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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太子丹回到住处,便见球友陶乐一脸欢欣地跑了过来,喜滋滋地说:“哎,你可算回来啦,我等你老久了。”他欢欢喜喜地拉着燕太子丹进屋说话,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燕太子丹本来满脑子都是张良那些话,见着陶乐后心里的沉郁莫名就消散不少。
    如果有一天他再也不是燕国太子了,也不知能不能和陶乐一样没心没肺地傻乐呵。
    多想无益,还是想想今年的夏季赛怎么搞才热闹吧。
    他被软禁一年,球队一直交给陶乐代管,也不知他们现在踢得怎么样了!
    另一边,下朝后扶苏被嬴政拎到跟前说话。
    昨日扶苏邀燕太子丹过府吃酒的事有人回禀给了嬴政。
    对燕太子丹这个“好友”,嬴政观感挺复杂,有时他觉得这人脑子不太行,有时又觉得他可能在装傻。
    燕太子丹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燕国太子,手底下还是蓄养过不少能人异士的,所以对燕太子丹该利用时能利用,该提防时还是得提防,不能真把燕太子丹当傻子。
    嬴政虽派了不少人到扶苏身边,却也没让人和以前一样事无巨细地把扶苏和谁说了什么话给记下来,算是半放手让扶苏去自由发挥。
    听人说扶苏留醉酒的燕太子丹住了一宿,嬴政便把人喊来问问他们都说了什么,怎么还把燕太子丹给灌醉了。
    扶苏也没瞒着,老老实实把燕太子丹那些话复述给嬴政听。
    在扶苏看来,燕太子丹就是憋久了,想找人说说心里话。
    这些心里话没什么不能和嬴政说的,不过是燕太子丹当太子这些年的苦楚罢了。
    事实上太子年纪越长、锋芒越盛,注定就要与君王生出矛盾来,太子太强不行,太弱也不行,怎么做都不容易被喜爱。
    嬴政听完对燕太子丹诉的那些苦嗤之以鼻,燕太子丹之所以受那么多委屈,不过是因为燕国不够强盛而已。
    他早些年也吃过苦头,但现在他已是秦王,往后再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受那样的苦楚,至少肯定不用去当什么质子。
    当秦国的太子,怎么会和燕太子丹那么憋屈?
    这燕太子丹,跑扶苏面前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自己当太子不快活,还想怂恿扶苏往后别当太子不成?
    嬴政毫不犹豫地拿燕太子丹当反面教材,对扶苏谆谆教诲:“所以吧,如果不能一统天下,即便是当了国君或者当了太子,同样会活得憋憋屈屈,只有四海归一,天下俱服,才能真正过得畅快。”
    嬴政又教育了扶苏一番,让扶苏该有的警惕性得有,不该有的心软绝不能有,天下一天不统一,心态一天不能放松,别让人钻空子给洗了脑。
    反正,燕太子丹说的全是鬼话,只要自己够强,绝对活得很爽。
    扶苏认认真真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
    嬴政这才打发他去干活。
    这年初夏,嬴政往原赵魏韩三国的边境积极屯兵,征调的民兵到饱经战乱的地方边训练边开荒屯田,补种一些适合的粮食以备军用,不白白浪费半点地力。
    各地休养生息小半年,转眼到了秋收季节。
    秦国上下正勤勤恳恳忙秋收,嬴政也心情轻松地给军队配备新装备,暂且还没有磨刀霍霍向燕齐楚动刀的大计划。
    有了储量丰富的煤矿,用处可不仅仅是烧青瓷,今年秦国上下正式用上一批崭新的铁制农具不说,精锐将士还配备了全身的铁甲与刀枪,甚至连箭头都给弄了新的。
    现在各级将士正在与到手新装备磨合,为将来与燕、齐、楚三国作战做准备!
    对于那些退下来和收缴回来的旧军备,还能用的都分发给低一级的民兵。
    至于实在不能再用,铁质又够不上回炉造新武器的标准,便被扶苏做主拿来打造成铁锅限量出售,小小地满足一下百官的炒菜需求,鼓舞他们继续干活,努力搞回更多铁制武器!
    就在秋收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宫中传来了赵姬病逝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嬴政:这个太子丹不靠谱,你别听他的
    扶小苏:不听!
    第97章 豆腐
    赵姬不是别人,是嬴政的生母赵太后。她搬去雍城宫休养时与嫪毐通奸,生下两个私生子,还纵容嫪毐与嬴政作对,甚至密谋杀死嬴政扶持自己和嫪毐的儿子上位。
    嬴政长大了,又太聪明,不易控制,不如让幼子上位好,到时候整个秦国都是他们说了算。
    可惜既然嬴政不是蠢人,那他们的谋算注定要落空,嬴政提前发现了她们的打算,把嫪毐和那两个私生子都杀了。
    赵太后躲过一死,嬴政却不准备再把她当成母亲奉养,一直把她软禁在雍城宫自生自灭,还杀了不少企图劝他把赵太后接回咸阳的人。
    最后还是尉缭、顿弱他们的劝说起了效果,让嬴政勉强把赵太后接了回宫。
    只是接回来是一回事,理不理会又是另一回事,嬴政只叫底下的人伺候着赵太后,自己一次都没去见过对方,更不会让其他人去见。
    扶苏听到赵姬病逝的消息时愣了一下。
    今年扶苏过得挺清闲,各地没有大灾,他专注琢磨一下农桑和养殖方面的事,还陆续印了几本养殖小册子,比如什么《公猪阉后护理》和《母猪产后护理》之类的,还有一些常见的病虫害防治原则等等,供负责管理各地苑囿的隶卒统一学习,同时也鼓励他们上报在当地行之有效的农业技巧。
    这些活都挺琐碎,不过事关民生,由上至下都做得挺积极,扶苏也就负责看一看,筛选出有用的内容编整起来。
    到五六月的时候,上林苑的嫁接果树陆续出果,果然大多继承了两种果树的优点,果子长得又大又好,吃着还特别甜,不过全都成了玉琼楼的专供果品,很多人想单买根本买不着。
    一切都挺顺利,扶苏每天就去督建一下魏王宫,瞅瞅这座堪称全国纺织业中心的魏王宫什么时候能落成。
    既然想把这里发展起来,当然也要搞点新东西,不过扶苏不会纺织,更不会什么刺绣,这个得专业的来。
    对于纺车,他倒是有点记忆,目前的纺车是手摇式单锭纺车,他曾在某个小世界见到一种脚踏式的纺车与织机,不仅比较省力,还可以多锭同时操作,纺织效率可以提高数倍。
    由于扶苏没有亲自织过布,不是特别清楚从成丝到成布的具体过程,所以召集了一批擅长制作纺车的匠人给他们提了个方向,让他们按照这个思路把纺车给改改,谁能改出来自然能有厚赏!
    于是今年从夏天到秋天,扶苏都在观摩织娘试用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纺车中度过。
    失败的次数越多,扶苏越发感慨天下匠人们的智慧,他见过成品再叫人复原出来都这么难,也不知那些小世界的匠人们是怎么把这些奇妙的器物摸索出来的。
    扶苏听到宫中的消息时正准备去看底下的人第七次的改良成品来着,闻讯他马上调转马头,没再往织造坊那边去,而是直接进宫求见嬴政。
    扶苏没有见过赵太后,嬴政并不许赵太后接触宫嫔和他们这些儿女,因此就连前世,扶苏也只在听到赵太后死讯时留了点印象。
    一路上他认真回忆了一下,赵太后前世是在赵国败亡后不久病逝的,仔细算一算,似乎确实该是今年没错。
    看来许多事虽有改变,赵太后之死的时间却没太大变化。
    嬴政曾禁止别人讨论当年雍城宫那场叛乱,扶苏后来却还是有所耳闻,对赵太后自然没什么感情,他只担心嬴政会不会受影响。
    虽然从种种迹象来看,他父皇早已与赵太后恩断义绝,可人的感情是最莫测的,当年父皇到底曾和赵太后有过许多年相依为命的日子,说不定人没了,父皇又会想起过去的事。
    扶苏忧心忡忡地进了宫,才刚让人去通传没一会,嬴政已经让人叫他进去了。
    扶苏迈步入内,只见嬴政倚在坐榻上拿着本书在看,姿态仍和平时一样轻松自如。他一顿,上前喊了声“父王”。
    嬴政搁下手里的书,稍稍坐正了些,斜睨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扶苏原本琢磨了许多话,对上嬴政平静无波的双眼,一下子把话都咽了回去。他老老实实说自己听说赵太后病逝的消息,特地进宫来看看。
    嬴政淡淡道:“你不必去看她。”他会好好把赵太后下葬,只是更多的他不可能给了。至于伤心难过,那更是不会的,当初她要联合外人杀他时,也没见她伤心难过过,他永远不可能是那种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
    要说惊讶,一开始听人来报时他确实有点,但要说痛苦难受那绝不可能。
    “孩儿知道了。”扶苏乖乖应下,见嬴政眉宇间带着几分疲色,便自告奋勇要给嬴政揉揉脑袋放松精神消除疲劳。
    嬴政也不拒绝,就势躺下让扶苏动手。
    他让扶苏揉按了一会,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不算太踏实,断断续续地梦见许多事,父亲抛下他们自己回国、兄弟伙同赵人谋逆乱国、母子雍城宫中反目成仇,他时而身在邯郸、时而身在雍城,每到一处,身边的人都换了不少。
    父子、母子、兄弟、师徒,无一人可信,无一人可靠!
    嬴政霍然睁开眼,外面已是暮色四合。
    他坐起身,看见扶苏正坐在塌前不远处的书案上看折子,显见是有人送来后被他命人搬到那边去的。
    这小子,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嬴政下榻舒展了一下筋骨,扶苏听到动静立即起身解释道:“父王睡得沉,有人送折子来我便让人放到这边了。我怕耽误事情,先帮父王把折子粗略地过一遍,只是看看,没有批复。”
    要不是亲眼见了,他都不晓得嬴政每天要看这么多折子,这还只是一下午的份。
    其实里头很多都不是特别要紧,但不看吧,又会错过一些消息,所以全得大致看看。刚才嬴政睡下后扶苏把折子按轻重缓急分了类,免得嬴政晚上还得点上蜡烛把它们全看完。
    听伺候的人说,以前用底下人用竹简奏事时,嬴政一天得处理五石竹简,也就是得有五百多斤!
    嬴政也知道扶苏不敢乱批复,拿起扶苏归过类的折子翻了翻,感觉分类分得还成,便没有说什么,只叫人送晚膳过来。
    扶苏把自己已经将赵太后丧仪安排下去的事告诉嬴政。既然嬴政当年是为了不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才把赵太后接回宫,那么赵太后的丧事办起来遵循两个原则:一个是要体面,在别人看来面子上过得去;另一个是尽量不用嬴政操心,更不用嬴政怎么出面。
    少府衙门统管王室诸事,他和族庶长又熟悉,自然可以牵头把事情给办了,不过办完还是得和嬴政说一声,免得嬴政觉得他们越俎代庖。
    嬴政瞅了扶苏一眼,语气仍是淡淡的:“安排好了就行。”他虽恨过那个女人,但也没必要和个死人计较,她没养出个让她满意的孝顺儿子,他却把儿子养得不错。
    这一点她就永远比不上他,至少他儿子还没过十岁生辰,已经知道事事为他分忧了。
    赵太后刚死,不管是不是做样子,晚膳吃的都只是素菜,但素菜有素菜的做法,扶苏叫膳房调整了一下食谱,添了一些豆制品,膳房琢磨了一下午,把嫩嫩的豆腐给做了出来不说,还添了许多佐料做出了口味各异的素肉,虽不是肉食,吃着却有肉味,吃着也能补身体。
    扶苏还是觉得他父皇工作量太大了!
    嬴政瞧见一桌子新菜,又听扶苏说了一通“接下来得吃那么久的素怕父王累坏身体”之类的话,心里说不舒坦是假的。
    要不怎么说他比赵姬养孩子养得好?要论孝顺,他这儿子天底下可没几个比得过的。
    就是太傻了,别人一道诏书都能骗他去死。
    嬴政夹了块白白嫩嫩的豆腐,只觉口感十分新鲜,经扶苏一介绍才晓得是豆子做的。豆子吃起来味道不怎么样,没想到经过几道工序这么一处理,倒成了这洁白鲜嫩的模样。
    至于工序更加复杂的素肉,吃着就更稀奇了,明明是素菜,竟能吃出肉味来,而且滋味还很不错!
    嬴政吃饱喝足,又和往常一样让扶苏别把事情放在吃喝这点小事上,男儿志在四方,要多放眼天下!
    扶苏也和往常一样乖乖应了。
    嬴政训着没意思,觉着这对话好像已经进行过挺多次,只好摆摆手打发扶苏自己出宫去,他还得把下午睡一觉错过的奏本给看完。
    扶苏没有多留,出宫回到新宅,翻看起底下人送过来的新式纺车试用报告。
    事情还真玄乎,他去看的那几次感觉都不太满意,每次都觉得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这回他没过去,成品瞧着倒是挺不错。
    第二日一早,扶苏上完朝转去织造坊验收新式纺车。
    一见到扶苏亲临,织造坊的负责人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公子,都按您的要求改好了,我这就叫人用给您看。”
    扶苏轻轻颔首,随着负责人一同走入放新式纺车的地方。
    几个坐在纺车前的织娘年纪都不大,明显十分拘束,见到扶苏后齐齐起身向扶苏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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