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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糖笑他:“泡汤真的那么好?宝二哥昨天不是都褪了一层皮,青一块紫一块?居然还想着到处去泡澡。”
    裘宝旸恨骂:“你那黑脸的二哥哥又好在哪儿?你不是照样上了瘾,一天不见就放不下?”
    唐糖居然无话可答。
    回程二人顺道,唐糖搭裘宝旸车,打算在思明巷下车,拐条小巷子便能到纪二私宅。
    结果裘宝旸对着窗口哼一声,唐糖定睛看,却见巷尾那个人,一直孤单单立着。
    “他脸色不大好,哥觉得他也应该刮个痧了。”
    唐糖心道他还不是为了救你,捧着个纸袋急急跳下车,回身没什么好气:“您要再毁他,我可真翻脸。”
    裘宝旸噤了声,咕哝一句重色轻友,吩咐掉了马头,走了。
    纪二接到唐糖也不理,只抢过她手中纸袋朝前走。
    唐糖后头紧跑几步,在侧边偷瞧一眼他的脸色,果真……
    “大人白天不曾休息好?”
    纪二也不答话,自顾自接着走,推门入宅方冷声问:“今日有什么事?”
    唐糖见他怏怏不乐,大约是厌烦裘宝旸,遂解释:“宝二爷他是顺道送我,他昨日被刺史拉着泡了半天澡,大人……对方好像有点嚣张呢。”
    “还有呢?”
    “宝二爷还说,梁王亦在遂州。我怕多事,并未将那夜之事告诉他。”
    “嗯……还有?”
    唐糖想起白天裘宝旸绘声绘色说起纪二外室的事情,偷笑了一笑,却道:“没别的事了。”
    纪理提溜着那个纸袋,回身扫了一眼唐糖,问:“真无事了?哼,祁公子有何事让你这般高兴,不能说?”
    唐糖心骤然间紧了。
    “真的没有,我只求了药。”
    纪理仍不高兴,捏了一把唐糖鼻子:“哼,翅膀愈发的硬。”
    纸包里没别的,正是纪二背伤的药。
    唐糖今晨去取,祁公子的确对她另有吩咐,然而那种小事,纪二本来就帮不上忙,加之他重伤失血,面色都仍未见好……何苦平白惹他动怒,再伤了身?
    想自己在外对他百般维护,就怕旁人引火误伤于他不利,结果他捏了这么点鸡毛蒜皮,就如此不信自己。
    唐糖揉着鼻子,又痛又委屈。
    “您也不用这个样子,我又不是您的谁。那个纪刀刀的事,我可曾盘问过您一句?”
    要不是这人小心眼,他的烂帐,她才不稀罕问!
    纪理顿了顿,蹙眉问:“纪刀刀……这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纪二:揉鼻子就是疼爱的意思,真是不懂,还吃这种醋
    糖糖:哼
    大纲菌:烂账慢慢算。
    纪二:我冤枉
    大纲菌:你活该
    第30章 九宫算
    虽然对面是个狐狸般的人物,唐糖总觉纪二听了纪刀刀这个名字,当真是懵了一懵的。
    一个二十出头的贪官,早年私养了外室,照理也不是没可能。不过那一年一千二百两的银子,纪二这样的财迷,他真的舍得么?
    故而唐糖以为此事可信度还是不高。
    纪二见她笑嘻嘻的,随即就将脸沉下来:“裘宝旸又在编排我什么?”
    “咦?”难怪裘宝旸怕他,全都被他料死了!
    “他小道无数,有一天不编排我才怪,哼,唐小姐尽管陪同着他一道毁我不倦好了。”
    “大人这是良心被狗吃了,我今天为了大人……”
    她本想说,我为了你差点就跟宝二哥翻了脸,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纪二又捏了把她的鼻子。
    这回捏的不重,可恶的是整个呼吸都不好了,唐糖强挣开去:“大人怎么有这种爱好,透不过气……谋杀呢!”
    “哼,这样才公平,你往后每透一回气,都须想着我。”
    唐糖一阵恶寒:“这种话真难为你说得出口……”
    纪理一本正经地:“可见甜言蜜语也并不难以启齿么。哼,我今后随时可能说,唐小姐最好给我一一记着。”
    “呃……我不敢不铭记在心。”
    唐糖本来实在想给他一些面子的,然而待她正经答完,两颊的肉早就忍得酸胀难耐。这世道真是,忍悲伤易,绷住不笑太艰难。
    再偷眼看纪二面色,他依旧摆着一副爱搭不理样,却到底缓和不少。
    不过纪理又问:“看来你今日当真为我得罪了裘宝旸?”
    唐糖止了笑:“呃……”这人真是,就不要一语说破了罢?
    不想纪理得寸进尺:“那位祁公子,唐小姐为我一并开罪了可好?”
    “过河拆桥这种事……”
    纪理酸溜溜地:“这个自然,那位倜傥风流的王孙公子,裘宝旸哪里比得,更何况是我。”
    唐糖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和什么?宝二爷一个小白脸……诶,大人莫将任何事都想得那般龌龊,人家请人干活,谁理我是男是女?再说那祁公子是个凶人,那张黑脸一贯绷得比您的还黑,我的口味是有多重。”
    “你的意思是,裘宝旸太白,祁公子太黑,我这样的才恰如其分?”
    “你……”
    “罢了。你的心意,我很欣慰。”
    “……”
    唐糖气歪了鼻子。
    纪刀刀是谁这回事,早不知抛到哪重云霄去了。
    **
    晚饭用罢,纪二在书房料理公务,唐糖留于院中逗弄二呆。
    头上银盘升起来,依旧是圆乎乎的样子,皎皎可爱。
    这夜愈发的凉,唐糖想起纪二明早要回衙,该吩咐阿步为他内添一件夹衫,转去说完话回院子,见那肥呆子不在原地,寻了半天,却见那肥身子正趴了个窗台,正往窗户里头张望。
    唐糖顺着瞧过去,里头正是纪二书房。
    纪理挑灯正写什么,头也不抬对窗外唤:“过来。”
    二呆扑棱就跃进了窗,纪二头仍不抬,声音却有些无奈:“谁唤了你,我唤糖糖来。”
    二呆不理他,伏去他案头,伸爪拨弄他案上的东西,毫无顾忌的样子。案上的书册略略泛黄,看起来已然年代久远。
    唐糖立在窗前未动:“大人还不睡?休息不好,伤好得慢。”
    要是过会儿大半夜的还不睡,不是恰巧要撞上她出门?
    纪二却以指节顿顿桌案上那册泛黄书卷:“过来帮忙。”
    唐糖心跳倏然加快起来。
    有一事她一直梗在心中,那夜纪理扮作波斯驼背,在当铺得手的那件东西,究竟是何物?纪陶的事情,他这位二哥又究竟了解几多?碍着他伤重,她还没敢开口逼问。
    他案上的东西会不会就是……
    “遵命大人!”
    唐糖飞奔入室,凑去灯下看那册书,不是纪陶的东西,却是册被孩童涂写得不成样子的九宫算图集。
    图集之中九种图案,一一对应九个数字、九处方位,这种图册通常将九九八十一宫重排新局,却将局中大多皆设作暗宫,再供读局之人细解。
    唐糖从小最喜用它来消遣工夫。解局不易,设局更难,即便解开一局,设局者的心思却才是更值得细细品读的东西,真可谓奥妙无穷。
    “哼,唐小姐可还认得?”
    唐糖对面看不分明,移身去纪二身畔细瞧,黄纸上那些乱糟糟的涂鸦何其眼熟,不正是她小时候干的好事!
    纪理拍拍书:“哼,画猫画狗,还有此物可是爆米花?如此糟践,可曾打过一回招呼?”
    唐糖心心念念的事情落空,有些沮丧:“哪个知道这是你的书?照您的脾气不是应该烧了它……这么晚,原来寻我翻旧账来了。”
    纪理指着纸上那只猫:“这东西究竟何意?”
    唐糖仔细琢磨了一下:“哦,那时候年纪小,算了上三宫,下三宫便算不过来,添个猫画个狗,猫代表东南,狗表示西北,权且作记号用的。如今脑子好用,便用不着了。”
    “我如何看不出来。“纪理伸手揉了把她的脑门,却指指案上他自己画下的那张纸:”你以为此处当是什么?”
    唐糖刚想埋怨他动手动脚,忍不住去看那纸:“七二为火,九四为金,唔……一宫坎位教您的火给占了,此处自然就是六么!啧啧,这个东西,一开始算是这样的,算不过来你画个猫帮忙也好啊,大人死要面子。”
    纪理思量一瞬,提笔添了上去,瞥她一眼:“哼。你搬张椅子坐我身边。”
    唐糖一瞧,他这根本是方才解到半路的样子,此局漫漫,她还得出门,心中不由焦急:“晚睡伤身,大人明晚再弄不迟。”
    “我以为唐小姐若不肯陪我解局,惹我心头不快,才比较伤身。”
    “呃……”
    纪理视线不离他那张纸,忽挑眉道:“不搬椅子,坐我身上亦可。你随意。”
    唐糖自认晦气,迅速跑去将椅子搬了来,叹口气:“大人这是几时新添的爱好?无论什么消遣的东西,都得劳逸结合,特别是这新伤在肩……”
    “既是知道心疼,还啰嗦什么,速速助我解完此局。”
    “诶……”唐糖没力气同他争辩,想着赶紧打发他解了局,劝了他歇息了事。
    孰料此人挑的这局不简单,唐糖当时年纪小,也只弄出一个残局,今夜仍是费了不少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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