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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空气里还有几分瑟瑟的寒意,萧恪解开了身上的披风披在陆青婵身上,她忙去推,却被萧恪摁住了手:“衣服,朕赏你了。”
    他别扭地用了赏这个字,用皇权压着她,让她心安理得地受着自己的好意,陆青婵有些想笑,可心里更多的还是感怀。
    有时候,能遇见一个发自内心疼惜你的人,你会发觉,好像全天底下无穷无尽温柔的事物都向你奔涌而来。
    那一天,站在堆绣山旁边,绛雪轩的前头,萧恪拉着陆青婵的手,轻声说:“朕盼着,明年朕能带着朕的太子来这一起看绿萼梅。”
    “太子?”
    萧恪一脸正色道:“你的孩子,就是朕的太子。”
    陆青婵脸上有几分泛红,不过也忍不住打趣儿:“要是个公主又该如何呢?”
    这个问题萧恪没想过,他蹙着眉想想,又一本正经:“只要是你的孩子,朕都会一样喜欢,但是江山后继无人不行,你总得给朕生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生包子还要略等几天~
    第58章 忍尽藤(一)
    孩子啊。
    其实有时候陆青婵也确实喜欢孩子。她悄悄抬起眼看了一眼那个站在梅树前头的男人, 他衣着华丽而尊贵, 眉宇间含着吞吐天地的气魄, 也不知道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感受到了陆青婵的目光, 萧恪侧转过头来:“你看朕做什么?”
    陆青婵忍不住莞尔一笑:“臣妾想生一个长得像皇上的孩子,这样也能知道皇上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萧恪常年喜欢冷肃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他小的时候, 是不是和如今一样,总喜欢板着脸。自从爱上他之后,才常常遗憾遇见他还不够早,那些与她无关的,她未曾参与过的时光,让她也会觉得惋惜。心里总想着,是不是再早一些,就能不错过萧恪的那些年少时光。
    “你啊,”萧恪失笑,“朕还想见见小时候的你是什么模样呢。”
    方朔离得老远,听不清皇上和皇贵妃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皇贵妃脸上那一抹浅淡而又真切的笑容,清晰得烫了人的眼睛。真好啊,皇贵妃笑起来的时候, 只觉得这寒凉的天气都添了几分融融暖意。
    不单单皇贵妃在笑,那素来冷淡的皇上,眼里也带着笑,他的目光落在皇贵妃身上, 比日光还要柔。也说不清到底谁更开心,也许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更高兴。可单单看着眼前的那对儿璧人,就觉得人世间还有如此之多的美好值得被珍惜。
    他侧过头,有善也在往那个方向看,眼里似乎也带着几分羡慕,方朔抬手敲了他一个毛栗子:“瞅什么呢!”
    有善有些不服气,鼓着嘴嘟嘟囔囔的:“儿子也替皇上开心,多瞧了两眼,你看庆节,保不齐比儿子看得还入神呢。”
    结果两个人一抬头,竟谁也没有瞧见他,方朔的眉心蹙了起来:“他整日里不见个人影儿,不是说了,宫里的奴才不准落单,要是被瞧见了指定是要打板子的!”
    主子们都走得七七八八,漱芳斋倏尔就冷淡了下来。无幸停了巴掌,松枝抬手把他扶了起来:“您也别怪我们主儿,规矩就是规矩,哪个人都不能坏了规矩。”  无幸也不恼,他的嘴角破了个口子,隐约在往外渗血,他抬手去擦,目光看着对面那个方才站过的戏台子:“飞鸟乱投林,你瞧瞧,这里头也只不过是主子们听戏的时候才能热闹些。咱们做奴才的,也不过是当棋子儿当玩意儿的命。”
    他的语气低沉,松枝笑笑:“您得主子的脸,往后是有大富贵的人,和我们还不一样呢。”
    无幸本就是好容颜,如今遭了掌掴,姿容有些落魄,可哪怕是隔着油彩,也神采风流,他叹息着摇头,落魄的模样好似春梨绽雪:“朝不保夕的日子,哪里说得上是富贵呢,整日里舞于刀尖上,保不齐下一秒就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晚上躺在床上闭着眼,都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他转过头看向松枝:“我这心里头总也觉得空落落的。再说了,松枝你不也是孤身一人么?”
    他微微弯起嘴角,笑得竟然还带了几分风流。
    这一日的节气是大雪。虽然紫禁城的初雪还没有落,可是逢年节妃嫔们都是要去乾清宫给皇上请安的。端嫔从来都是让人挑不出错来的做派,来到乾清宫的时候萧恪还在里头见大臣。
    她一个人立在丹陛上,站了许久。才听见里头传来了跪安的声音。今日臣子们议论的还是雁回关外头的战事,端嫔的父亲言几潭领兵交战,也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旗开得胜,勉强算得上是个平手,这些武将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比陆承望更适合这个角色,可也没有人敢对萧恪提出来。
    那些大臣们肚子里也都带着气,走出乾清宫的时候就看见了立在丹陛上的端嫔,众人并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能点点头叫一声端小主的,已经算得上是有礼貌的了。荆扶山跟在众人后头出来,一抬眼也看见了端嫔。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俩莫名的不对付,许是这些心里有丘壑的人,总喜欢相轻罢了。荆扶山走到端嫔身边的时候,甚至嗤笑了声,淡淡道:“卖女求荣又如何,还不是被那群鞑子打得七零八落,宛若丧家之犬?想照着皇贵妃的样子得恩宠,照猫画虎、愚不可及。”
    荆扶山偶尔和她针锋相对也是常事,荆扶山在朝堂上本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人,端嫔并不会刻意忍着,有时候也会反唇相讥,只是今日她目光淡淡的,并没有接过荆扶山的话。
    荆扶山走下丹陛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端嫔依然立在那,哪怕大臣们已经走了七七八八,皇上也没有宣她进去。荆扶山隐约想起,当初陆青婵来乾清宫的时候,萧恪是特意让人把她请到暖阁里头坐等的。
    天气冷,她口中呼出的白气四散在空气里,她立在那像是一棵笔直的松树,这样冷的天气,连他一个男人,走了几步都觉得骨头发颤,端嫔却连晃都不晃一下。武将家出身的女儿,骨子里都带着韧劲儿,皇贵妃有,端嫔也有。荆扶山向来是不喜欢言几潭的做派的,可看着这样的端嫔,也不过是在心里叹了一声。
    陆青婵坐着肩舆到乾清宫的时候,老远就瞧见了站在风里的端嫔,她走上丹陛近前来才看清,端嫔的身子在风里打颤。
    “你怎么在这儿站着?”陆青婵惊讶地问了句,抬手去摸她的手,触手像是一块冰,“怎么这么凉,来快拿着我的手炉。”
    端嫔已经被冻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僵硬着身子对着陆青婵行礼,方朔看见陆青婵,上前说:“皇上嘱咐了,要是贵主儿来,就请贵主儿去暖阁等着。”
    “端嫔在这站了这么久,怎么不让她进暖阁里坐会呢?”陆青婵的语气有几分焦急,倒是端嫔平声说:“皇上不关照我也是正常的,他们奴才的也不过是听皇上的意思行事,娘娘不要难为他了。”
    陆青婵拉着她的手:“你和我一起进去暖暖吧。”
    那天,陆青婵和端嫔一起给萧恪行了礼,萧恪也一并按照位份给了赏赐,端着赏赐出了乾清宫的门,松枝小心地对着端嫔说:“皇上给娘娘的东西也十分丰厚了。”
    端嫔不受宠的事是有目共睹的,内务府的奴才们素来都是踩低捧高,端嫔的日子过得不算好,她手里头拿着的还是陆青婵的手炉,这个手炉外头裹着的罩子都比她身上衣服的料子还要好些。端嫔轻轻摇头:“皇上的赏赐也不能出去典当,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罢了,连一筐炭都换不回来。皇上除了赏赐这些贵重的东西,额外赏了皇贵妃一幅欧阳集的画。这一幅画的心意,比这些珠宝首饰多得多了。”
    松枝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主儿,您就是心气儿太高了,怎么着也不过是一幅画,哪里比得过珠宝呢?您也该放低了身段去留一留皇上,万一您得了圣心,留下一儿半女,往后的日子也好过啊。”
    端嫔往前走了几步,终于淡淡开口:“我可以不得宠,但是我也不会脱光了衣服去留男人,得不到男人的尊重,光靠身子也于事无补。皇贵妃的手炉,一会儿你去替我送过去,顺便把皇上赏的那两块灰鼠皮子送给皇贵妃,算是我的答谢。”
    “主儿!”松枝有些不愿意,“内务府那群人本来就看不起咱们永寿宫,皮子给的也不好,您穿在身上都不暖和,这两块皮子难得,能给您做两件袄子,哪能给皇贵妃呢?再说,皇贵妃那儿什么东西都不缺,也许根本看不上咱的东西呢。”
    端嫔摇摇头:“看得上看不上是她的事,送不送才是我的事。”
    从乾清宫回来,子苓见陆青婵的手炉不见了,忍不住多问了两句,陆青婵站在炭盆边上暖手,忍不住说:“端嫔是个可怜人。”
    子苓给她端了杯茶水:“主儿,您不能去可怜每一个人。您觉得端小主可怜,咱们京城外头还有许许多多吃不饱饭的人一路乞讨过来,端小主再可怜也衣食无忧地到了如今,皇上也乐意供养她,只要她不闹出大动静来,后半生的衣食无忧是少不了了。”
    陆青婵回过头来笑笑:“我知道,只是我自己过得好,总是忍不住希望大家过得都好。”
    “您是善性的人,也是端小主纯良,不然别人怕是要借着这个由头,欺负您呢。”
    外头的冬日阳光透进来,陆青婵眯着眼看着落在地上的那一寸金阳:“我又不傻,哪里分不出她们是怎么想的呢?”
    正说着话,就看见松枝从外头走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放了两块皮子,她给陆青婵行了个礼:“贵主儿,我们小主让我给娘娘送两块料子过来,答谢娘娘今日之恩。”
    这两块料子一看就知道是萧恪今日刚赏的那两块,陆青婵轻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子苓:“我收下了,替我告诉你们主儿,不用和我客气。”
    等子苓送松枝回来,陆青婵已经坐在了贵妃榻上,她掀起茶杯的盖子也不喝,目光落在杯里的茶叶上:“端嫔性子太好强,不愿意占旁人半点麻烦,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要她没有坏心,妨碍不了咱们,旁的也无需咱们去管。”子苓是在宫里浸淫已久的人,不像陆青婵总是有关怀旁人的心思,“各扫门前雪,宫里头的恩情太薄了。”
    “也罢。”陆青婵点点头,喝了一口茶。
    子苓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说:“刚刚奴婢去送松枝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在拐角的地方隐约瞧见一个人在等她,隔得远又是一闪而过,奴婢没有看清,可总觉得看着像是无幸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读者都是可爱的打卡机哈哈哈。
    滴,天使卡。
    第59章 忍尽藤(二)
    走过午门, 正东侧是内阁大堂, 里头每日都会有阁臣在此当值, 今日刚好轮到荆扶山。今日的茶是雀舌, 兑了两回水,喝到嘴里也觉得滋味发淡,他喝了两杯就撂在了桌子上, 可也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们这些年轻的大臣们经常在内阁里当值是常有的,大都是看奏本写票拟,整夜不睡也是常事,再加上有浓茶顶着,熬一晚上再上个早朝也不耽误,今日竟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荆扶山忍不住又倒了两杯茶水,喝过了之后片刻实在扛不住了,他只想着平日里内阁大堂也并不会有什么人来,外头来来往往的侍卫也多,若是假寐片刻也无妨的。
    这么想着, 他便伏在了自己的案头,不肖片刻便意识昏沉起来。
    他是被人摇醒的,荆扶山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 看见那群面不改色,腰佩雁翎刀的侍卫们,登时清醒了过来:“这……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侍卫虎目圆睁:“宫里头丢了东西,我等按规矩来寻。”
    荆扶山忙站起来:“可以寻, 只是内阁里都是国家机要,你们可不要翻乱了。”
    那个领头的人一挥手,身后的那几个侍卫便走进了每一个屋子,那些堆在案头的奏折都被翻了出来,荆扶山蹙着眉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像是土匪一样,这是内阁大堂,不是仓库!”
    “按规矩办事,荆大人稍安勿躁。”
    荆扶山气哼哼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弹劾一下这群狂妄之徒。脑子里正想着,突然听见一个偏房里传来哗然,一个侍卫走出来,脸上带了一丝为难。侍卫头领的眼风扫过去:“怎么了?”
    那个侍卫犹豫着把手里的东西亮了出来,左手是一尊小玉佛,右手拿的竟然是一个月白色的女子的肚兜。荆扶山是个读书人,当即就闹了个大红脸:“这……这是什么?”
    这些侍卫都是京里有头脸的官家子弟,其中不乏有倾慕荆扶山人品才学之人,可亮出这么个东西,那些侍卫们当即面面厮觑,不知是谁啧了一声:“斯文扫地。”
    侍卫头领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贵妃娘娘说了,丢的是一尊前明时的玉佛,是皇上赐给端嫔镇宅用的,看样子就是这个了。”
    荆扶山瞪大了眼睛:“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偷的吧?我堂堂户部侍郎,怎么会偷这些东西,真是荒唐!”
    “这话您和我们这些土匪说没用,荆大人还是和皇上去说吧。”
    *
    承乾宫里,萧恪脸色铁青的坐在宝座上,他面前的香几摆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前明的玉佛,另一个是那件月白色的肚兜。这个肚兜是端嫔的,料子和绣花不是宫女能用得起的,据说玉佛被找到的时候,便是被裹在这个肚兜里,这样的行径简直是辱没佛祖,端嫔宫里的几个小宫女都吓破了胆子,跪在外头的地上止不住的打摆子。
    自鸣钟的滴滴答答,衬得这个夜色黏稠而冷寂。刚过了人定,陆青婵还没睡下,衣服也都还没换,只是头发已经拆完了,是刚刚又重新绾好的髻。她身上穿着霜色的褃子,脸上没有带妆,十分素淡,她立在萧恪身边,目光静静地落在端嫔身上。
    端嫔跪在那里,目光落在身前一寸的金砖地上。
    她对着萧恪磕了一个头:“不管皇上怎么问,臣妾只有一句话,臣妾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玉佛是皇上御赐,丢了是天大的事,臣妾因此才会主动去求皇贵妃娘娘,要真是臣妾做的,岂不是贼喊捉贼?”
    端嫔不是个喜欢多言的人,话说到这已经是底线了,她直挺挺的跪着,没有人能看见她的神情,萧恪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先把端嫔禁足在永寿宫。至于荆扶山,给朕狠狠的审!”
    等承乾宫里的人散了个七七八八,里头只剩下了萧恪和陆青婵两个人,萧恪从宝座上站起来,和陆青婵一起走进暖阁里。萧恪的心情不好,陆青婵从头到尾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萧恪腰间的玉带解开,而后又替他松了脖子底下的钮子。
    她的举止很从容,外头起了风,拍打着锦支窗的窗纸,陆青婵把萧恪的外袍挂在架子上,从后头看,只能看见她窈窕婀娜的背影,这段日子,陆青婵的身子好像也有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似乎比过去略丰腴了几分,只是纤腰楚楚不盈一握,平添了几分妩媚风情。
    陆青婵把衣服放好,又重新走回萧恪身边,萧恪手里托着茶盏,陆青婵绕到他身后,轻轻给他捏了捏肩膀,终于轻轻开口:“皇上,端嫔不是这样的人。荆大人,也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来。”
    这些,萧恪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萧恪知道,不代表悠悠众口都能接受这个说法,他摁住了陆青婵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朕能懂你的意思,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懂。朕何尝不知道端嫔无辜,可事关天家威严,不得不细细查办。”  “若当真是有人想要从中作梗,其一会让荆大人这位能臣难担大用,另一方面,也会让端嫔母家领侍卫大臣与皇上离心,皇上是仁君,自然不会让这些奸佞如愿的。”陆青婵给萧恪的茶盏里添了一回水,萧恪看着她轻声说:“只是荆扶山不得不审,端嫔也不得不被禁足,这些都是朕的考量。”
    “皇上……”陆青婵叫了他一声,萧恪摸了摸她的手:“不说这个了,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那天晚上,萧恪没有宠幸陆青婵,他从背后把她搂在怀里,陆青婵背对着他也一直没有说话。
    端嫔素来清高,皇上的禁足只怕在她眼里便是疑了她,这比杀了她还会让她觉得难受,从私心里说,陆青婵作为皇贵妃,自然乐见其成。但是在陆青婵心里,端嫔不过是当年和她一同参加诗会的玩伴,偶尔难免生出几分惺惺相惜,她们骨子里都是类似的人,所以对于端嫔的处境,越发可以感同身受。
    萧恪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缓了,只是陆青婵望着窗纸发呆,窗纸透出她檐下的宫灯光影来,外头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端嫔是被皇权牺牲掉的人。
    思及于此,竟在心里难得生出几分兔死狗烹的悲切来。
    所有人都知道端嫔是无辜的,但是她是强权之下无奈的牺牲。
    陆青婵听着萧恪的呼吸声,微微抿住了嘴唇。萧恪给她勾勒过一个繁花似锦的温柔乡,里头锁着的只有他们两人,萧恪给予她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这些都让她偶尔忘了,眼前的人不仅仅叫萧恪,他还是皇帝,是尊贵的天下共主,有着睥睨一切,凌驾于万物的权力。
    她也明白,萧恪不论任何事都有着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考量,她方才说的那些,到头来也不过是换来一个自己的心安罢了,萧恪的决断哪怕连她,都不能更改半分。这一夜,无边漫长,不知道端嫔此刻在永寿宫里,是不是也听了整夜的风声,陆青婵也不知道,萧恪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因为旁的事而疑她。
    这种悲戚没头没尾,却让陆青婵无处遁形。
    第二天一早,陆青婵醒得很早,萧恪已经在屏风后面换好了朝服,见她醒了仍旧是对着她笑:“你睡吧,再晚点朕过来和你用晚膳。”
    陆青婵抿着嘴问:“慎刑司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荆大人他……”
    萧恪由着方朔把腰带系好:“荆扶山没有吐口。”关于这件事,萧恪并不想让陆青婵插手,他也知道陆青婵生性就是一个喜欢关怀他人的人,她知道了之后,便很难不介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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