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没见车来,倒是前面落下一辆开得很慢的黑色宝马。
估计是卡着最低车速,跟车跟得人怪郁闷的。
许淮颂看看时间,打了转向灯借道超车,与它平行的时候,阮喻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车主。
接着浑身一僵。
许淮颂已经开车超到前面,注意到她神情不对,问:“怎么了?”
“那辆车上好像是魏进……”
一瞬间擦肩而过,她不敢肯定,但这人的长相确实犀利得让她格外敏感。
许淮颂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李识灿前几天不是说他要出国吗?估计也去机场。”
阮喻点点头,透过后视镜又朝后望了一眼。
这一望,就发现宝马车车速时快时慢,路线开得歪歪扭扭,时不时压到隔壁车道的线,然后又险险转回来,像喝醉酒了一样。
她刚要问这是怎么回事,就看同样在望后视镜的许淮颂皱起了眉头。
他问:“我们上大桥之后,后面来过几辆车?”
阮喻刚才确实一直在奇怪后面的路况,说:“就两三辆?”说完又疑惑起来,“这么说来,逆向车道那边,好像也一直没什么车过来?”
许淮颂眉头皱得更紧。
她愣愣眨了眨眼,领悟过来:“难道是在我们上来之后不久,大桥两头就封道了?”
这个路况实在不对劲。除了封道,应该没有别的解释。
但是好端端的为什么封道?
从许淮颂格外严肃的神情,还有后面宝马车的诡异里,阮喻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攥紧了安全带。
她的目光一直瞟着后面,过了会儿,看见魏进忽然加速,把车开了上来。
“他这是想干什么?”阮喻忍不住嘴唇打颤。
许淮颂关上车窗,把她攥着安全带的手掰下来握在掌心,说:“我在,不会有事的。”
她低低“嗯”了一声,看宝马车加速到与他们平行的位置,死死目视前方不敢偏头。
许淮颂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往右看,跟魏进对视了一眼。
一眼过后,宝马车开始减速,又落回了他们后面。
似乎刚才加速上来,只是想确认这一眼而已。
许淮颂保持匀速继续前行,说:“他车上副驾驶还有个女人,表情不太对。”
阮喻紧张地问:“会不会是人质?”
“可能。”
所以恐怕真是碰上警方临时的缉毒行动了。
阮喻心跳加快,望了一眼桥下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
大桥两端封道,桥面上六个车道,只有寥寥几辆还没通过的车,像成了一座孤岛。
她干咽了一口口水,下一刻,见逆向车道那边飞快驶来一辆鸣笛的警车。与此同时,后视镜里,宝马车换档倒车,急速后退。
魏进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把一件橘色的衣服往身上套。
一瞬电光石火,阮喻明白过来。
大桥两端堵死,他在穿救生衣准备跳海!
隔离带另一边的警车步步紧逼,宝马车打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开始逆向行驶。
许淮颂抬眼,忽然说:“坐稳。”然后同样逆转车向,追了上去。
阮喻一把拉住扶手。
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从这里跳下去是魏进为了脱罪选择的冒险,也许成功逃之夭夭,也许就此葬身大海。
但许淮颂不能让他这么冒险。
十年旧案,这场行动是唯一的突破口。
许家、江家、王家全都在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魏进不能死。
他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把真相还给所有人。
许淮颂看了眼隔离带外的警车,以距离魏进更近的优势,踩下油门,一路朝他疾驰而去。
第56章
迈速表红色指针瞬间划过一百四十码。
阮喻的心一刹吊上嗓子眼,呼吸发紧。
隔离带外的警车追到了相当的时速,与许淮颂平行,摇下车窗喊话。
阮喻打开她这一侧的车窗,看见了后座持枪的方臻。
风声呼啸里,他的声音传了过来:“许律师,警方已经在前方道口布置截停,犯罪嫌疑人目前很可能处在毒驾状态,我们不建议你逆向行驶靠近!”
许淮颂还在持续加速,没有功夫回应。
阮喻看他一眼,扒着车窗替他答:“方警官,道口截停可能来不及了!我们刚刚发现嫌疑人车上好像有一名女性人质,可能利用这名人质和救生衣、绳索跳海逃生!”
方臻立刻拿起对讲机:“截停位置靠前!桥下可能有船只接应,准备海上工作!”
前方宝马车影越缩越小,他话音落下,许淮颂再接一脚油门,车速攀升至一百八十码,直逼两百码。
方臻的警车加速慢,落了下乘,远远抛来一句“小心量力而行”。
发动机开始轰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许淮颂紧盯路况,在越来越接近魏进的时候,看见宝马车正前方出现了一辆橘色货车。
应该是在封道之前开上大桥的。
两车即将对撞,魏进猛一个闪避换道,车轮几乎有一瞬脱离路面飞起。
货车却没有这样的灵活性。司机慌了神,方向盘和刹车一顿来,车体偏移,控制不住地横向冲出去。
阮喻一声惊叫死死压在喉咙底。
许淮颂目视前方,一声不响缓打方向盘,借应急车道与失控货车交错避开。
货车冲破隔离带后继续前滑,轰一声响横在了路中央,占满了那边所有的车道。
隔壁方臻的警车急急刹停。
阮喻朝后看了一眼,看货车车头卡进了护栏没有冲下海,松了口气。
再一转眼,魏进的宝马车已经很近。
许淮颂调整车向,看准了他的后保险杠,刚准备擦上去,却看宝马车天窗忽然打开,那名女人质被推出大半个身体。
这种情况下擦车,人质很可能飞出去丧命。
许淮颂不得不放弃动作,继续咬着魏进的车尾。
三十秒后,对向出现了两辆急速驶来的警车。
魏进精准减速,人质因惯性前翻,撞出天窗,直直飞向其中一辆。
阮喻下意识闭紧双眼,接着听见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是一辆警车为救人质停了下来。
另一辆警车迅速打横实施截停。
许淮颂见势慢慢减速准备断后。
魏进却像疯了一样,非但不停,反而打着方向盘擦向应急车道边的桥栏,游鱼一样再次逃脱。
许淮颂眉头紧皱,重新加速。警车原地掉头,跟着上来。
阮喻喉咙底干得冒烟,紧张地看向左边。
注意到她的目光,许淮颂紧盯着前方说:“擦过桥栏,他的车撑不了多久了。”
她点点头,再看宝马车,发现果然出了岔子,速度慢下不少,方向也歪歪斜斜不稳起来。
看样子情况稳妥了。
因为后面警车在加速上来,许淮颂没有盲目冒险去撞魏进的后保险杠,只是保持紧追。
一分钟后,警车超上来,打亮了转向灯。
阮喻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这是准备两面夹击?”
许淮颂刚要点头,忽然眼前一闪,看见前方宝马车天窗扔出一柄安全锤。
羊角锤砸来,正正击向阮喻面前的挡风玻璃。
一瞬之间,她吓得惊叫都忘了,大睁着眼脑子一片空白。
下一刻视野一花,预想中将要砸上挡风玻璃的锤子却变了方向。
车子忽然歪斜着冲了出去,“砰”一声撞上魏进的后保险杠。
安全气囊弹出。两辆车齐齐在撞击里停了下来。
在弥漫四溢的白色雾气里,阮喻抬起头,有一瞬间世界寂静,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然后这样的寂静被警车的鸣笛声和许淮颂的问话打破。
他迅速解开安全带靠过来看她:“伤到了吗?”
阮喻懵着脸说:“没有……”隔了几个数才反应过来什么,急急摸上他肩,“你呢,有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