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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点跟四皇子设想的一模一样,但是他没想到行刺之时,洪文帝竟然跟萧湛在一起,包括洪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萧湛替洪文帝挡箭,立下了救驾之功。
    “母妃别担心。”四皇子压低了声音,“那是西域传过来的奇毒,中毒之后,若不能在三个时辰内服解药,便是神仙也救治不了。萧湛既已中箭,绝无生还的可能,我们只消等着,决不能自乱阵脚。”
    傅淑妃面色阴沉,声音冰冷:“你父皇必然会彻查此事,那几个刺客的身份确定没问题吧?”
    自然是没问题的。
    但四皇子还是决定再查一遍:“我这就安排,让人将刺客的身份再筛查一遍,近亲、远亲再查一遍,务必要保证他们是真的孤家寡人,没有亲友。”
    傅淑妃叮嘱儿子:“再等等,等封锁解禁了再说。”
    此刻出去,太扎眼了。
    四皇子表示明白。
    ……
    萧湛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赵老大夫给他喂了随身携带的护心丹,与御医们一起给他拔箭,清理伤口。
    江令宛与洪文帝在外间等候消息,两人俱紧紧盯着内间,满面担忧。
    尤其是洪文帝,他面如寒冰,眸中满是震怒,方才在山野之中,他眼睁睁看着箭簇直奔他而来,若非萧湛舍命相护,那倒在血泊之中的人便是他。
    究竟是谁,胆敢行刺御驾?
    他一定要找出凶徒,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里间,赵老大夫与几位御医已经把箭簇拔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昏迷中的萧湛发出一声闷哼。
    洪文帝听到这个声音,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几分。
    忽然,里间传来一声骇然的惊呼:“赵老,您看这箭簇上是不是,是不是有?”
    有什么?
    当然是有剧毒。
    这一幕早在江令宛预料之中,她稳住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用怕,萧湛一定不会有事,胜利一定会属于他们。
    赵老大夫冷着脸快速出了里间:“皇上,箭已拔出,虽伤及心脉,但好好将养,三个月即可痊愈。但箭上喂了剧毒,萧湛有性命危险。”
    什么?
    洪文帝眼眸一沉,额上绷出了青筋:“是何毒?”
    赵老大夫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老臣一时半刻无法分辨是何种毒药,请皇上允我徒弟凌霄进殿解毒。”
    “速速请凌霄过来。”洪文帝声如寒冰,满脸戾气,“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萧湛的命。”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当天夜里,凌霄便配出解药,此时萧湛已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虽然已经服了解药,但时间耽误太久,毒已进入萧大人心脉。若萧大人能熬过今夜,明早烧一退,便无性命危险。”
    “若明天继续发烧。”凌霄顿了顿,毫无隐瞒,“则凶多吉少。”
    肖公公心头一个咯噔,忧虑地看了洪文帝一眼。
    什么凶多吉少,这不过是好听点的说法罢了,再直白些,若萧湛明天还发烧,那就必死无疑了。
    这话,肖公公明白,殿内其他人也明白。
    洪文帝冷着脸,并无过多的表情,但肖公公却知道,这位帝王是恼怒到了极致,担心到了极致。自打萧湛中箭,帝王几乎不曾吃过东西,只勉强喝了几口水罢了。
    肖公公走到洪文帝身边:“主子,夜深了,奴婢服侍您回去歇息。”
    “不必。”洪文帝面无表情,冷然拒绝。
    这是要守到明天早上的意思了。
    肖公公朝里间看了一眼,心中叹息,里头这位原本就身份特殊,比几位皇子还得宠,如今又有了挡箭之功加持,若他此番挺过去,这朝堂之上,怕又是另外一番风起云涌了。
    洪文帝眼睛一瞥,见江令宛跪在大殿一角的蒲团之上,捏着萧湛带的那串佛珠在祈福,便吩咐肖公公:“传旨下去,今夜所有人一律不许睡,让他们彻夜诵经,替萧湛祈福。”
    肖公公应声而去。
    洪文帝闭上双目,心头滋味莫名。
    阿瑜!
    你可知道,朕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子就是你。
    自打那年上元节,朕见到了你,便将你放在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得知你将要被赐婚给皇兄,我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抢在赐婚之前求婚。
    但是我退缩了。
    当时我尚不能与太子皇兄抗衡,我更不能失去舅家的支持。
    所以,我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所以我娶了舅家的表妹。
    但是我没有一日不告诉自己,有朝一日,我坐上那个位子,一定把你抢回来。
    我的确是这么做的。
    但是你恨朕!
    恨朕强迫了你。
    恨朕让你有孕。
    你不愿进宫,不愿养孩子,刚生下他就自尽而死。
    你宁愿死,都不愿与朕在一起……
    想起昔日种种,洪文帝心潮起伏,气血翻涌,整整一夜都维持着那一个坐姿。
    天色尚未大明,远处山林中便有各类鸟雀野鸡的鸣啼,安静的大殿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大喜!”
    肖公公每半个时辰到里间问一次情况,这一次终于带来了好消息:“皇上,萧大人的高烧退了。”
    洪文帝精神一震:“当真?”
    问完这一句,不待肖公公回答,他便起身要去看萧湛。
    许是起得太猛,洪文帝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被肖公公扶了一会才站稳:“主子,有您真龙相护,萧大人福星高照、否极泰来,的确已经脱离危险。”
    “赵老大夫与凌大夫正在给萧大人喂药,便让奴婢先来报喜。您帝王之仪,若是去探病,御医们势必要请安分神,无法专心照顾萧大人。您稍等片刻,一会两位大夫就亲自来向您禀明情况。”
    现在萧湛身份未明,洪文帝守了一整夜,已经足以令人惊骇了。
    若再不顾帝王之危,亲自探病,怕是更令人浮想联翩。
    洪文帝在肖公公的提醒下回过神来,没再坚持要去看萧湛。
    不一会,赵老大夫与凌霄证实了肖公公的话,萧湛的确已经退烧脱离危险。
    “萧大人虽已脱离危险,但此次受伤颇重,已伤及心脉,短期内不能移动,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下床,三个月后才能彻底康复。”
    “如无必要,草民建议萧大人留在安山养伤,待伤情稳重再回京城。”
    洪文帝一一应允,让凌霄与赵老大夫留在安山,照顾萧湛。
    洪文帝走后,江令宛立刻去看萧湛,御医们悉数退出去,连赵老大夫都十分体贴地离开,把空间留给俩人。
    萧湛虽已退烧,但尚未清醒,男人昳丽的脸庞毫无血色,盛满温柔的桃花眼紧紧闭着,对江令宛的到来一无所觉。
    江令宛快速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萧湛,这一关我们终于挺过去了。
    挺过了风雨,便是彩虹。
    ……
    刺杀事件令洪文帝震怒,他下令彻查,然刺客是旁人豢养的死士,不仅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且连刺客的身份都查不出来。
    可见这次刺杀是早有预谋。
    一想到凶手在身边潜伏,时刻准备夺他性命,洪文帝便坐卧难安,两日后他离开安山回京,给萧湛留了足够多的护卫。
    此次安山之行,是由四皇子全权负责的,如今出了刺客,四皇子难辞其咎,不待洪文帝追究,他便主动请罪。
    洪文帝很生气:“你是该请罪,往年安山狩猎,一向由清华负责。不是没有过刺客,只是清华办事谨慎,不待刺客动手便先发制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枉朕对你如此信任,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本想让你在朝臣面前露脸,不想你就是这样办事的,实在让朕失望!”
    洪文帝一顿训斥砸下来,四皇子又羞又愧,眼圈都红了:“父皇教训得是,儿臣疏忽不慎,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让五郎身受重伤。”
    “五郎会有此番灾难,皆是儿臣之罪,儿臣不敢求父皇原谅,只求父皇重重责罚儿臣。只有这样,儿臣心里才能稍稍好受一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四皇子一向刚强,此时眼中竟也涌出一丝水光:“母妃担忧得心疾复发,姨母若是知道此事,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看着五郎受伤的模样,儿臣宁愿受伤的人是自己。”
    四皇子懊恼极了,重重一拳砸在地上,手上迅速涌出血迹。
    洪文帝这才注意到四皇子的手受伤了,两只手上都裹了纱布,刚才那一拳,不足以流血,必然他之前就十分自责,拿双手撒气,才把手弄伤了。
    又想到他与萧湛一向交好,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起长大,俨然一对亲兄弟,心里的怒火就消失大半。
    “你是该罚,但罚你无济于事,你若真心羞愧,就该把幕后真凶揪出,这样才能弥补你的错误!”
    洪文帝的声音很严厉,四皇子心头却是一松,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番言辞,已经取信洪文帝,他没有怀疑自己,更不会责罚自己。
    四皇子脸上愧疚神色更浓:“是,父皇放心,便是为了五郎,儿臣也绝不放过幕后之人。”
    好一个兄弟情深,好一个孝顺的儿子!
    不愧是四皇子,不愧前世能骗过萧湛,论起演戏,四皇子也是高手一个。
    他表现的有多懊恼,心中就有多恨,萧湛竟然没死,赵老大夫竟然把凌霄也带到安山来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凌霄如此厉害,连西域的奇毒能解,而且是短短一个时辰就把解药配出来了。
    眼下,萧湛已脱离性命危险,还有了救驾之功。以后在父皇心中,萧湛的分量会越来越重。
    尤其是昨日萧湛昏迷时,洪文帝竟然让所有人彻夜不睡,给萧湛祈福,那是何等的尊荣?
    四皇子心气不顺,脸色冰冷。
    傅淑妃的脸色比他还难看:“明日我与你父皇一起回京,你联系安山行宫的太监吴总管,他早年收过我的恩惠,你找个机会,让他……”
    “不可!”四皇子道,“现在人人自危,风声鹤唳,父皇又是多疑之人,焉知他没有在暗中留下人手?我们此次计划如此周祥,都没能杀死萧湛,若再出手,必须更加小心,否则,就不单单会失败,还会暴露自己。儿臣此次来,特意调查了安山了人,发现那吴总管表面上无亲无故,其实与肖公公是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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