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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季风飞,尘土飏飏。都城之中,地广物宽。人人都换上棉布衫,只为抗凉风。不幸的事,黄雀儿是生病了。她往日的身子是耐热抵寒,可如今突发寒症,咳嗽、四肢发酸、头晕的毛病都接踵而来。
    “黄小姐,老奴拿来了汤药。”
    黄雀儿下床趿鞋,走去开门。门开,是刘伯以及身后的丫鬟。
    “刘伯。”
    “小姐,这是给你的药。”
    刘伯向后退一步,丫鬟字向前走去,手里端着木盘,木盘中有一碗深褐色的汤水。
    “多谢刘伯。”
    “小事。这是日后伺候你的丫鬟,蒹葭。”
    蒹葭点头示礼,黄雀儿盯着她,心道这丫鬟都长得这么好看,皮肤白皙像是蚌中珠玉,亮丽美润。
    “姑娘若无事,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在刘伯离去前,黄雀儿再次道谢。进屋后,黄雀儿坐着喝汤药,小嘴汲了一口,顿时被苦味刺激得皱紧眉头,紧接着拿起碗边的话梅,嚼几口吐出核儿。
    “小姐,凑着今日是个好天,被褥子我可拿去晾晒会儿?”
    “可以的。”
    黄雀儿率先跑了过去床边,三下五除二地把被子叠好抱给蒹葭。蒹葭一愣,接过被褥说句谢意。
    “小姐,日后这些事,下人做就好。”
    “小事儿,我可以自己做。”
    蒹葭看着眼前这个矮自己半个头的女孩儿,脑海突生画面,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麻雀。而后因无事,蒹葭就回到自己丫鬟屋里,其中休息的丫鬟就跑去打听黄雀儿的消息。
    “她长得好看吗?”
    “桂圆眼,黑豆瞳。”
    “身姿如何?”
    “矮小黄瘦。”
    “倒是口齿伶俐?”
    “不是,是老实本分。”
    这下是弄懵了丫鬟们,唯独蒹葭手里往桌面的木盘里抓了点瓜子,坐在凳子上一粒一粒嗑起来。姐妹们都是瞧见她那得意样,是知道之后那位主儿必有难事。
    碰巧一日,黄雀儿在屋外阶梯绣荷包,一针一线,专心致志。两条小腿伸直,脚时不时地晃荡。
    “小姐,吃饭了。”
    蒹葭端着菜盘进院里,盘发里插着一支翠丽绿簪,黄雀儿发现那簪子是与自己镜奁中的有几分相似,可仔细看又不是。心生疑虑,等人走她就去查看,果不其然是少了那支簪子。
    府上生贼,贼子胆大。不怕皇天,只怕无钱。
    若是被人偷去也就罢,但那是殿下送的,黄雀儿是死命守护。她巧谋一计,就等狐狸上钩。白日趁着洗漱,蒹葭在放置早饭时看见地上的纯白珠链,她谈个头往屏风望去,又低头看手中紧握的东西,然后顺手塞进衣袖里,把它当是老天赏赐,不捡白不捡。
    人离开后,黄雀儿急忙跑去找刘伯讲明事情,说是看见蒹葭偷东西。当下,刘伯命了三位小厮跟随,一同前去纠察真相。人赶到屋前,丫鬟都出来排好两队,唯独缺了蒹葭。
    “蒹葭呢?”
    刘伯负手,语气颇严。小丫鬟低声说道,手一并指向屋后边。
    “我刚看到她跑去后面了。”
    话音刚落,蒹葭就走了出来,手中都是泥土屑。她连忙跑到刘伯跟前求饶恕罪。
    “你到后头做什么去?”
    “无事...只是闲逛而已。”
    刘伯见她神色闪躲,眼疾手快地拔下她发中的簪子,还没等蒹葭反应过来,簪子已被刘伯递了出去。
    “小姐,你瞧是这只簪子吗?”
    黄雀儿接过,摸了摸那边缘,果然是被人刻意掰断了三条金丝。
    “是,不过还有另一支。”
    刘伯使出一个眼色,几名小厮上前抓住蒹葭,左右两手钳制住,就像是被渔网捕抓住的螃蟹,动弹不得。原先还大力挣扎的蒹葭,最后也是无力还手,乖乖认罪。屋后的土里埋藏着的还不止黄雀儿的东西,甚至有同屋丫鬟的胭脂盒、镯子和一些碎银。等东西挖出来,一度遭过其手的丫鬟,对蒹葭是怒不可遏,也庆于小偷终被捕获。
    盗贼是抓了,只可惜那漂亮簪子。黄雀儿也不等蒹葭是如何发落,人就匆匆出府寻找铸饰铺,望能修复成原来模样。从晌午跑到傍晚,偌大的城中里所有的当铺似乎都去过,对比数家的价钱与工艺,黄雀儿毅然决定选择最贵最好的,只为不毁殿下送的东西。公正叠好纸据再放入荷包里,黄雀儿才放心下来。
    回去后,刘伯正巧在院门口等候,黄雀儿小跑着过去,问道。
    “刘伯是有何事?”
    刘伯的脸上尽是和善与慈祥,黄雀儿看着他就像书先生口中的太白老儿。
    “小姐没吃东西吧,老奴让下人端了碗银耳莲子粥和蒜泥白肉来。”
    “谢谢刘伯。”
    黄雀儿想要去端走小厮手里菜盘时,小厮看了眼刘伯,在得到默许后才松手让她拿走。遣走了小厮,刘伯仍站在门槛外。
    “刘伯你可以进来。”
    刘伯摇头,接着说道。
    “小姐若是没有银两在身,可以问老奴拿。”
    黄雀儿一愣,随即笑道。
    “有钱有钱,我有钱!”
    “那日后有事便可找老奴。”
    “我晓得。”
    刘伯走后,黄雀儿关上房门,打开自己绣花荷包,里面仅有一张纸和三枚铜钱。整个人摊到在床上,卷起被褥在里面发牢骚。
    “又变穷光蛋...”
    话分两头,这边的赵识尧与李常已是回都城的路上。他们途径树林便下车歇息,溪水绿波泛起,清澈见底,虾米鱼蟹簇群游过,水质冰凉,只是这番好景色却不得人欢喜。李常装完水,走到赵识尧身边,见他是在思考。
    “殿下想什么呢?”
    被人一唤,赵识尧回神,看见李常裤管卷起双脚沾水,显然是刚玩完水回来,笑道。
    “你还是喜欢游水。”
    赵识尧在幼时偶尔会与李常在水池里玩耍,有些入水技巧也还是他教的。李常甩甩脚上的水,坐在地上,望着水面。
    “若是不从官,我必定是这林泉山野之中的浪荡游客。日日作诗饮酒,逍遥自在得很哩!”
    逍遥自在,何不畅快?赵识尧一直想如此,可他始终走不出那层层厚重的城墙。
    “启程吧,尽早回宫。”
    “好。”
    早一日回城中,赵识尧便可早一日见到那个小东西。
    皇宫,沁香殿。
    “娘娘,有信。”
    站在门外的宦官李顺叫到,屋内的宁妃合上书本,回道。
    “进来。”
    李顺进殿,关上房门,双手恭敬地呈上。宁妃接过,捏开印泥,打开信纸,纸上写道:府中安好,伤寒痊愈。看完后,宁妃将纸丢进青瓷瓯中,点燃火苗,燃烧殆尽。
    “李顺,其他人的动向如何?”
    “回贵妃,皇上似对七皇子和九殿下争权之事是并不过问。”
    宁妃缓步走到窗边,推开户牖,轻嗅花香,可花香是无法消除她心中怨恨。皇子夺权,禁忌之事。想着想着,宁妃不禁耻笑自己,耻的是如今的自己不够狠,笑的是从前的自己太愚蠢。
    一国之君,万人之上。皇帝居然能视若无睹地旁观着骨肉同胞自相残杀,也是比宁妃毒上百倍。
    “李顺,你说要是当初我没有入宫该多好。”
    沉默片刻,李顺不予回答。只在一瞬里,他是抬起头看着宁妃的后背,而记忆中有一位女子曾在花园中扑着蝴蝶追逐,她是比蝴蝶还要自由,回望今时,今非昔比。李顺低头说道。
    “命已如此。”
    此话一出,两人皆不语。虽是脸色察看不出异象,但宁妃的手抓着红木窗,骨节用力,指甲一点一点地往里抠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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