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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路易斯安娜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和世界上大多数小朋友一样拥有她的睡前故事。讲故事的人有时是她的母亲,有时是她的父亲,有时是她的保姆,虽然她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
    她的母亲和父亲都精通英语和法语,而她的保姆还会说日语和中文,拥有两个儿童教育相关的学位,为她写了厚厚几本日记。
    她虽然已经忘记那个黑色头发的女人,却没有忘记过她讲的故事,那和所有故事都不一样,充满了神秘与神奇。
    她陪伴了小路易斯安娜三年,在那之后,她不需要睡前故事和大人的抚摸了。
    路易斯安娜从小就是一个漂亮聪明,又喜欢冒险的女孩儿。
    她打败了中国男孩儿成为了第一名,在漂亮的男孩子牵她手的时候一把甩开,跑去和高年级的人打网球,在毕业舞会上穿西装、跳着Hiphop拉小提琴。
    她是完美的。
    女孩儿们倾慕她,男孩儿们梦想着与她约会,老师们希望有一天他们的名字能被她随口提到。
    没过多长时间,路易斯安娜就厌倦了完美。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她生下来就赢了,即使她古怪、愚笨,她也能睡到学校里最受欢迎的橄榄球队队长。
    她开始在生命里寻找一些乐趣。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维果出现了。
    对于爱情的理解从来与年龄无关。
    在遇到维果之前,她根本不相信真爱,漂亮的男孩儿到处都是,每一个吻都很热情,每一个吻都很甜蜜,每一个吻都一样,到最后,也都忘记了。
    在和维果分手以后,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真正的爱是存在的,真正的爱很糟糕,不仅很糟糕,还令人痛苦、使人害怕、让人自私,让人的行为与语言都失常,只有有勇气的人才能辨别合适的人选。
    她是一个懦弱的人,不擅长爱。
    安娜知道帕特里克是一个勇敢而浪漫的人,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他找到了希望。
    在他说完“我爱你”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想到的就是这个。
    她很确定自己说不出“我也爱你”,但她不想伤他的心,所以她选择挑明他们的关系。
    他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安娜的眼睛里没有笑了,她有些害怕,不是那种心理学案例里的“噢我有亲密关系恐惧症,我得赶紧跑”,她确定,但她害怕这种话,因为所有不是“我也爱你”的回答都是一种伤害。
    “我去喝一杯波本。”她离开了画面,仍然戴着耳机,酒柜就在旁边,无线耳机里传来他沙哑而动情的喘息声。
    安娜靠着酒柜慢慢地喝着,他好像结束了,安静地呼吸着。
    她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反光平面上的女孩只穿着一件黑色紧身上衣,有点青涩,又很风情。
    她抿了一口,看向远方的夜幕和亮起的灯,风好像裹挟着很多东西要迎面吹来。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对我笑了。但你藏在墨镜下的眼睛笑了吗?你真的注意到我了吗?”
    “我第二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坐在办公室里,又穿西装,却把脚高高地敲在桌子上,向后仰着把书举得高高的,像个可爱的小孩子。你不像是那种常见的亿万富翁,和我认识的浅薄的人完全不一样。”
    “虽然我很久以前就问你要了你的私人号码,但当我意识到我总是在想你的时候,我才给你发了那条短信。”
    他的声音低沉如夏天海岸线吹来的风,带着湿濡的、咸湿的味道。
    安娜回到了摄像头前,他的眼睛凑得很近,近到她可以看见他的双眼皮,蓝绿色的眼睛如湖泊又像宝石。
    他在等她说她对他的感觉。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喜欢稳定的感情关系的原因,需要讲很多话。
    她已经不喜欢讲很多话了。
    “已经很晚了,你才刚结束一场比赛,”她说,“好好睡一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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