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儿穿着红款棉衣黑裤,脚踩着流苏小棉鞋,跟着身边的赵识尧往前走,她身子矮小,混在人马之中,更是瞧不见。
走着走着,支队停下步伐,前头带领的皇帝示意前方有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有只褐斑麋鹿。众人不敢轻举妄动,似乎都在等皇帝出手将它射死,可谁知有只出头鸟当了冲锋。
“去!把那只鹿给我抓过来!”
“是。”
赵恒的随从连忙跑过去捡走那只死鹿,而他也全然方才是有多凶险。赵逍暗骂赵恒的愚蠢,心觉皇帝虽是不语,但必定是有几分不痛快。
“恒儿的箭法是比孤的箭法还要精湛啊!”
听着皇帝的赞叹,可每个人都吊起胆子来,生怕犯错事儿。等还在各自揣度时,远处一只鬣毛黑熊冲了出来,只见它快要铺向那随从时,一支利箭驰飞过去,刚好射中黑熊的右掌。而就在黑熊哀哀吼叫之际,赵识尧立即策马飞奔,侧身单臂捞起那险些落入血口之人到马上,回旋往返时,黑熊发了疯地拔出箭,四肢着地冲向他们。骏马不及野熊,没跑多久,就连人带马地摔倒在地。
皇帝见此情形,只是沉默,并不宣令带队去解救,仿佛是个看客人。其余的人,也都是如此。
眼看黑熊即将要上来,赵识尧眼疾手快地抽出马鞍上的佩刀,握紧并刺向黑熊的下巴。一刀穿刺,正中要害。须臾,黑熊的尸体倒下,一切尘埃落定。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孤的儿子!”
皇帝连声称赞,拍手叫好。看了这场狩猎记,赵恒是不痛快极了,瞧见所有的风头都被占了,妒心怒生,拔箭拉弓,瞄准了远处赶回来的人。
黄雀儿本以为终可以放下心来,谁知她看见赵恒正准备发箭时,就猜到他是不怀好心。情急之下,她合掌用力地拍了一把马屁股,马受到惊吓,后腿一瞪,前身一仰,坐骑上的男人也就掉了下来。
见赵恒倒地,有些人是乐在心底。皇帝让随从扶起赵恒,然后让拉起马缰从他身边走过。此后,这件事儿不止在宫中传开,就连民间也是。孩童之间玩的开心,转着圈圈哼唱:蠢人坏心多,苦头自己食。要是瞧一眼,王八朝天仰。
赵识尧得救,换来是黄雀儿受难。那日被马踹到,胸口是大片淤血,万幸是没伤到骨头肺脏。在屋里休息了几日,期间赵识尧也只得看她几回,问起刘伯说是忙着公事,听起来是得了皇帝重用,她也就默默地为此感到喜悦。
独自趴在窗户边发愣,黄雀儿因胸口突然的疼痛,咳了几声,这却招来了一个人。
“大少爷!”
李常看似惬意不已,大摇大摆地走窗边,问道。
“身体好些没?”
“好些了。”
“刚才还听你在咳呢,怎么就好些了?”
“的确好些了。”
黄雀儿揉揉胸口,面色有些不如从前的红润。李常看她还在揉,调侃道。
“本来就平平无奇,再揉就没有咯!”
李常这个登徒子上门,张嘴就是怪腔调,黄雀儿红了脸,敢怒不敢言。
“且说小爷送你个东西。”
“小的不要。”
“小爷还没说是什么就说不要?”
黄雀儿总觉得李常是不怀好意,以前在李府,可没少听丫鬟们讲述李常的浪子心性。百户家门紧闭,只怕李家公子偷人。她关上户牖,回到床上准备休息,没想到李常竟从窗户爬了进来,那行为真像是个采花大盗。
李常落到地上后,轻拍衣摆,又是带着观赏般的眼神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转悠。碰碰桌子、踢踢凳子、摸摸墙壁,是非要弄出一些声响不可的样子。
“你这地儿还不错,麻雀虽小却是齐全,看来殿下是挺看重你的。”
“大少爷言重了。若是没事,还恳请大少爷速速离开,免得以小的身份可是会糟蹋大少爷的名誉。”
黄雀儿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她是相信李常的眼光,断不然会把心思放在自己这种卑贱的下人身上,于是放心睡去。但李常直接把她从被子揪了出来,就像是拎着小鸡崽子。
“起来,给小爷坐好!”
听李常的口气是要发怒,黄雀儿整理了下衣裳,低头坐直在凳子上。她以为李常要让她吃巴掌,没想到是头上戴着是一定小老虎帽儿。红色耳朵毛茸茸,三颗小齿尖尖露,绣花纹路喜庆年,意是寓意好兆头。
“这不是小娃儿才戴的吗?”
黄雀儿取下帽子,放在手中是看又看,不经意发现一根毛线,就小心翼翼地扯断。
“我看这帽子适合你,你就像个小娃儿。”
李常又把帽子戴回给黄雀儿头上,捧着她的脸左摆右摆,最后还感叹道。
“小爷的眼光真好!”
看他红唇白齿那副得意样,黄雀儿心道:难怪不少好闺女都被他骗走。
“可若是你不喜欢,那小爷就拿走了嗷!”
李常说完,手一挥,就摘下帽子。他本还想听些奉承话,转脸一看,黄雀儿那幽怨的样子是太招摇哩!
“还你还你!”
帽子被塞到黄雀儿手里,李常也不再看她,开门就走。黄雀儿有些莫名其妙,奇就奇在他走得有些似跑,又有些似逃?人走了,她才想起还没给帽儿钱呢。
话不多言。林府上下是安然之气,静默以待,因为林静婉正与
庸下着棋,屋中看似和谐,实际棋局汹涌。
“爹是如何看待狩猎一事。”
林伏庸侧躺坐,半靠枕,手持棋,眼观局,微微吐气,说道。
“五殿下的才学胆识终是受到陛下的赏识了啊。”
林静婉移了一步棋,继续说道。
“那是好,是坏?”
林伏庸吃了一棋,应道。
“静婉认为是好还是坏?”
“静婉不知。五殿下已久不管朝中争斗,各自清闲多年,自是成了散漫性子,那看是对权位没有欲望之心。”
“将军!”
林静婉看着林伏庸拿走自己的帅,不禁有些气馁。
“看来女儿是永远也比不了爹的棋技了。”
原以为林伏庸心不在所问题之上,林静婉将棋收好,准备离开时,人却开口。
“狼终究是狼,披着羊皮反而是只饿狼。”
话说完,林伏庸翻个身子躺在塌上,闭眼小憩。林静婉不作打扰,退了出去。一路思索,她都在想着宁妃的合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