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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决不悦地看了万德祥一眼,吩咐道:“去将姜澄和长宁侯谢珩接到东宫,让百里春给他们医治。”
    前世百里春曾说过,就算需要用到的药物齐全,这毒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解的,总要耗上几天。他自己身上的毒还没清除,百里春还要给他施针,总不能姜府、侯府、东宫三头奔忙,只能全都接到东宫来,一齐照料。
    第71章
    万德祥出去处理姜府和长宁侯府之事,太子又命人送了些膳食上来。
    姜婳一直躲在床帐后面,等屋里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地露了半张脸,张望了一下,见小内侍全都退了出去,卧房的门也关上了,这才从床上爬下来。
    刚才太子突然喊人,她还在床上没反应过来,万德祥就进来了。太子身边服侍的都是内侍,没有宫女,她很不适应,不过既然来了东宫,总要按照太子的习惯来的。
    “婳婳,来吃点东西。”萧决拉着姜婳的手坐到桌边,取了一碗燕窝粥,“脸色难看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中毒的人是你呢。”
    他既然已经派人去接姜澄和谢珩,姜婳也放心了一大半,她确实饿了,刚准备另取一碗粥,萧决手中的汤匙就送到她的唇边。
    姜婳顿了一下,她和太子一起用膳也有过几次,可这样喂东西吃却是第一次。
    姜婳看了看萧决,他的黑眸专注地看着她。
    ……这兴许是闺房之乐吧?
    若是之前,她肯定不会吃他喂到嘴边的东西。可走进东宫的那一刻,姜婳就已经认命了,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天。
    张嘴含住了那汤匙,姜婳笑着把燕窝粥咽了下去,“多谢殿下。”
    萧决见她如此乖巧,薄唇愉悦的弯了起来,又是一勺燕窝粥送到她唇边,“要把这粥喝完,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
    姜婳吞掉第二勺粥,嗔道:“殿下,您也要吃呀,一个劲地给我喂,您自己肚子不饿吗?”
    她熟稔娇嗔地与他说话,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江南的甜,萧决十分受用,五脏六腑都熨贴得舒舒服服,“我喂婳婳吃东西,比我自己吃要美味多了。”
    “这样啊……”姜婳抿唇一笑,取过另一碗粥,舀了一勺送到太子唇边,“殿下,您尝尝我……妾身喂的粥味道如何?”
    萧决长眉一扬,惊喜地把她手中的玉勺含住,一口燕窝粥从喉咙滑下,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顺当。
    “婳婳喂的粥,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
    萧决顿了一下,突然笑道:“婳婳,你一会儿自称‘我’,一会儿自称‘妾身’,颠来倒去的累不累?”
    姜婳:“……”
    她只是还没适应过来啊!已经努力在改了,这人怎么这么会挑刺?!
    看着笑盈盈的小脸郁闷地鼓了起来,萧决哈哈大笑,大手在那小脸上捏了捏。
    “婳婳,以后你就自称‘我’吧,我喜欢这样。”
    姜婳想说这样于理不合,可这东宫是他的地盘,算了,她怎么自称无所谓,他高兴就行。
    她随手夹了一块鹿肉,送到了萧决唇边。
    萧决的脸一下子黑了。
    这鹿肉是谁做的?!鹿肉补肾壮阳,新婚男子用了自然好,可他余毒未清,纵然把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搂在怀里,也不能真正拆吃入腹,这已经足够煎熬了,要是再把这鹿肉吃下去,非得欲|火攻心不可。
    姜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怎么了,不喜欢这鹿肉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看着小姑娘有些无措的样子,萧决一口吞掉了鹿肉,又舀了一勺燕窝粥送到她的唇边。
    两人你喂我我喂你,一碗粥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姜婳三天没吃东西,萧决也不敢让她一下子吃太多,一碗粥喂完就放下了,抱着姜婳又回到床上。
    脊背贴着柔软的床褥,姜婳顿时紧张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新婚夜具体要发生什么,可衣服肯定是要脱的,刚才萧决没有脱她的衣服,现在喂饱了,是不是就该开动了?
    她像个受惊的小兽一般,无措地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眼下一片乌青。
    萧决一把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隔着被子将她搂在怀里,“闭眼!睡觉!”
    姜婳松了一口气,又隐约有些不安,他为什么不碰她?是不是要等到晚上?
    她被裹得紧紧的,无法动弹,他抱着她,和她枕着同一个枕头,俊脸就在她的脸旁边,呼出的气息热乎乎地喷在她的耳边。
    姜婳觉得自己肯定没法入睡,可她闭上眼睛,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姜婳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床帐里黑乎乎的,隔着帐帘,倒是能看到屋里点了烛火。
    “睡醒了?”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
    姜婳仰起头,只隐约看见光洁的下巴,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窝在萧决的怀里,胳膊还搭在他劲瘦的腰身上。
    姜婳慢慢地把胳膊收回来,“我吵醒您了?”
    “没,我刚好也醒了。”萧决苦笑,她没来东宫的时候,他天天盼着,肖想着与她同床共枕。她来了,他却睡不着了。
    姜婳轻声道:“我、我想起身。”她还要赶紧去看看弟弟的情况,想必百里春那里已经有了解毒的法子。
    萧决翻身坐起,拉开帐帘,又回身扶着她坐了起来。
    萧决拉开一旁的衣柜,里面一半是他的衣袍,一半是她的衣裙,从里面的小衣到外面的襦裙、褙子一应俱全。
    他自己换了件家常道袍,扬声唤道:“来人。”
    姜婳正坐在床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服侍他换衣,听他喊人,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见衣服虽然皱巴了,但好歹还是整齐的。
    没想到进来的不是内侍,而是兰芽和疏桐。
    “你、你们怎么来了?”姜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又转头去看萧决。
    她一头青丝披散,睡觉时在他怀里蹭得乱蓬蓬的,还有一撮呆毛,在头顶翘着。
    倾城美人这副呆呆的样子取悦了萧决,他唇角一勾,“你习惯她们服侍了,以后就让她们在东宫继续服侍你好了。”
    姜婳又惊又喜,两个丫鬟也是眼含热泪,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家姑娘了,没想到东宫的人去接姜澄的时候,把她们也给带过来了。
    “殿下!”姜婳从床边跳起来,跑到萧决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谢谢您!您对我真好!”
    她是真心高兴,拉着他的袖子笑得眉眼弯弯。
    萧决在她的小脸上捏了捏,“现在知道我好了?”
    姜婳一滞:“……”
    这话可不好答,听起来好像有点要算旧账的意思。先前,他明里暗里地示意过多少次想让她进东宫,她都给拒绝了,为了划清界限,还把师父的《春居图》和《冬闲图》都还给他了。
    姜婳眨眨眼睛,“人家一直都知道您的好,做姑娘时要自持不能表明心迹,现在都到了您身边了,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她白嫩的手指悄悄勾住了萧决骨节分明的大手,眼睛一眨,眼波流转,抛了个自以为是的小媚眼。
    “唔,婳婳呀……”太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姜婳的眼睛又眨巴两下,是不是被我迷住了?最好把你迷得想不起来追究我以前做的事。
    太子握住了她主动伸过来的小手,忍着笑,拉着她走到了大大的梳妆台前,轻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梳妆凳上。
    姜婳不明所以,茫然地看向大铜镜。
    镜中清晰地映出了她的样子,一头乱发蓬蓬,头上翘着一撮呆毛,脸上压出了红红的睡痕,配上她此时茫然的眼神,简直就是个呆呆的小傻子,哪里有什么倾国倾城的样子。
    姜婳惊呆了。
    ……她刚才就是用这副尊容给他抛媚眼来着?!
    “呀!”下一刻,姜婳像是火烧到了屁股一般,猛地从梳妆凳上跳了起来,飞快地冲进了净房。
    萧决朗声大笑。
    两个丫鬟忍着笑跟了进去,服侍自家又羞又恼的姑娘洗漱。
    第72章
    刚才“抛媚眼”太过丢人,要不是想着要去看弟弟,姜婳真想缩在净房不出来了。
    等她磨磨蹭蹭地出来,太子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抱着双臂,含笑看着她。
    姜婳有些脸热,目光躲闪着不肯看他,坐在梳妆台前,让疏桐绾了个简单的单螺髻。
    她来的时候只在身上藏了一千两银票,衣服首饰都没戴多余的。正想找头上那支步摇,萧决走到她身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从上到下一共五层,放满了各式首饰,翡翠、玛瑙、碧玺、珍珠……应有尽有。
    “这……给我的?”姜婳抬起头,就算他喜欢她,备下这么多的首饰,也太过头了。
    “嗯。”萧决有些苦恼地皱起眉,“这妆台小了些,还有好些放不下,都放在后罩房了,那是给婳婳的小库房。”
    兰芽和疏桐悄悄对视一眼,暗暗咋舌,姑娘在家里很是受宠了,也从来没有这么多的首饰,听太子爷的意思,这才是一小部分。
    “小库房?”姜婳想起自己在姜家的小库房了,别的没什么,好多字画她还真想搬过来,既然他给她准备的小库房,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有自己的私财?
    萧决看了看外面,“天黑了,今天先去看姜澄,明天了我带婳婳去看小库房,里面有些首饰衣裙和布匹,还有我给婳婳攒的字画。”
    字画?姜婳心动不已,可姜澄的伤势更让她挂心,她起身走到花梨木大衣柜旁,准备换掉身上睡得皱巴巴的衣裙。
    刚才萧决换衣时她看见了,这衣柜里有一半是女子的衣物,既然她都住到这了,想必这屋里的一切都是给她准备的,柜子里的衣物也是如此。
    衣物从上到下分明,小衣、罗袜……
    姜婳脸一红,飞快地拿了一套蜜蜡黄绣玉兰花的襦裙。
    她看了看萧决,希望他能先出去。
    萧决眉毛一挑,抱着双臂纹丝不动。
    姜婳想了想,自己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了,疏桐兰芽两个帮忙,很快就好了。
    “走吧。”姜婳从屏风后转出来,萧决牵着她的手,出了房门。
    外面的天都黑透了,嘉溪殿院子里灯火通明,红黄两色的灯笼一直出了殿门,沿着路蜿蜒而去,看不到尽头。
    嘉溪殿是在东宫后院,姜澄和谢珩却是在东宫前殿。东宫是太子居所,占地甚广,比起一般的王府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两人没有乘轿子或者步辇,牵着手慢慢走了过去。
    飞檐长廊都掩在黑暗中,水榭清池都看不清,路两旁的灯笼倒是亮堂,温暖的灯光映在携手而行的两人身上,男子俊美高大,女子云鬓花颜,恍若一对神仙眷侣。
    姜婳不认得脚下的路。她的手被宽厚温热的大掌包裹着,他牵着她稳稳前行,不知何时,来东宫前的仓皇无助都消失了,姜婳的心中一片安宁。
    她歪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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