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天好想你,想到饭吃不下,活也不想干,所以干脆叫大伯他们请了佃户。你知道吗,以前在我心里没有事情比种田打猎还重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在想,这女人腰、胳膊腿都细,能帮我操持家务么。但现在我只想,把命掏给你都行。”
他微醺的口吻,像喝醉了酒。秦蓁转向他,蹙眉探手过去,抚上他的额头:“淋发烧了?”
温热的,倒不是很烫。
“我说的是真心话。”
箫清羽扣下她的手,从指尖亲起。
到手背,手腕,手臂,玉肩,修颈……
掀开她单薄的绢衣,正要往下亲时,头被一道轻微的力量的阻挡住了。这点力气对他来说犹如螳臂当车,但因为是她发出的,就变得沉重无比,让他不敢贸然妄进。
秦蓁推开他的脑袋,解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慢条斯理的合拢整理衣衫,侧躺下去。
“睡吧,很晚了。”
晚?此刻子时初,在他们过去的夜晚,还早得很。
箫清羽跟着躺在她背对的身后,抚娑她绸缎般的头发,幽幽无声叹息:“既然不愿,为什么留下了我。”
“我的男人,去跟工人挤在一起,像话么。”
箫清羽心头被搅得又苦又甜,五味陈杂。听她声音是带了点疲倦,便没再穷追不舍的问下去。
夜色深沉。彼此怀有未解心事的两人,在互相身边却睡得这段日子从未有过的酣沉,彼此的陪伴仅在短短数月,仿佛成了一种镌刻入髓的习惯。
在曹持马力全开的劝说下,姜如巧对这个心腹的话深信不疑,很快答应了王夫人所提的条件,温州股份正式盖章易主,转到了苏绵雨名下。继而王夫人那边跟着毁约,给了姜如巧沉重的打击,真金白银的赔款摆在姜如巧面前,让她既无奈又痛恨,她也懂为商之道,以财生财,如今这堆黄白之物,只能等着坐吃山空。
不凑巧的是,苏绵雨再次跟王夫人会面时,被姜如巧逮个正着。两方当即撕破脸皮,苏绵雨同时故布疑阵,将祸水东引到曹持身上。
苏绵雨坐在桌前,学得眉飞色舞,手指捻颗葡萄颤巍巍半天了:“……我当时就说,可不关曹持的事情,你怎么能怀疑你忠心耿耿的手下呢,曹持对这事全不知情。姜姨娘看我这么维护他,那表情更火大了!”
绣娘们掩唇轻笑,只觉大快人心。
秦蓁赞许道:“临机应变很不错,在姜姨娘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以后挑拨他们二人,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苏绵雨倍受鼓舞,嘿嘿一笑:“跟东家比还差远呢,我这都是拾您牙慧。”
笑闹间,门边叩叩响了两声,箫清羽走进绣房,看到男少女多混在一块做刺绣的绣工,轻微颔首:“打扰了。”
“哪里,公子快请进。”苏绵雨识相的起身,把东家身旁的座位让出来。
箫清羽仍穿着昨日来时的衣裳,青布直裰,皂鞋布带。
乍一看同屋里男工穿的衣料不相上下,但恰如此刚好比对,箫清羽身上有一种俊逸飘洒的独特气质,横眉秋眸,挺鼻润唇,相貌姣好。穿着同样的衣裳,把一屋子男工都比了下去。绣娘们暗暗点头,东家的眼光果然没错。不止这身气韵,就冲他四次来绣坊求和的诚心,几个男人能对妻子这般迁就,矢志不渝。
箫清羽走到秦蓁近前,递出昨日护在怀里没有沾湿到的绣帕:“昨天还有这个忘了给你。”
纪昭顾不上打搅两人,蹬蹬跑过来,拿过手帕看:“哎哟喂,在哪找到的啊,是不是你们家人给藏起来了。总算找到了。”
“是秦蓁,为了救我祖父,拿这个跟别人换了祖父的茶具,”箫清羽简明交待一句,垂眸看向秦蓁,脸色动容:“秦蓁,裴兄拿绣帕来我们家时,我们一家人都很震惊,也很感激。当时大家还堵住你的话,不让你把真相说出来。我也感到抱歉,让你换掉这么宝贵的东西。你怪我是应该的。”
纪昭拧巴了秦蓁胳膊一下:“你这丫头没事吧,拿你娘的东西去给那家人换东西?”
秦蓁微微感到有点烦躁,幽幽叹息:“事情分轻重缓急,一条人命摆在那,还是我的祖父,我不能不救。至于没说出口的话,我也没感到什么委屈,换手帕的初衷,不是想要别人的感激。”
众人感慨的点点头,又面带点疑惑,不做声,都停下了动作,观望这边。
箫清羽松口气,感动的点头,半跪下,诚挚的握上秦蓁放膝上的手:“谢谢。那你原谅我,答应跟我回家了吗。”
在众人掩唇偷笑期盼的时候,随时间流逝,气氛慢慢冷凝下来。
纪昭轻轻在秦蓁背后掐了掐,声若蚊蝇:“说话啊。”
秦蓁一动未动,敛下的眸纠结闪光。
箫清羽眸色渐暗,手将松未松的虚拢她的,缓缓吸气,语调微凉:“这么久了,我还是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我这么努力,想修复我们的关系,不问对错追逐在你身后,你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暗示,我连自己哪里做错了都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努力,真的好累。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感到厌倦了,所以找不到别的理由?”
第56章
秦蓁眼瞳骤缩,凝聚一点,又化散蒙蒙雾气,偏过了头,小幅度别扭的摇头,唇微启:“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箫清羽一阵丧气后,仍旧耐心的等待。
秦蓁咬住下唇,回想多日前的一幕,酸楚的滋味在心尖翻腾:“看到你跟李秀珠在一起,我心里就不舒服。”
纪昭瞪圆眼睛:“李秀珠是谁。”
箫清羽微怔,心头的苦涩逐渐的,化作一丝丝不可思议的甜,嘴角将扬未扬,屏息小声问:“什么时候?”
“她可以跟你成双入对一起干活,我却只能站得远远地的。家里人都喜欢她,不喜欢我。阿奶要她照顾,大娘要她帮忙,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我受不了,也没有办法阻止,所以,只能眼不见为净。”秦蓁懊恼的吐露出来,好像大家都没错,是她任性,但她就是不能忍的人。
每回箫清羽来绣坊,都快将她说动的时候,只要听到他要回家照顾冯氏,和那个李秀珠一起,她的理智就被烧得荡然无存,只剩将他赶走的念头。
纪昭拽起箫清羽的青衿,怒目圆瞪:“什么成双入对,李秀珠到底是谁啊,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的秦蓁的事儿,臭小子原来最欠揍的是你。”
“哪有成双入对,李姑娘得阿奶喜爱,让她来家里帮忙照顾,”箫清羽忙跟纪昭解释了一句,松开自己的衫领,看向秦蓁,眉眼弯起来,“秦蓁,你是不是吃醋了?”
“哦……吃醋了?!”
一干绣娘起哄的拔高嗓音。她们觉得稀奇得很!小东家常以老气横秋的姿态示人,仿佛没有她解决不了的,罕见女孩家的矫柔。再分析他们话中的李秀珠,不过是在长辈生病时来照顾,跟箫清羽待的时间,还不是单独的,长了些而已,听起来不是大事。在她们先前的揣测中,想象立意得非常深远,还以为东家为了壮志抱负,决定回到以前独来独往的生活?害她们每天活在胆战心惊下。
纪昭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望向小东家还有些忿忿的面容:“你这些天,就为了这点小事,弄得雷响雨大的?”
她还以为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秦蓁不敢苟同,语气酸涩道:“哪里小了,我走的那天早晨,看到他们,他们在,箫清羽在……”
“在干什么?”一干人的嗓子眼又提了上来。
秦蓁看向箫清羽,贝齿磨动:“李秀珠眼里进了东西,箫清羽帮她吹。”
“噗。”
云霜最先憋不住笑出声,引发整个屋子的人接二连三的笑起来。几天的警戒似乎终于解除,工人们捧腹放肆的笑,泪花都挤出来了。
云霜擦擦眼角的笑泪,声音顿挫:“东家啊,你真的还是孩子啊。真的很像我小时候,看准一个玩伴,就不许他跟别的人玩,是这样吧?哦不,你更过分,顺便吹个眼睛都不行的。”
纪昭前几天多想把秦蓁捧着疼,现在就多想把她赶走:“得,你们小孩子间的问题,别这么磋磨我们大人成吗。那个吹不吹……吹不吹眼睛,你们自己商量去。”说一句话笑了三次才说好。
秦蓁板着小脸,坚守肃容:“都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干活去。”
她们把她话当耳旁风,还在笑不停。秦蓁苦恼的拿手绢,遮住了脸。
忽然她身子一轻,腾空起来,后背和膝弯处箍紧两道结实的力量,秦蓁露出一条眼缝往上觑,唇角微微漾开,又缩回了脑袋,躲进男人怀里。
箫清羽看大小姐难为情的模样,便打横抱起她,远离了绣房的嬉闹。
人声鼎沸消弭在冗长的过道间,秦蓁听到门开门关声,嗅到自己屋间的荷香,噗通乱跳的心总算安宁了些。未几,头顶又传来男人低哑磁性的轻笑。
“笑什么笑,放我下来。”秦蓁不满的挣扎。
箫清羽放她坐在床头,随即手臂从后锁住她,不让她走:“我跟她们笑的不一样。我是在开心,你会为我吃醋。一直以为,那只是我一个人会有的感觉。”
秦蓁渐渐顺从的软下身子,静靠着他沉思:“可这是不对的。就同你以前跟我无理取闹一样,我怎么忍得了自己变成这样。不是没办法阻止,是没有理由阻止。我就,逃避了这么久。”
他的无理取闹,最后,林渊不还是被驱走了么。念及此,箫清羽心软得一塌糊涂,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颈间,口吻像在起誓般郑重:“不要想那么多,在我这里没有对错,全听你的。”
秦蓁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底线,近乎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男人对她倾其所有,也不想追究什么对错了,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
把这次事情的错误都归结他头上便是。
秦蓁缓缓转过了身,面对着他,有些生疏羞赧的绕上他的脖颈,盯着他,眼波潋滟:“昨晚的事,继续么。我也很想,很想你了。”
箫清羽呼吸一窒,血液快速翻腾直冲脑顶。他贴过去,热烈的吻从她额头细密下滑到她的唇珠,研磨舐吻了会,流连往下。
雪肌如玉,莹润清凉,却烧得他星火燎原。
手隐没于她堆叠的褶裙间,掐住不堪一握的腰,触手可及的束腰绸带,触……触不到了。
落在她腰间的手,被她的手牢牢握着,动弹不得。
秦蓁乖顺的依偎在男人怀中,说起:“这些天,我一个人想了不少。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成娇滴滴的小姐看待呢,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她可以给送午饭,但你不要我送。她可以帮忙,你也不要我帮……我现在不是在生气,是在反省。我平时做得不够好,你们才排挤我的?”
箫清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放弃手的挣扎,同她解释:“从前一次来你赶我走,对我说那些话,我就了解你的感受了。放心,下次再也不会了。至于大娘,不是你做得不好,是她的问题。你知道阿奶吗,她知道真相后,鼓励我来找你,含玉也帮你说话。”
秦蓁眼底闪烁细碎的光,微微笑:“是么。”她抬首,凝望男人,手指一寸寸划过他的脸颊:“清羽,你以后不要推开我,我真的很想,做你名副其实的妻子,不是被供养的小姐。”
“我怎么舍得推开,再也不。”
他亲她毛绒绒的发顶,到凝如羊脂的琼鼻,粉薄的润唇近在眼前,亲……亲不到了。
秦蓁侧过脸,低头,从腰间取下手帕,展开轻嗅,是娘亲的味道。
“这张手帕不是给裴夫人了吗,她怎么肯还回来。”
箫清羽不敢表露心急的燥火,轻轻抚娑她背肩纾解,边道:“是裴兄要回来的。我没来得及追问他用的什么办法,不过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是摆平一切了的。他真的成长了。”
秦蓁点点头,捂着失而复得的手帕,兀自陶醉。
待秦蓁回头,看到箫清羽一脸憋得慌,巧笑嫣然的将手帕放好,凑过去亲咬他下唇:“诶,我们许久都没……待会轻点。”
“会的!”
他憋许久的一口灼气乍一吐露,烫得她肌肤颤栗。
秦蓁瑟缩脖颈,婉转攀到他耳际,咬他耳垂,媚眼如丝:“不,我还是喜欢重点。”
箫清羽迅猛将她推平,眼中散射亟不可待的幽暗光芒,“小妖精,都会满足你的。”
被撩拨得快自燃的男人恨不得直接把衣服撕开,好在夏日穿的衣衫不多,一层外衫一层绢衣,箫清羽扯住下方蔽膝处,作筒状衣物扬臂的方式脱。
眨眼的功夫,他火热的目光看向身下待吃的羔羊……不见了!
箫清羽转动赤红的眸子,回首望去,额头淌下一滴冷汗。
他幽幽叹息一声,认命的撅起腰部:“来吧,让你出气。”
秦蓁手捏量衣尺,顺手轻拍他撅起的地方,娇嗔:“你干嘛做这种动作,不正经。”
箫清羽舔舔干涩的唇:“你不是去拿家伙打我出气吗。”
“好啊,那你趴着别动哦。”
箫清羽闷闷嗯了声,咬牙不动。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种似轻似重的蹭动,不停的骚动他。
这是什么整人的手段?磨人!
“你在干什么?”箫清羽不动也不扭头,忍不住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