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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嫁,我不要嫁给那个病秧子!”柳寒寒前脚刚入刘府,已经迫不及待的露出了泼辣蛮横的本性,漂亮的脸蛋扭曲在一起,手一挥,一个青花瓷瓶“砰”的落地,摔了个粉碎。
    府里候着的丫鬟仆人皆瞠目结舌,你看看我,我瞅瞅她的,谁也摸不清楚这是啥情况,走的时候还风光无限呢,这回来怎么就成这个样子。
    大夫人离老远便听见了大厅里的动静,心下暗道了一声不好,也加快了老胳膊老腿的往前厅赶。
    “不嫁,你说不嫁就能不嫁的?!”柳左相也没好气,吃了个瘪,他能舒坦吗,唉,原想是找个皇亲贵胄,哪料到是那位,病得连走路都困难了,看着他那半截身子比他还要先入土哩,他这算是彻底没什么盼头咯。
    柳寒寒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要她嫁那个病号,这不等于是要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可人儿去给他冲喜吗!她堂堂柳家大小姐,魏城第一美人,真要落得个冲喜的下场?
    “我不嫁他,我就是死也不会嫁!哼。”柳寒寒下定了决心,想来平日娇惯她的老爹也应该会心疼心疼她的吧,去向皇帝求求情拂了这桩亲事,反正,皇上还没有下旨。
    旁边听着的下人们算是整明白了,合着这次大小姐去参加晚宴,招到的是璃王爷,不少男仆窃窃私语道:真是大好的白菜就要给猪拱了。而被柳寒寒欺负惯了的丫鬟则硬憋着笑,险些把五脏六腑憋出个毛病来。
    “那你就去死吧!”柳左相大喝了一声,一张老脸给气得通红,这脱口而出的话可不带半点含糊的。
    一下子鸦雀无声,再也没人敢吱一声,包括前一刻还在大吵大闹的柳寒寒。
    “哎呦,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老爷你何出此言啊!”
    不明情况的大夫人刚到门口,还没跨过门槛呢,就嚷嚷道,打破了片刻的死寂。
    柳寒寒一见到她娘便等同看到了救星,手张开就要奔向大夫人嚎啕大哭,上演苦命母女的催泪戏码。
    柳左相自个儿都记不清他看过多少回了,现在气是气却淡定了许多,脸红脖子粗的背着小手,摆明了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的溜之大吉样儿。
    “哎呦,娘呦!我怎么这么命苦唉~~”
    “哎呦,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呦~~”
    听听这声嘶力竭的颤音,多少年都不带变一下的,还是那个分贝,还是那个味,苦情得扎耳。
    仆人们脸皱成了一团,一个个的慢慢向门边踱去,平生如给他们一个许愿的机会,他们绝对会恳求上天,让他们离开这灾难现场吧,他们是无辜的!
    “都不许走!”柳寒寒尖锐的吼了一声,众人一抖,带头迈出门的那个小丫头急得都要哭了。
    接下来又是无限循环模式:“哎呦,娘呦!”
    “哎呦,我的儿啊!”
    好吧,这视听盛宴直教人肝肠寸断啊!
    蝶清苑——
    “杏儿,你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柳月翘着脚,有那么一瞬她仿佛有种魔音穿耳的感觉。
    杏儿皱了皱鼻子,秀气的眉毛一挑,白色的绸布细致的包上柳月的脚,将水珠擦拭干净,很认真的道:“猪哼。”
    “猪哼?!相府里的猪不是那个方向吧?”柳月清美的弯月眸子里氤氲了一层薄薄且潮湿的倦色,“算了,突然好困啊,不问了。反正你这丫头说得都是瞎话。”
    柳月很少问一件事问到一遍便听的,通常她即使知道杏儿瞎编话来糊弄她,她也一定要她说到最后,很执着单纯又傻的性子。
    大概是真困了,杏儿乐得柳月不继续无止尽的烦她,帮她掖好被角便熄了灯出去了。
    柳大夫人抱着柳寒寒就坐地上哭,也不管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面子工程了,先,哭得都快晕厥了,她方迟迟想起来自己似乎还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声音嘶哑的问道:“寒寒啊,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当时,内些个耳膜都快被嚎穿了的仆人脑袋上的黑线啊,刷刷往下结,大夫人给跪了成不成,放咱一条生路吧。在场多少人在心里嘶吼了无数遍。
    翌日一大早,柳相房门前两个人类,基本上已辨不出什么形的两个生物紧挨着跪在凉凉秋风里。
    柳相通过门缝悄悄往外瞟了一眼,因为有先前无数次的经历,他以为他的心理素质已经过硬了,但看了那两个眼睛肿成了蛋状的人(此处可以脑补成咸蛋超人)还是哆嗦的低咒了一句:“什么鬼?”
    “爹,你要帮我做主啊~~”有了昨天的教训,柳寒寒已经不轻易说去死了,她秉承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良好信念,向柳相软语道。
    “老爷,你不能把寒寒往火坑里推呀!”大夫人扯着柳相的朝服,说什么也不肯罢手。
    嗬,好一个左右夹击,插翅难飞!
    柳相一双老眼里满是绝望,抬头无语望苍天。
    “寒寒,这门亲你说八样也必须得结,你必须要成为璃王爷的王妃!”
    “爹,皇上他还未下旨,我”
    “我向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为何现在这般愚不可及?!”柳相扶额,为自己教育的失败而深深懊悔。“皇上他是有意不下旨,他就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的把你嫁给璃王爷,现在几个王爷之中谁势力最单薄?”
    大夫人和柳寒寒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道:“璃王!”
    “皇上是想借有名无权的璃王爷来牵制爹爹,令爹爹在朝中的势力不能再行扩大。”柳寒寒蹙起眉,肿成鸭蛋的眼睛里无比怨毒。
    哎呦喂,谢天谢地吧,老天总算把他女儿的智商还给她了。柳左相激动得都快哭了,“好了好了,你们快放手吧,上朝的时辰到了。”
    “若是柳月不嫁给右相之子风尘的话,是否皇上也不会怀疑爹爹想要心怀不轨结党营私扩大势力?”
    柳寒寒岂止是智商回来了,那些个歹毒的算计亦回来了。
    大步流星走出多远的柳相听她这话,又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与柳寒寒对视了一眼。
    看她爹的眼神,柳寒寒心里多了几分把握,微掀起唇,笑得让人发寒,比这席卷落叶的秋风更寒。
    “夫人,小姐今天有些奇怪呢。”
    “怎么说?”
    “同她说话,她跟听不见似的,有点失魂落魄的,是不是病了?”
    杏儿挠了挠头发,她实在想不明白活泼乱跳惯了的柳月能坐在朱窗前坐一天,也不说话,也不笑的,想着,她又向芸娘补充了一句:“仿佛在等什么似的。”
    芸娘望了望果真坐在朱窗前不动不笑,静美的如一幅画的柳月,目光被拉得长远,好像在追溯往昔,迟暮的容颜上落满了怜爱,“我的阿月啊,是患了相思病。”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芸娘垂着眸,夕阳橘红的光铺满门前的鹅卵石小路,她忽然想起有这么个黄昏,她的阿月在静谧的等待着什么,她就泪流满面。
    她的阿月是在向她告别啊,是在等她一个离别的拥抱。
    “二小姐,风尘公子让您在洛湖边的容馨画舫等他。”
    柳月着一身水蓝色的罗裙,与涟漪微微的湖,与橘红将尽的夕阳仿佛一卷素锦布绘就的画面,每一笔都那般细腻婉转,颜色由深至浅渗进了画卷里,沉静旖旎,芳华绝代,那种美丽似乎只留在想像之中,却不可触碰,不得寻觅。
    柳月呆呆的站在木栈桥上,眼神飘无,她听到丫鬟说了风尘的名字后,她就想要快点过来见到他,她一路跑过来,也不管母亲叮嘱她在姐姐婚前不许踏出蝶清苑的事,她只想再看一眼风尘,好像他们许久都未见了,
    实际上,三天前他们还在这栈桥上相见的,她还送了风尘自己亲手绣的合欢花纹样的香囊。
    容馨舫上的丫鬟向她伸出双手,道:“小姐先进舫内等风公子吧,奴婢特受公子吩咐备了您最喜爱的果品糕点。”
    水蓝罗裙被湖边的习习晚风吹的裙角轻扬,最后一抹橘红染上柳月的裙角,她的身影已经匿进了画舫。
    柳楚凡是雇佣兵界响当当的人物,叱咤风云,被雇佣界一度称为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人,她受雇佣执行各种暗杀和情报任务,哪一次都是水里来火里去的,曾身负数枪、原始森林里被毒物咬伤、在国界边境被特种部队发现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死的这么难看。
    她摸着额头上的鲜血,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蹲在床边正忙着修床的某某国国王,正一脸惋惜的看着她,“我说你也真是的,想爬床也不要那么心急好么?等本王把床修好吧,唉,可惜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就死在了这么根床柱子上。”
    床柱子,去你全家的床柱子,那他妈明明就是根实心罗马柱!柳楚凡的身体的起伏幅度已经不受她控制了,她一抖一抖,有点跟抽风类似,鲜血咕咕的从口腔里流出。
    那该死的国王还在内嘚比嘚、嘚比嘚,柳楚凡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吼了一句:“tup!”
    那正在敲床腿的货被这一生命中最后一声震慑人心的怒吼吓蒙了,停下了手中的小锤,受样满满的咬唇看她。
    “我柳楚凡没有求过人,我今天求你个事儿。”
    “嗯。”某货眨眨眼,很是诚恳。
    “不要对外宣布我的死因。”没看见内货有没有点头,柳楚凡就懵圈了。
    她一定是世界上死得最离奇的,就爬一个床,床边的罗马柱竟然直直倒了,她妈的一点生还余地都没给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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