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采莲你不能带走……”
这些年,宓氏身边多了四五个丫鬟,被要走了一个也没人么,但她的吃穿住行,全是大多是采莲在打理,她虽然不听她的话,还不时干涉她,可她已经习惯了她做的饭菜、糕点……
宓氏情急地抓住妣云罗的,妣云罗举起匕首就划了下去。
“啊——”宓氏没想到妣云罗竟然真的下,捂这鲜血直流的右,眼睁睁地望着妣云罗走远,却不敢质声。
*
妣云罗从宫里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采莲跟在她后面,心里存了好多疑惑,想问却不敢问。
今日午,她被宓氏赶住来后,就被陈公公派去了药阁,说是季巫医那边人不够,让她过去帮忙,然而等她过去之后,季巫医却说她需要帮,但叫的不是她。
当时,她没有多想。因为陈公公事多人忙,从前这样半路截下她,让她给季巫医帮忙,也是常有的事,可今日公主忽然到来,还把她从宓氏身边要走,这其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些年,采莲留心观察,发现有宓氏惹了麻烦或者将要遇到麻烦,公主才会踏入秋露台。
采莲对于宓氏发生了,并不关心,此刻,她只想确认一件事。
“公主,以后采莲会一直跟着你么?”
采莲忐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妣云罗脚步一顿,想到今日的青鸢,面无表情道:“是不是一直跟着我,这取决于你自己。”
采莲一听,顿时懂了:“奴婢定然会一辈子衷心于你。”
“嗯。”妣云罗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等进了郗府,到了自己所住西厢,一个白色的身影立在门口,傍晚的落日打在他如玉的脸庞,为其增添了一抹暖色,感觉像是漫画盛着日光而来的少年。
“小师妹,你不是说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么?为何空着回来?还有你身边的丫鬟,怎么换了一个人?”池砚面带疑惑地盯着妣云罗,语气含着一点关心。
妣云罗想了想,难得有耐心地打了腹稿道:“我以为民间的市集会很好玩,但逛了一会儿,发现里面买的东西都粗陋无比,于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宫里的东西好,于是便忍不住回宫去找我阿娘诉苦,所以她就把她最得力的丫鬟采莲换给我了。”
妣云罗的语气相当无辜,池砚想到那自己记的那一大堆关于她的偏好,思考以她骄纵的性子,有这样的行为也不住为奇。
“公主,你既然已经出宫了,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好好学习。”池砚怀抱着卷竹简,一本正经地对着妣云罗道:“这是我今天抄记的内容,你今晚看完,明天切不可再逃课,否则日复一日,你定然会落下更多。”
少年的眼里流露着纯粹的关怀,妣云罗眉目间的冰冷不自觉的融化,变得和缓。
“嗯,那等明早起来,看我心情如何。”
妣云罗的话任性得可以,池砚听了气闷了一下。
“那我走了。”池砚将竹简交给采莲,神色恹恹的走了。
“公主,这便是郗佐傅的弟子池小公子么?”妣云罗总是形单影只,采莲见了池砚,不由为妣云罗高兴道:“公主终于有玩伴了,采莲明日便做些糕点给他做谢礼。”
“嗯。”妣云罗勾唇一笑道:“拿人短,吃人嘴短。采莲你很有觉悟,以后池砚能否给我当牛做马,就看你了。”
采莲:“……”
*
第二日一早,池砚便收到了采莲亲烹饪的色糕。
里面放了红枣,杏仁、葡萄干,吃起来酸酸甜甜,十分开胃。
采莲望着池砚吃了好多块,才道:“公主说她早上起来,心情不太好,今早的课就不去了。”
池砚嚼着嘴里的糕点,顿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事不过,今天的内容我会记下来拿给她,但若是下次再这样,我便再也不管她了。”
见池砚拉下来脸来,采莲忙道:“是,等明日公主心情好些了就去听学。”
采莲的语气种充满了不肯定,池砚想着妣云罗的性子,有点不抱太大希望。
……
垓下学宫,池砚同妣水玥刚来到门口,魏子彦便等在了那里,待他们走近,便语含急切的问:“子墨,你小师妹怎么没来?”
池砚心情本就不好,被魏子彦这么一问,就隐隐有些不快。
“小师妹她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不来了。”
池砚话一说完,妣水玥紧跟着接话道:“她就是个麻烦精,不来更好,省得挑拣四,惹人不舒服。”
“师弟……”池砚面带愠色道:“小师妹她性子虽娇懒了一点,但我们师出同门,却不可因此诋毁她。”
“我怎么诋毁她了,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妣水玥被池砚批评,心里有些不舒服,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走掉了。
“子墨,不是我说,有些女人你越是纵容,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魏子彦的话阴阳怪气,池砚听他指桑骂槐,有些不喜。
“我的小师妹性子再是不好,但我就愿意惯着,轮不得旁人来置喙。”
“池砚,你别好心不当驴肝肺。”魏子彦站在原地又气又恼。
上辈子,妣云罗那个毒妇为了池砚杀害他,这辈子他见不得她如愿以偿,至于池砚,他乃是个真君子,上辈子,他在大晋为质,最后能成功回去魏国,全靠他帮忙,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他被妣云罗那个女人迷惑。
魏子彦在原地将指六得咯咯作响,心里不由有些悔恨。
昨日在见到妣云罗那一刻,他就不应该忍不住,这才会打草惊蛇,否则今日宓氏和妣云罗就已经跌落到谷底。
魏子彦恨不能妣云罗立马处在任他揉搓的地步,不过一想到宓氏,他心情就又冷静了下来。
宓氏这个女人浑身都是破绽,从她下对付妣云罗,是再合适不过的切入点了。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妣云罗依旧没来听课,池砚见怪不怪,仍旧孜孜不倦地为她抄记,至于魏之彦,他一边暗暗关注着妣云罗,见她每天不是去逛街,就是在郗府每天无所事事地呆着,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倒是他安排在宓氏那边的眼线传来了喜讯。
“宓氏近来呕吐不止,见不了一点鱼腥,还特别喜欢吃酸,小的在季巫医那边打下,无意听说见她们商量,说这胎儿不能留,要趁早打掉,否则会伤了身子。”
这个消息简直令魏子彦喜出望外。
晋枭王如今年事已高,身体越发不爽利,于房事根本有心无力,再加上他近来一直宿在虞姬处,根本不可能令宓氏怀孕,而那日据陈平逃出来说,他是眼见这太子和宓氏发生了关系,才会去给虞姬通风报信,引来晋枭王……
那么宓氏怀的这个孩子定然是太子的。
“你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虞姬娘娘。”
魏砚裂开嘴角一笑,心想上辈子妣云罗没有亲人,他既然要报复她,那便从她最亲近的人下,将她所喜欢的东西一点点拔除,令她希望泯灭,最后受尽折磨而死。
*
就在魏子彦派人联络虞姬的同时,被晋枭王冷落了一个月的太子终于坐不住了。
晋枭王最近把荣郡王天天带在身边教导,简直忽略了他的存在。
这荣郡王的母妃早已亡故,太子从没关注过他,可是现在晋枭王竟然将他放到了虞姬名下,这显而易见,已经是在为了废太子作铺垫了。
“太子,那天的事有蹊跷,大王心里定然也如同明镜一样,你不过是白日饮酒和醉,德行有失,但这并非是大王真正罢免你的理由,而今你不如去向大王认个错。大王与你有多年父子的情分,况且你又是嫡长子,他必然会给你会,指点于你。”太子身边的宾客谢游劝道。
太子晟听了此言,觉得十分有理,可那天的事情,他隐隐有些印象,他貌似真的和宓氏发生了关系。
太子晟虽然爱好美色,且没有主见,可他本性并不坏。
发生了那件事后,他便暗暗派人关照这宓氏,可近来宓氏那边的表现,却令他惊惶不已,于是心怀有鬼的他,就更加不敢面前晋枭王。
谢游见太子面色苍白,知他素来畏惧晋枭王,于是叹了口气,又另出了一个主意道:“废立太子并非大王一个说了算,此事必然会和令伊公仪长、佐傅郗哲商量,你不如去求助他们二人?”
“好。我这就去。”太子晟苍白的面色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重新振作起来。
他知道令伊喜欢南玉,郗哲素爱兰草,便将府上好的南玉碧水和稀有的君子兰带着,去分别求见此二人。
到了令伊公仪长府上,公仪长见了南玉碧水,眼里满含欣赏的把观了一下,但最后却并未收下。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太子若是为了国家之事,赏此美玉给老臣,老臣必然不会推辞,然而无功不受禄,老臣怎敢受太子之礼。”
太子晟见他拒不肯收,心下直觉却不妙,于是不由面色一变。
公仪长见状,不由安抚道:“太子殿下且莫心急,大王尚未提出……”
太子晟毕竟年轻气盛,公仪长此刻的话,听在他耳里,便如同推脱之言一般,更是令他激愤不已。
公仪长本就是他的臣子,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太子愤愤地从公仪长府上出来,待走到大街上,才懊悔不已。
“太子,为君者当忍常人所不能忍,那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最终复国成功,太子此时的境地可比他好多了。”谢游道:“郗哲是令伊公仪长的女婿,太子若说动了他,有他站在你这边,说不定公仪长最后也会倒向你这边。”
往日都是别人捧着他,太子晟被公仪长拒绝之后,神情有些颓丧,听了谢游的话,又振作了起来,不过等踏入郗府之后,便立马被浇了一瓢更惨烈的凉水。
“臣并未听说陛下有废太子之意,而太子你却连身为储君的自信和从容都丢失了,竟然向下属行此受贿之事,不仅是对大王的不敬,更是对臣子的侮辱。”郗哲义正言辞道:“太子你与其费心专营这些,还不如把心放到政事上,好好做出一番成绩来,大王自然会更加青睐于你,臣民也会对你更加信服。”
郗哲说话,向来直言不讳,但往日尚且会顾及着他太子的身份,不会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太子晟遭受被他毫不客气地奚落,心下羞窘异常,却不由更加确信了一件事实。
父王他说不定早就同他们商议好废立的事了。
想到这里,太子晟不由大受打击,面色呈一片青灰之色,身影摇摇晃晃地被谢游扶着从里面出来,等到了门口,忽然被一长相清秀恬美的丫鬟拦住。
“奴……奴婢采莲是公主的丫鬟。”采莲想太子行了一礼,握紧拳头,鼓起勇气道:“太子今日之忧,我们公主说,她有办法帮你,还望殿下里去五味斋一见。”
此刻,太子的眼里充满了灰败之色,整个人陷入了绝望之,他根本记不得公主的面孔,只依稀记得她是宓氏的女儿。
宓氏和他皆为人所害,两人都战战兢兢。太子生性浪漫多情,此刻竟然心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并且他已经陷入绝境,反正也没有办法,便索性破罐子破摔。
“听说五味斋的糕点不错,孤顺道带点回去给母后,她最近也是寝食难安。”
太子根本不对一个岁多的小女孩抱有希望,因而此刻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边,妣云罗坐在五味斋,里拿着毛在一叠宣纸上写写画画,神情专注而,而她对面坐着一个男子,赫然便是那雍继。
“公主,我雍继岂是那等看不起女子的迂腐之人,你和不早点和我说明身份,害我担心受怕了一个月。”雍继知道太子要过来,心情激动不已,不过瞥见妣云罗面前书写的契约,面色不由抽搐了一下。
“墨者将信字看得如同生命一样,公主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没齿难忘。”雍继嘴上这样说,眼睛瞅着妣云罗列出那些条款,却流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
古往今来,挟恩图报者不在少数,雍继以为自己会背负尝不清的人情,但没想到公主罗列的条款权责分明,并无私人情感在里面。
“陈先生,我向来只谈利益,若在合约期间,你违背了其一条,不仅得不到相应的报酬,更要承受十倍的后果。”妣云罗冷下脸来,陈玉当即收敛笑容,正色道:“草民谢过公主提醒,不过此事与在下百利而无一害,实乃真求之不得呀。”
陈玉毫不犹豫地在宣纸上按下自己的印,妣云罗也在旁边按了一个。
合同一式两份,陈玉将自己那份拿到里,不禁用指细细抚摸了一下。
“公主,如今我两都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你能不能把造出这种宣纸的人介绍给我,在下十分想要和他探讨一番。”陈玉忍不住有些技痒,眼睛盯着那张薄纸,恨不得瞧出里面用了那些成分,但妣云罗却并未理睬,只淡淡道:“等你把头的事情办好再说。”
妣云罗闭上眼睛,用指敲击着桌面。书,太子也因为醉酒调戏宫妃,而被晋枭王冷落,他求助余令伊公仪长和郗哲,虽然都被拒绝了,但那两个人最终却仍是为了他说情。
妣云罗如今要做的就是在公仪长和郗哲开口之前,提前挽救太子于危难之,这样不仅能让太子欠下她一个人情,而且也会令公仪长和郗哲两人变成了事后诸葛,这样太子也不会像原著那样对他们感激涕零,反而会更加记恨他们。
如此一来,等太子继位,公、郗两家必然不受重用,就连池砚也未必能如原著那样,最后成为令人敬仰的晋相。
妣云罗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勾起一笑,只觉得压抑多年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等太子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个笑意盈盈,眉目精致如画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