宁侯时,可并不是什么世家贵女、县君,不过是个丫鬟罢了。”
    “永宁侯当初能力排众议娶个身份低微的丫鬟,又有何不能另娶他人为侯夫人?”
    “顾大人忍心看她受苦么?”
    ******
    祁慎口中的主角还不知自己又被编排了一通,沈惜把儿子哄睡后,便去了乔漪的房中。
    “阿漪,这是在绣什么?”她进去时没有让人通报,进门便见到乔漪那张绣绷子低着头在绣东西。
    见沈惜来,乔漪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微笑道“嫂子,您来了。我想给小葡萄绣一件肚兜,嫂子可别嫌我活计粗糙。”
    看到肚兜沈惜就想到了前些日子苏姨娘的行为,不免有些头疼。然而乔漪兴致勃勃的把肚兜举到沈惜面前时,沈惜也只得笑着夸奖了一声。
    乔漪亦是心灵手巧,比她自是强上许多。
    这般俏丽的模样、显赫的家世、丰厚陪嫁,又能打理家事,琴棋书画和女红都是出挑的,却受到无妄之灾的带累,看起来似是平白矮了人一等。
    “嫂子。”乔漪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忽然对沈惜道:“能让哥哥代我同齐三公子道谢吗?他救了我,当时我吓懵了,还受了伤,我本该亲自道谢的——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不知感恩的人。”
    沈惜闻言,面上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心中却是大喜。
    见沈惜没说话,乔漪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她正是面红耳赤之际,沈惜突然开口了:“阿漪,我觉得这样不够有诚意,你哥哥已经谢过他了。你愿意亲自去向齐三公子道谢么?”
    要和齐三公子见面?
    乔漪俏脸有些发白,却没有立即拒绝。
    “阿漪你的绣活做得这样好,齐三公子于财物上是不短的,不如亲手做些什么。”沈惜看着乔漪,柔声问道:“他是情愿收的。阿漪,你可愿意?”
    沈惜虽未把话说透,乔漪却已经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顿时脸色更白了些,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有些难过。“嫂子,我害怕。”
    身边服侍的人早在姑嫂二人说话时,便都悄悄退了出去,眼下房中只有她们两个。乔漪睁着眼,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无声的划过她愈发瘦下去的脸颊。“齐三公子他是好人,我不怕他看不起我,我害怕他可怜我才——”
    她忘不了那日在危险中紧握她的那双手,温暖干燥,令人心安。她躲在他并不算宽厚的胸膛中,仿佛兵器声和惨叫声,都隔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是哥哥的至交好友,他庇护了最狼狈的她,她不想再因为自己麻烦了别人。
    “阿漪,别哭。”沈惜见她这般伤心,心里也觉得难受,忙拿帕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嫂子知道了。”
    乔漪伏在沈惜的怀中无声的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第178章 察觉
    待到乔漪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沈惜才放了她, 拉着她在软榻上仍旧坐好。
    “阿漪, 此时就断定齐珏的心思,是不是太武断了些?好歹也给他个机会。”沈惜神色认真的看着乔漪, 声音轻柔的道:“若果真你们两个有缘,错过岂不可惜?此时就把他推开,焉知他不委屈伤心?”
    想到乔湛的话,沈惜看到乔漪此时的神色,越来越觉得两人还是有缘的。
    乔漪此时话里话外, 倒没有抗拒齐珏的意思,只是不想因为齐珏因为同情她、可怜她,才要娶她。
    “也不必此时就做出决定。”沈惜拍了拍乔漪的手, 见她咬紧了下唇, 不由温声道。
    乔漪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脸色微微发白, 轻声道:“嫂子,我脑子里很乱, 想静一静。”
    她不过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遇上这样的大事慌乱也是有的。沈惜又低声嘱咐了她两句, 便起身出去了。
    “好生照看着四姑娘。”沈惜吩咐乔漪身边的奶娘和丫鬟,“若是四姑娘有什么不妥, 立刻来找我。”
    待到她们齐声应下后, 虽是有些不放心, 沈惜也只得离开了。
    ******
    安亲王府。正院。
    陈莹这几日心情很好, 一切都按照她所愿发展,除了祁恪对她有些冷淡之外,常玥的事已经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彻底铲除常玥还是有难度的,无论如何她都出身庆国公府,总不能像打发个普通妾室般随意。只是她愚蠢的行为祁恪心中早就厌恶极了,只是碍于太后才勉强接受了是身边丫鬟所为的说辞。
    常玥彻底失了宠,又不可能再怀上祁恪的子嗣,自己着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知是否因为失了那一双儿女,这些日子祁恪脸色着实不好看,只有在看到烺哥儿时,才会见一丝笑意。
    毕竟如今九皇子祁慎无论是圣上的恩宠还是手中的权势,都有渐渐压过祁恪的趋势,祁恪心中畅快才怪。更可况,九皇子膝下有一双活泼伶俐的儿女,对比失了儿女的祁恪,更是显得他气弱。
    祁恪膝下只有一个被视为傻子的烺哥儿,怎么看都不如祁慎。
    “把烺哥儿抱过来,只说我这里做了新式的点心,让哥儿来尝尝。”陈莹靠在软榻上歪了一会儿,慢悠悠的道:“该怎么做,不必我再教你们了罢?”
    听到陈莹说这话,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忙连声应了下来。
    王妃的言外之意便是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务必把哥儿个带过来,无论烺哥儿自己是否愿意。
    这些日子祁恪竟像是恼了她一样,冷落了她好些日子,有空也只陪着烺哥儿。为今之计也只能把烺哥儿抱到正房中,才能让祁恪过来。
    汀兰苑。
    “哥儿,还请您随着奴婢过去。”来请烺哥儿的丫鬟不免有些焦急了。“王妃等着您过去呢!”
    烺哥儿这日没在自己院子里待着,而是跑到了汀兰苑玩耍。丫鬟们又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汀兰苑,果然是个痴傻的,一个人只拿着几根破草,也不用人陪着,奶娘和丫鬟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可烺哥儿似乎完全没听到她说的话,反而一心一意的玩着自己手中的草叶。
    那丫鬟急了,怕被陈莹斥责连个孩子都哄不住,见烺哥儿又是一副痴傻的模样,劈手就要去夺烺哥儿手中的草。“哥儿,正房好玩的多着呢,快跟奴婢走罢!”
    殊不知烺哥儿却攥得紧紧的不肯松手,甚至扭过了身子,不看她们。反而是她们两个,一个踉跄没站稳,险些跌倒,十分狼狈。
    眼看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若是再不回去只怕被王妃责备,那丫鬟仗着烺哥儿不会学舌,竟用了大力气去夺烺哥儿手中的草,又要强行去抱他。
    烺哥儿垂着眼,手中的草叶攥得愈发紧了。
    “哥儿!”
    只听“咚”的一声,院子里忽然响起了烺哥儿奶娘的尖叫。
    原来是方才推搡间烺哥儿挣扎时没站稳被推倒了,正好跌倒在了草丛上。嫩草的汁液把烺哥儿月白色的小袍子弄脏了,且草丛里有小石子、小枝桠,烺哥儿的手掌也被割破了。
    而烺哥儿也只是攥紧拳头,没有说话。
    “哥儿怎么样?可曾摔坏了?”
    被陈莹派来的两个丫鬟见奶娘快步跑过来抱住烺哥儿,心中都有些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却忙帮着扶起烺哥儿,帮他拍打干净身上的袍子,沾着的草叶可以弄掉,可被弄脏的痕迹却消不掉。
    此时已经没有多余功夫能回去换衣裳了。
    小孩子们玩耍怎么可能没有磕磕碰碰?那两个丫鬟已经想好了说辞,又对奶娘半是威胁的道:“你是哥儿的奶娘,没有看护好哥儿,王妃若是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如今见你可怜,若你是个识趣的,我们倒可以替你向王妃求求情!”
    烺哥儿不哭也不说话,神色呆呆的,倒是奶娘被吓得噤若寒蝉,忙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两个丫鬟立刻便松了口气,指使着奶娘抱起来烺哥儿,把烺哥儿送到了正院。
    幸而这回没再出岔子。
    “烺哥儿来了?快到母妃这边来。”陈莹听到动静,摆出一副慈母的姿态,朝着烺哥儿招手。
    而烺哥儿只是怯怯的躲在一旁,不肯过去。有人碰他时,他就拼命挣扎,瘪瘪嘴就要哭。
    陈莹好不容易有点子耐心,也被他磨没了。她没好气的问身边的丫鬟道:“王爷可曾回府了?”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陈莹皱了皱眉,看着呆头呆脑的烺哥儿也实在是厌烦,便只让人带着烺哥儿先去碧纱橱中玩会儿,等到祁恪回来时再把烺哥儿给叫出来。
    “你去给烺哥儿拿件干净的衣裳过来,脏兮兮的成何体统。”陈莹上下打量了烺哥儿一番,想要给祁恪个好印象,便要把烺哥儿照顾好了。她吩咐奶娘去取,自己命小丫鬟看着烺哥儿。
    奶娘顺从的离开后,烺哥儿也没有再闹,乖乖的跟着人走了。
    “真真是不让我省心!”陈莹不满的抱怨道:“这个痴傻的,白花我多少心血!只是浪费了!”
    她身边的大丫鬟翠珠忙道:“王妃您别着急,你往好处想一想。虽然烺哥儿是原配所出的嫡长子,可他这样子,又如何能做王府的继承人?如今只有您肚子里出来的,才有这资格呢!”
    这也是陈莹能容忍烺哥儿的缘故,烺哥儿永远都不可能被立为世子,除非祁恪疯了。
    “这倒也罢了,幸而常玥那贱人的孩子没了,否则终究是隐患。”陈莹长长的舒了口气,神色微松。
    翠珠忙奉承道:“可不是呢,亏得您足智多谋!事到如今,恐怕那常侍妾还觉得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呢!前些日子她作天作地的闹,这两日还不像个鹌鹑似得!”
    陈莹听罢,脸上更露出几分得色来。
    翠玉见状愈发奉承起来,两人都没把碧纱橱中的烺哥儿放在心上。
    烺哥儿看似仍旧神色木然的攥着手中的草叶,眼见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耳朵却暗中竖了起来,用心的听着。
    而当陈莹终于想起烺哥儿的时候,进来看时,只见烺哥儿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看着他的丫鬟忙压低了声音道:“哥儿原本在墙角自己玩儿,奴婢看他一动不动觉得不对,去看时发现原是哥儿睡着了,便抱到了床上。”
    看到烺哥儿身上狼狈的衣裳,陈莹只当他是疯跑了半日累了,所以才睡着了。
    陈莹嫌弃的皱了皱眉,道:“等他起来后把这套被褥都扔了,还有枕头——脏死了。”
    看守的丫鬟忙应了下来,陈莹命她仍旧看着烺哥儿,自己则是撩了帘子出去,专心等祁恪回来。
    ******
    当常玥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时,她张口便想唤“珊瑚”的名字,听到动静过来的却是个笑容爽朗、模样俏丽的丫鬟,话到了嘴边便又咽了回去。
    “您醒了?”那丫鬟笑语盈盈的道:“您又出了不少冷汗呢,奴婢帮您去投个帕子擦擦身上罢?”
    常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却似乎浑然未觉,曲了曲膝,便自行撩了帘子出去了。
    见她离开,常玥才仿若脱力的靠在了大迎枕上,身上早就被冷汗浸透。珊瑚早就被当成替罪羊交了出去,勉强保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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