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父母早逝,他自小被族中叔父养大,没有过多感受到那对父母的爱。
也因此,姚卿将更多的情感,都投到了别人身上。
比如催婚。
萧子鸿想起这一点还颇为头疼:“不曾订婚,今后也不会订婚。”
姚旭听到这一句,诧异看向萧子鸿:“不成婚?”
萧子鸿点头:“不曾看到喜欢的,不成婚。麻烦。”
嗯?这人竟然不会被家中束着娶妻生子的?简直太适合……
姚旭听到这句,内心的小爪子又试探性往外探了,面上一副替自家主子担心的模样:“哎,我们教主刚及笄呢,一样是半点没有找人的想法。”
萧子鸿听了这话,想着舒浅那张笑颜:“……嗯。”
姚旭琢磨了两下萧子鸿这“嗯”的意思,偷偷打量起两下萧子鸿的面上的神情。
崇明教在海上当霸主,砍杀了无数入侵者,与外商交易,与沿岸百姓交易。带领着这样一群人的教主,最终会找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萧子鸿想象不出。
他轻微走神了一下,等回神注意到姚旭暗中打量的眼神,转向他看了眼:“怎么?”
姚旭“唰”打开自己二当家的扇子,遮掩住自己的小心思:“没事没事,不过是想教主和萧郎想法如此共通,难怪会谈得来。今后保不准就成了挚友。”
这“挚友”一词,他自己说出来都带上了一抹笑意。
和崇明教的教主成为“挚友”么?
萧子鸿听着“挚友”一词,一时失笑。
另一头,毕山在田头忙碌了大半日,没想到转头教中就发生了两件大事。
他匆匆忙忙赶回来,刚去见了一趟乔曼,看着乔曼那担忧的样子,问清楚了草娃一事的来龙去脉,绞尽脑汁安抚了一番,转头又跑向了姚旭的方向,想去问问关于那“压寨相公”的事。
姚旭的扇子就写了几个字,大片的空白扇起来极为明显,隔开几十米都让人一眼认出他。
毕山远远看见了姚旭在那儿晃着扇子,边跑边喊了起来:“二当家!二当家!姚旭!刚才他们说的那个俊俏压寨相……”
他跑得快,话喊得也快。喊了大半,这跑近了一点,他才发现姚旭身边的人不太眼熟,立刻把后面的话默默吞了回去,一脸尬笑放慢了脚步,看向姚旭:“你怎么不说你这儿还有人啊。”
说得还有点责怪的意思,好似刚才说错话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胡子一把的武者做出这种略带心虚的责怪,还有点隐隐的娇嗔,让人目不忍视,耳不忍听。
姚旭拿着扇子,对毕山龇牙咧嘴,笑得一脸恐怖,心中极为诚恳思考着这个教中在失去二当家之前,能不能先失去一下三当家。
等真走到两人面前,毕山讪笑转头面向边上的萧子鸿:“这位是?长得真俊俏啊!”
他又用了“俊俏”这个词,简直生怕别人不知道先前说的其实萧子鸿一样。
萧子鸿重复了毕山的话:“俊俏压寨……”相……相什么?
他到现在还没有能反应过来。
毕山老脸一板:“这位公子在说什么?我是想来找二当家问问关于教中事务的。没想到还有客人,我先行告辞,来日再说。”
说完拱手,拱手完就跑,撒腿狂奔,恨不得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萧子鸿:“……”
这崇明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子鸿见人跑远了,回过头正准备问姚旭刚才毕山的话,猛然之间就醒悟过来刚才毕山到底说的是什么。
相公。
压寨相公。
俊俏压寨相公。
萧子鸿:“……”
至于姚旭,内心怒火烧得带劲,勉强压住对着萧子鸿表示:“萧郎这边走,不用理会刚才那位。他平日吃东西太多,不小心把脑子给吃了。”
萧子鸿:“……嗯。”
第14章
舒浅带着不少人来到了草娃家中。
草娃家中,年纪颇大的阿姆早哭成了泪人,旁边还有一个老阿婆正红着眼眶安抚她。靠山的地方最怕的是孩子走失。
有人的地方还好,没人的地方孩子一旦走失,那可太过可怕。这崇明教本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山上、河里的野兽对幼童喜爱得不得了。
崇明教在崇明山上建成了有些时日,教中周边范围也做了不少围栏,就是为了防止野兽冲入家中,叼走家中的孩子或者饲养的牲畜。
草娃的父亲也被找了过来,干了大半辈子的农民,他肤色黝黑,在知道自己孩子不见后,竟是整个人都苍白了几分,看着很是落魄。
人生几次起起伏伏,连带这回孩子忽然不见踪影,几乎快榨干这家人。
一家人唯一的一个小孩童,唯一对生活的希望,此刻音讯全无。
舒浅安抚了几句,叫了几个教徒,带着草娃一家人一道从门口出去:“我们顺着这整条路走过去看。孩子从来懂事的,这段时间又急着要上课,必然不会主动跑出去。”
一群人附议,顺从跟着舒浅的脚步行走。
草娃的家在教中算是简陋的,出了屋子门,小孩子撒欢一般朝着乔曼住的方向跑……
乔曼因为是女子,还是一个人,如今连带要照顾新教主,住的地方颇为靠近舒浅住的屋子。
舒浅在心中推演着寻常孩子在走这段路时,心中想的各种念头。
夏日对于孩子而言,蚊子是讨厌的,蛐蛐、蜻蜓、蝉这一类都是有趣的。如果是捉到了一些有肉质的虫,他们还能捡了回头去河里钓鱼。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询问周边两个女子:“草娃平时最喜欢什么小虫子?”
阿姆是知道的,颤悠悠回了舒浅的话:“蛐蛐。”
舒浅应了声,在地上看起来。
教内大部分的路,都是走得人多了,活活把那地压实了所形成的路。平日里一群人没什么讲究,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以至于这路时而宽时而窄,交叉路口处几乎是圆形的。
而路压实了,野生的植株就少。
野生的植株少了,虫子就少。
舒浅走着走着,还观察着周边一圈可能会看到的屋子,偶尔问一声能看见窗口的屋子是谁家的,早上那个时间段是否是除去种了田。
她心里有一个揣测,不过暂时却是不能说的。
一个有目的地,且是打算走向那个目的地的孩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呢?必然是半路遭遇了什么。
这一段路算不得荒凉。
她脚步停了下来,看向了一幢平屋。
那平屋边上还有一片的竹林子。
“这片林子走过去是?”舒浅问教徒。
教徒当即回答了:“这竹林后头有一个挺深的水坑,还有两户人家,是猎户,在边上看着这林子的。这边走过去有条道可以上山。”
另一个教徒补充了一句:“以前不少娃都喜欢在林子里头烧野饭。”
“野饭?”舒浅带着疑惑问了声,迈开脚走向了那片竹林,“上山那条道平时封着么?”
周兰哽咽:“竹子长起来,边上啥东西都生不了,狼啊之类都不会来的。这种小路就周边拦着一下,平时谁想走就走了。草娃也不会平白上山去的。”
“是啊。咱们也想过会不会小家伙从这儿走上山去了。”有个教徒苦涩开口,“咱也找了两个人从这条道出去寻了,没寻着人。”
舒浅这会儿已走进了竹林。
竹子生长的地方,边上确实种不了什么东西。霸道的竹子会把养分都抢光,等长高了还遮了光,底下的植物更是长不了。
要不是竹子还能做不少物件,竹笋味道也不错,这片林子恐怕早被砍光了。
舒浅走进后,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水坑。
这确实是一个巨型的水坑,大概有七八米那么深,而总体大小,约莫是三十多平。水坑里面有水,不过水量不多,水还浑浊,不知道是从具体哪儿流进来的水。
舒浅再看林子中。
林子中有不少的小坑。
“那些个坑坑洼洼的,就是娃们烧野饭的了。我听我家娃说过,草娃那么小个头,去年吃了整整一碗。”这个教徒显然家里孩子和草娃算是熟悉的。
阿姆在旁听着这话眼泪再次绷不住,抱着周兰又是一阵猛哭。
舒浅顺着竹林里的道路看出去:“这条道寻常都谁会走?”
教徒回她:“教里头不少上山的都会走,主要周边这几家。”
舒浅点头:“那从这里上山后,下山有几个口?会有外人上山么?”
那教徒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个问法的。
他挠了挠头,颇为认真想了想:“下山寻常走的路就两个口,一个这儿原路回来,还有一条就是山对头了。但是咱们这些人走多了山路的,哪里下山都成。外人很少来这个山头。”
舒浅看了下身边的人:“两个守这儿,两个去山对头守着。其余人再和我顺着原来那路走完。”
她重新回到了原来草娃去乔曼住处的那条路,顺着道再朝着乔曼那儿走去。
越是靠近乔曼屋,周边的屋子就越是多,被看到的概率越是大。
舒浅几乎可以肯定,最后那段路草娃今天是没有走过的,若是走了早就被人发现了。
既然最后那段路没有走过,那么最可疑的还是先前遇到的那片竹林。
走到了乔曼屋子门口,舒浅见着了门口候着的乔曼。
乔曼这会儿脸上满是忧愁,在看到舒浅的瞬间脸才亮了亮。她见到舒浅后,随即也见到舒浅周边的人。她一看众人还陷入在焦虑中,立刻便明白草娃这孩子还没找到。
她张了张嘴,干巴巴喊了一声:“教主。”
舒浅朝她点了头:“好好上课,以后上课谁要是没理由迟到了,准你上门去把这孩子揍一顿。”
乔曼知道舒浅是在给她安慰,略缓和了神情,朝着舒浅点了点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