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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玥时常还梦到珊瑚哭着喊着哀求她就自己,那模样极为凄惨。
    虽是如今她没了珊瑚的消息,可她知道背上如此重罪名的珊瑚定然没有好下场。纵然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会将此事平息压下去,可珊瑚能否被保住一条命都未可知。
    经过此事,她彻底落入了陈莹的摆布中。
    陈莹趁机将她院子里好不容易安插进的几个庆国公的人全换了,眼下贴身在她身边服侍的那个大丫鬟,便是陈莹身边的人,名唤“蕙兰”的。
    眼下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陈莹的控制,都在陈莹的监视之中,压根儿没有半点自由可言。
    常玥神色木然的呆坐着,蕙兰已经手脚麻利的拧了帕子进来,果真帮常玥擦拭了一番,才恭恭敬敬的退下,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而她也失去了斗志,心中只有悔恨和愤怒。
    那一双儿女是她心中最深的痛,是她的贪婪才让这对孩子丧命。若是没有这意外,她此时应该享受着侧妃的尊荣,身边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陈莹也只能看着她的脸色行事!
    只怕陈莹连睡觉也要不安稳。
    “蕙兰姐,王妃叫你过去一趟呢。”只听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从帘外响起。
    常玥闭了闭眼,如今陈莹安插人亦是明目张胆,不必避讳。连叫她的心腹过去问话,都不避着自己,简直是□□裸的炫耀!
    成王败寇,她又能如何?
    “你给常侍妾把药送过去,服侍她喝了。”蕙兰应了一声,嘱咐道:“我去见王妃,去去就来!”
    那小丫鬟笑着答应了,等到蕙兰离开后,才撩了帘子进来。
    “奴婢来服侍您喝药。”那小丫鬟倒是个生面孔,常玥先前未曾见过。
    常玥的神色自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对于陈莹派来的人,她本也不必有好脸色给她们。
    “王妃特意吩咐奴婢,要服侍您好好的吃药。”小丫鬟声音清脆,仿佛还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就像是真的对常玥关心一般。
    她这般表现换来也不过是常玥更厌恶的冷笑罢了。
    “来,您快趁热喝罢,补身子的。”那小丫鬟把药碗端到常玥面前,举起了汤匙。常玥照例想要打翻时,却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句又轻又快的话:“您且配合些,奴婢有话跟您说。”
    常玥不由瞪大了眼睛,那小丫鬟神色恭敬柔顺,举止药碗。常玥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听错了。
    旋即还没等常玥动手,那小丫鬟倒先“失手”把汤匙打破了,落在脚踏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奴婢该死,还请您见谅。”她忙跪下来求情。
    外头的丫鬟听到声音,进来清理后,又去取汤匙。而常玥似是看懂了,面色不虞道:“嘴里发苦,去给我取两块糖糕来。”
    如此一来,除了跪着的小丫鬟,房中竟一时没了人。
    第179章 开窍
    “烺哥儿的奶娘去拿件衣裳怎么还没来!”陈莹眼看着时辰钟就要指向素日祁恪回府的时候, 不免有些着急。“派人去看看, 她是不是躲懒去了!她服侍小主子这样不经心, 我非得回禀了王爷,好生发落她才是。”
    陈莹虽是嘴上说得严厉, 心中却颇有些不以为意。
    连祁烺的身边人都如此轻忽,恐怕自知跟着这样的主子没前途,又不会在言语上学舌,才敢如此不用心。
    她的话音未落,忙有丫鬟答应着去了。
    可派出去的人才离开没多久, 忽然有小丫鬟来通报说王爷已经回府,正往王妃房中过来。
    “奴婢去把哥儿叫醒带过来?”翠珠忙提醒她道。
    陈莹本想答应,却想到烺哥儿如今这一身狼狈的模样, 倒不如让他在被子里睡着, 方能显出她的慈爱和关怀来。
    “不要去,让他睡着。”陈莹犹豫了片刻, 还是没有让人去叫烺哥儿。左右有他在,总能把祁恪留下的。
    主仆二人说话间, 陈莹早就在妆镜台前坐下, 让翠珠帮她整理好发鬓。她今日精心梳妆打扮了, 端得是艳光四射。她特意选了一套祁恪曾经不经意间夸过的红宝石头面,为了讨他的喜欢。
    只是她忘了, 当时祁恪夸的只是头面好看, 而不是她戴上好看。
    没过多久, 廊庑下便传来通传声, 说是“王爷到了”。
    陈莹忙整理好衣裙起身迎接,祁恪已经自己走了进来,神色总说不上愉快。进门也不看她,只问道:“烺哥儿在何处?”
    果然是为了烺哥儿他才过来的!
    陈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却露出温婉的笑容来。“王爷,哥儿玩得累了,在我这儿吃过点心便吵嚷着累了,这会儿子正在碧纱橱里睡着呢。”
    祁恪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似乎缓和了几分,他耐着性子,微微蹙眉道:“王妃有心了。”
    自从上一次他发现烺哥儿被陈莹虐待后,他便甚少让烺哥儿同陈莹接触。只是陈莹毕竟是正妃,只要她一日在位,便不能明令禁止她接近烺哥儿。
    说着,祁恪就要抬腿往里走,准备去看烺哥儿。
    “王爷且别急。”陈莹见祁恪来了就只知道关心他儿子,心中愈发不快起来。只是她不敢在祁恪面前表露出来,只得耐着性子徐徐的道:“哥儿这会儿正睡着,王爷这会儿进去岂不是会吵醒他?”
    陈莹的本意只想单独同祁恪多相处一会儿,听在祁恪耳中,却愈发的担心起祁烺来。
    为何她拦着不让见?只能是祁烺或许又被虐待了也不一定。
    是以她越是拿话拦着,祁恪便愈发坚定的要去。两人僵持到了里屋,还没到碧纱橱前,却只听到丫鬟一声低低的惊呼,旋即便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
    祁恪干脆一把甩开陈莹拉住他的衣袖,陈莹没站稳险些撞到柜子上。
    就在陈莹阴沉着脸要跟着进去时,两人见到烺哥儿揉着眼睛、赤着脚站在地上,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你怎么自己站在地上?”祁恪见状,忙心疼的把烺哥儿抱了起来,看起来虽是在问他,眼睛看的却是陈莹。
    陈莹自知理亏,忙厉声斥责丫鬟道:“你们是怎么照看哥儿的!哥儿原本好端端的睡着,怎么自己下了床,你们都是死的吗!”
    这回陈莹真真称得上冤枉,明明前不久她才看过,烺哥儿确实是好端端的睡在床上,她还派了自己的心腹丫鬟照看,怎么一转眼竟他自己跑了下了,两个丫鬟竟还看不住一个四岁的孩子!
    那两个丫鬟慌忙跪下,口中认错不止。
    她们没想到烺哥儿挣扎的劲儿不小,她们一时大意没有拉住。
    祁恪心中早就认定陈莹对祁烺没有善意,愈发觉得是上行下效,她房中的人竟也敢对烺哥儿如此不重视。祁恪看着安静趴在自己怀中的儿子,愈发觉得心疼。
    只是当他细看去时,忽然皱紧了眉。
    烺哥儿身上的衣裳极为狼狈,皱巴巴的不提,还被弄得很脏,显然是在地上滚过的痕迹。
    即便是烺哥儿自己弄脏的,陈莹也不该让烺哥儿就这样去睡,连件衣裳都没有换。
    “王爷、王妃——”正在这时,烺哥儿的奶娘恰好拿着烺哥儿的一件新衣裳到了,见到如此场面,不由脸色发白。
    陈莹正愁找不到人出气,好扳回一局。“你是怎么照顾哥儿的,去替哥儿拿件衣裳就去了一个时辰!我吩咐你办得差事你尚且敢如此拖拉,若是我不在跟前,你岂不是去自己享清闲,不好好的服侍哥儿?”
    这奶娘可是祁恪自己找的人,祁恪总该觉得打脸罢?
    殊不知祁恪还真不这样想,眼下祁恪只觉得陈莹是在演戏给他看,故意绊住了奶娘。若是陈莹真如她口中所说一般重视烺哥儿,为何她房中连件烺哥儿能穿的衣裳都没有?
    做戏也该做全套才是。
    正在陈莹期待祁恪发作的时候,却见祁恪拿过了奶娘手上的衣裳,只留下一句“我去给烺哥儿换衣裳”,便抱着烺哥儿进了碧纱橱。
    陈莹不由瞪大了眼睛,感觉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碧纱橱中。
    烺哥儿乖乖的抬起胳膊,让祁恪帮他把衣裳脱下来。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祁恪看着儿子脏兮兮的衣裳,不免有些心疼道:“可是跌倒了?”
    烺哥儿点点头,没有说话。祁恪知道烺哥儿不是活泼的性子,并不像同龄男孩一样调皮捣蛋,像今日的情形实属少见。
    “来,把手伸开。”祁恪也只有在烺哥儿面前,才有难得的温情。他放柔了声音哄着烺哥儿,却见烺哥儿猛地摇头,拳头越攥越紧。
    祁恪察觉有异,抓住了烺哥儿想要躲开的小手。
    当摊开烺哥儿掌心的瞬间,祁恪只觉得心中一阵钝痛。烺哥儿白嫩嫩的小手,掌心竟是一道道被尖锐的东西割破的血痕,有的虽是愈合了,却也能看出是新近割破的。
    “烺哥儿,是怎么回事,说出来。”祁恪心疼的看着儿子,柔声道:“别怕,有爹爹给你做主。”
    可烺哥儿虽仍是没有说话,可泪珠却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落,仿佛受尽了了委屈,却说不出,也不敢说。
    在外面的陈莹见祁恪和祁烺迟迟都没有出来,觉得奇怪,便进去一探究竟,才进门便愣住了。
    只见烺哥儿身上的衣裳还没有换下,仍是脏兮兮的穿在身上。而祁恪闻声面色不虞的抬头,见来人是陈莹,面色更难看了几分。
    “王爷,怎么没给哥儿换衣裳?”陈莹不明所以的看着祁恪,挤出一抹笑容来。“小孩子一时顽皮也是有的,若是哪里不妥当,请御医过来瞧瞧也就是了。”
    没想到她的话说完,祁恪直接冷冰冰的回了句道:“不必麻烦了。”
    “王爷这是生得哪门子气?”陈莹又是委屈又是不解,她不依不饶的道:“我是烺哥儿的母妃,关心他还有错了不成?”
    她不说还罢,方一开口就被祁恪给打断了。
    “关心烺哥儿?你素日对他如何,我不说你心里也应该有数。”祁恪把烺哥儿抱在怀中,就要带走他。“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疼爱,我倒宁愿你少疼他些!”
    往日祁恪都顾及陈莹的颜面,从没有把话直接明了的说破。而今日见到烺哥儿凄惨可怜的模样,祁恪觉得自己先前的容忍简直大错特错。
    陈莹又气又怒,面红耳赤的就要拦住祁恪,却被祁恪一下子甩开了手。
    “你放心,这件事没完。”祁恪目光沉沉的看着陈莹,脸色难看极了。
    话音未落,祁恪便抱着烺哥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只留下陈莹一个人气红了眼睛。
    “方才谁去找祁烺的,给我滚过来!”陈莹眼见祁恪没有丝毫怜惜的抛下了她,心中的恼火无处发泄, 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只能是出在那两人身上。
    正院中顿时乌云笼罩,一派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
    “烺哥儿,这里没有能伤害你的人了。”祁恪把烺哥儿抱回到了他的屋子,亲手替他擦了身上的伤口,又涂了药,换了身舒适的小衣裳。祁恪把他抱在膝头,柔声问道:“告诉爹爹,今儿都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以来,烺哥儿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时不时还能蹦出几句完整的话来,令祁恪欣喜不已。
    烺哥儿的眼神中有些胆怯,在祁恪鼓励的眼神下,他还是有些气息不稳的开了口。“我、我去院子里玩儿,有人叫我过去。”
    话还没说玩,烺哥儿便又红了眼眶,他忍着泪慢慢的道:“我、我不,不走,不可以的。”
    他虽是支离破碎的说了两句,却足以能让祁恪猜到事情的经过。
    祁恪早就知道陈莹对烺哥儿不过是流于表面罢了,先前她还未嫁进王府便是如此,如今还是这样,甚至更过分了。祁恪本想着哪怕是陈莹想利用烺哥儿,只要对烺哥儿好,他就能容忍。可陈莹却愈发过分,忽视烺哥儿不提,还让他受了伤。
    定是她强行派人带走了烺哥儿,烺哥儿是个性子有些古怪呆闷的,只怕会不从,两边走争执起来。
    烺哥儿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罢了,又是王府的嫡长子,竟被人如此忽视!
    “是爹爹不好。”祁恪抱着烺哥儿,听着他带着哭腔的话,心中像是被无数细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爹爹向烺哥儿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说着,他就把烺哥儿抱紧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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